神启历1214年8月7日,晚上。
羽弥将今日的晚饭,把铁盒子递还给艾登时,发现他有些心不在焉,一连喊了两三次才有回应。
“你是在想事吗?”女孩启唇,问道。
艾登愣了一下,回过神来,发现女孩正用着纯黑色的眸子望着他,眼睛深的像是沼泽地的潭水,除了寂静还是寂静。
“嗯。”少年坦诚的点点头。
“说说?”羽弥挑了挑眉,像是感到了好奇。
“我……”艾登犹豫了一会,“我在想,我什么时候才跟你一样,不会对自己的行为感到迷茫。”
“切,我以为你跟哪家的小公主对上眼了,心里在想要不要跟人表白,结果是这么无聊的事啊。”羽弥撇了撇嘴,似乎是瞬间对艾登的想法感到了乏味。
“无聊吗,也许吧。”少年苦笑一声,没有否认。
“当然无聊,答案我都告诉过你了,你还在这乱想,蠢的没边了。”羽弥嘴上依然不留情,但右手食指却不自主的抵在唇上,开始整理着思绪。
“是吗?”艾登疑惑了。
“是啊,前天晚上我不是说过一次了吗?你忘了?”羽弥轻轻的笑了出来,“不过无所谓,作为你的朋友,再跟你讲一遍也无妨,将来记得帮我多找几个好看的女仆给我养眼就行。”
“可你几天后都要死了,找女仆也没什么用吧?”艾登想了想,觉得羽弥的想法有些奇怪。
“这是比喻,比喻……”羽弥右手扶额,深感无奈,“实在不行,你到我坟头给我多烧点纸钱也行,我不介意的。”
“对不起。”艾登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又没跟上羽弥的跳脱想法。
“算了,跟你这种呆瓜开玩笑是我的错,不怪你。”羽弥叹了口气,“所以你还要听吗?不听的话我就休息了。”
“听。”艾登毫不犹豫。
“好,那我就说了。”
羽弥拍拍手,清了清嗓子,装作一脸正经的样子。
艾登吸了一口气,打算认真倾听羽弥的教导。
下一秒,羽弥忽然对着艾登点点头,然后哈哈大笑了起来,笑的十分放肆,毫无威严,根本不像一个将死之人。
“这,这是什么意思?”少年不由得感到困惑。
“啊,你认真的模样太呆了,呆的让我想起了一些好笑的事。”羽弥扯了扯身上的衣服,努力克制着脸上不再出现笑意,解释道,“别在意,你就当我发疯了吧。”
艾登怔住了,不理解羽弥的笑点从何而来。
不过经女孩这么一闹,艾登的心情倒是放松了不少,脑海里也不再想着那些麻烦的事。
“其实你迷茫的原因很简单,你没找到真心想做的事而已。”
女孩突然开口,双手向后撑在床板上,看着天花板,似乎是在回忆着往事。
“真心想做的事?”艾登喃喃重复着羽弥的话,还是不理解。
“嗯,真心想做的事。”羽弥笑了笑,眼神渐渐变得温柔起来,“就像我一样。”
艾登本想追问些什么,但当他看见女孩微笑时的模样,他忽然不想问了,反而想要趁这点时间,继续看着她的笑容。
“我的父母为了守护族人,或者说,是为了守护我,在这场战争中战死了。”
羽弥没有看向少年,继续往下说着,自顾自讲话的情况正如同先前艾登讲述自己过往时一样。
艾登心里忽然抽了一下。
“他们死后,家里就剩下了我和莉娅姐。”羽弥语气平淡,就像是在讲述着与她并不想干的故事,“我理解他们的做法,所以就让莉娅姐带我到羽族的土地上转了一圈,认识了很多人。”
“那些人中有好人有坏人,有男人有女人,有大人有小孩。我讨厌其中的大部分人,喜欢其中的一小部分人。”
“然后,我就找到了我真心想做的事。”
“这……这就没了?所以到底是什么事?”艾登莫名郁闷了起来,他没想到女孩没讲两句话就到结尾了。
“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羽弥白了他一眼,“我想要守护羽族的土地,想要守护我喜欢的一小部分人,这就是我真心想做的事。”
“守护……”艾登看着面前女孩稚嫩的脸,心里忽然一动,想要伸手去抚摸她的脸颊。
但两人之间隔着一座牢房铁门,而且羽弥和他的关系不算很熟,所以艾登也就只能想想。
“对,守护。”羽弥点了点头,补充道,“我想要守护我喜欢的人,想要他们将来能生活在和平的环境里。我想要继承父母的意志,守护羽族的土地。”
“我并没有多大的梦想,但我想要守护这些东西,这就是我的梦想,也是我真心想做的事。”
“艾登,你比我强很多,同时在人族中也以公正可靠而出名。如果你将来能找到真心想做的事并且愿意为之付诸努力,那你绝对会成为人族历史上难得的强者。”
羽弥说到这,脸上忽然闪过神秘的笑容,就像是坑骗有出色天赋的少年当自己徒弟的老爷爷一样。
“加油啊,少年,我期待你名声大噪的那一天。”
艾登听着羽弥真心的话语,无言了数秒,最终郑重的点了点头,向羽弥行了一礼。
“我会的。”
·
·
·
半夜。
仅有一人的地牢里忽然刮起冷风,寂静无声的夜色中忽然出现了风啸的响声。
本应该睡着的羽弥忽然坐起身,看着牢房门的外边,像是在等着什么人一样。
风声突然消散,组成一片片的黑色影子。
而这些黑色影子最终汇聚成了一个人形,外表看上去就像是一个鬼影一样。
“看来你接下了这笔买卖,我之前还在担心今天看不到你。”
羽弥看着鬼影,低声开口说了句客套的废话。
鬼影无声地微笑着,没有回话。
“既然你出现在这,那就说明你应该找到了他们进攻奎尔达拉的日子了吧?”羽弥叹了口气,“如何,进攻的那一天应该就是杀死我的那一天吧?”
鬼影点了点头。
“果然啊。”羽弥冷笑一声,“那处死我的通知信也应该传到奎尔达拉了吧?”
鬼影再度点头承认。
“很好,你走吧。这里的守护者有点多,你再多停留一会,可能就得暴露了。”得到关键信息的羽弥没有多废话,当即让鬼影赶快离开。
鬼影看了她一眼,点点头,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地牢恢复了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