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金属门在丧尸的撞击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林冰泉进入房间,后背死死抵着门板,掌心满是冷汗。
总算是进来了。
他与吴斌对视一眼,两人眼底皆是掩饰不住的焦虑与疲惫。
从中午被困在教室,到现在暮色四合,腹中早已空空如也,饥饿感如毒蛇般啃噬着五脏六腑 。终于,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他俩背负着教室内23个人的希望,冒险前往辅导员办公室寻找食物。
即使前往办公室的过程有些惊险,但不管怎么样,他们最终还是安全到达了目的地。
进了办公室,林冰泉警惕地打量着昏暗的房间,窗外暮色渐浓,几缕残阳透过玻璃洒进来,在地上投下诡异的光影。他快速上前拉上窗帘,隔绝了外界的危险,长吁一口气,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随后,他站起身来,借着微弱的光线,径直走向自家辅导员的位置。
但很快,一件尴尬的事让他皱起眉头——辅导员的柜子上了锁。
那把明晃晃的锁头,仿佛在无情嘲笑他们的处境。
“真不知道为什么办公室的柜子上也要上个锁。”林冰泉低声抱怨,眉头紧锁,声音里满是无奈。
难不成是害怕同事偷吃?
“……尼玛……”憋了半天,林冰泉的嘴里总算是吐出了个屁。
“给!”一个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惊得林冰泉浑身一颤。他猛地回头,只见吴斌出现在身后,手里拿着一根铁丝,正望着他。
林冰泉拍了拍胸口,嘀咕着“吓我一跳”,伸手接过那根铁丝,蹲下身子,开始撬锁。
林冰泉的手指灵活地摆弄着铁丝,动作麻利且娴熟,那行云流水般的操作,把一旁的吴斌都看懵了。
吴斌瞪大眼睛,忍不住爆了句粗口:“卧槽!”随后,他竖起大拇指,一脸惊叹地说道:“可以啊兄弟!这娴熟的手法……毕业之后干这玩意儿,那来钱不嘎嘎得快吗?”
林冰泉头也不抬,抹了一下额头因紧张和用力冒出的薄汗,淡淡地回答:“我爷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是干开锁的,而且寝室门的门锁经常被他们弄丢钥匙,每次都是我想办法把门打开的……”
话说一半,林冰泉闭嘴了,认真操作起来。
“你在这里开,我给你望风。”意识到自己这样干看也没用,于是吴斌便主动提出帮林冰泉望风,好让他能够安心开锁。
走廊里丧尸的呜咽声忽远忽近,像无形的手攥紧吴斌的心脏。
吴斌的后背死死贴着冰凉的百叶窗,指节在金属叶片上按出青白的痕迹。走廊里拖沓的脚步声像钝刀刮过耳膜,他数着秒针熬过第三十七次心跳,突然听见身后传来铁丝坠地的脆响。
“成了?!”他猛地转身,瞳孔因兴奋骤然放大。却见林冰泉单膝跪在地毯上,沾着灰尘的铁丝滚落在鞋边,月光勾勒出他紧蹙的眉峰,那张向来沉稳的脸上竟浮起一丝尴尬。
“我不会开锁。”林冰泉抹了把额头的汗,喉结不自然地滚动。
“不会开锁?!那你不是说你爷小时候是干开锁的吗?!……”
“……我说的是我小时候我爷是干开锁的……不是我爷小时候是干开锁的。”
吴斌被气得够呛。“你爷是干开锁的,难道你就一点都不会?!”
“我会个迪奥。”
这话像一记闷拳砸在吴斌胸口,他三步冲上前揪住对方衣领:“你他妈逗我?!这五分钟你在玩铁丝?!那你还说你们宿舍丢钥匙,每次都是你打开的?”
“是我打开的啊……”
“那你又说你不会开锁?”
“又不是我亲自打开的,是我叫的开锁王周二娃……”
吴斌差点被气晕过去。
压低的怒吼里裹着快要炸裂的焦虑,窗外突然传来丧尸撞碎玻璃的巨响,惊得两人同时僵住。
林冰泉掰开吴斌青筋暴起的手指,弯腰捡起铁丝时,金属表面映出他眼底转瞬即逝的狡黠。
让外行人用一根铁丝就随便开锁,恐怕只有小说才敢这样写了。
“总得试试嘛。”他扯下衬衫布条缠在掌心,整理了一下着装。吴斌注意到他将手摸向了辅导员的办公桌——那里的抽屉缝隙里,半截红色钥匙扣正若隐若现。
咒骂卡在喉咙里,吴斌看着林冰泉将手探进柜底,指节勾住一团灰尘,竟真的拽出枚红色钥匙。
锁芯转动的轻响中,吴斌闻到对方后颈的汗味,突然想起刚才林冰泉说的“我爷以前是开锁的”时,故意加重的尾音。
“你早就......”质问被泡面包装的脆响截断。林冰泉叼着钥匙,将袋装方便面抛向空中又稳稳接住,月光照亮他上扬的嘴角:“活人还能让锁憋死?”
柜门大开的瞬间,彩虹糖纸在黑暗中泛起细碎的光,吴斌握紧了手里的武器——这个满嘴谎话的混蛋,或许真能带着他们活下去。
其实柜子里面无非是泡面、可乐、薯片、糖果。
林冰泉嘴里叼着钥匙,和吴斌对视一眼。这些东西,在平时或许是解馋的小零嘴,但现在,这怎么够填饱一群饿了许久人的肚子啊?
可眼下这种情况,有总比没有好吧。
蚊子再小也是肉。
于是两人将这些食物收好,准备带回去分给教室里的其他人。
吴斌将登山包摊开在地上,拉链全部拉开的瞬间,鼓鼓囊囊的薯片袋立刻占满大半空间。
薯片属于充气食品,会占用很多不必要的空间。
他捏起一包番茄味薯片,包装袋发出的沙沙声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这么占地方,要不先吃一包?"
“Oi!兄弟!”他抬头看向林冰泉,晃了晃手中的薯片,又冲他眨了眨眼,眼底难掩馋意。
林冰泉立刻心领神会,冲他比了个ok手势,自己也拿了一包。
这些食物毕竟是他们冒生命危险才拿到的,自己先吃一点,不过分吧?
林冰泉撕开烧烤味薯片包装,酥脆的声响中混着两人压抑的吞咽声。咸香的调味粉沾在指尖,他迫不及待地舔干净,这才起身开始仔细翻找整个办公室。
月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洒进来,在杂乱的办公桌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光影。
林冰泉弯腰打开隔壁辅导员的抽屉,眼睛瞬间亮了起来——里面躺着几包油亮的辣条,包装上的红油仿佛在发光。紧接着,他又在桌角发现半盒打开的牛奶,本打算顺手塞进包里,但仔细想了想,还是一口灌了下去。
"快来看!"吴斌的声音带着惊喜。他掀开另一张办公桌下的纸箱,里面整齐码着半箱酸奶,轻轻晃动,还能听见液体撞击的声响。"六瓶MC酸奶,好东西,一并带上。"
林冰泉则盯上了角落的饮水机,费力挪开上面的残桶,下面崭新的桶装水让他长舒一口气。
这可是救命的宝贝!
想起教室里同学们干裂的嘴唇,他抱起残桶,仰头痛饮。清凉的水流顺着喉咙滑下,驱散了几个小时的焦渴。
两人各自灌下一瓶酸奶后,开始分配物资。
"我力气大,水归我。"林冰泉主动扛起沉重的水桶,沉甸甸的重量压在肩头,却让他心里踏实不少。
桶装水有些分量,为了行动方便,他每次只能扛一桶。
吴斌则将辣条、饼干、牛奶等食物仔细塞进背包,连角落那盒皱巴巴的大枣枸杞都没放过——不知道哪个懂得养生的辅导员留下的。
正当林冰泉准备转身离开时,余光突然扫到办公桌下闪过一抹金属冷光。他蹲下身子,伸手摸出一把鹤嘴锤,冰凉的金属柄握在掌心,沉甸甸的重量让他心头一震。
这可是个好东西!
他不动声色地将锤子塞进裤腰,用衣角盖住,确认不会露出痕迹后,才对吴斌点点头:"走吧!"
两人小心翼翼地推开办公室门,背着沉甸甸的物资,重新踏入危机四伏的走廊。
吴斌探出脑袋,外面的丧尸时不时地走动,但没有看向办公室方向。他便一咬牙,猫向教室。
吴斌还没来到门口,门就被打开了,团支书喜出望外地探出头说:“怎么样?!怎么样?!”
“让我们先进屋。”吴斌把背包递给他,然后挤进门去。
教室门被推开的瞬间,昏暗的房间里骤然响起急促的呼吸声。蜷缩在课桌后的众人如惊弓之鸟般起身,当看清林冰泉肩头扛着的水桶、吴斌鼓鼓囊囊的背包时,压抑的低声欢呼瞬间炸开。有人激动地打翻了椅子,金属与地面摩擦的刺耳声响中,十几个身影蜂拥而至,将两人团团围住。
风纯雪和杨薇几乎是同时冲出来的。风纯雪发梢还沾着不知何时蹭到的墙灰,苍白的脸颊却因焦急泛起红晕;杨薇则扯开领口的校服扣,露出脖颈上干涸的汗渍,眼神里满是对两人劫后余生的紧张。
"没事儿吧?"两人异口同声地问,声音轻得像怕惊碎什么珍贵的东西。
杨薇用力拍了拍吴斌的肩膀,眼底闪过欣慰的笑意,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比口型:"厉害厉害。"而风纯雪的目光却死死黏在林冰泉身上,想开口又怕泄露心绪,只能绞着衣角低头浅笑。她注意到少年袖口新添的裂口,还有指节上凝固的血痂——那是刚才在返回的途中手指蹭到墙造成的。喉咙突然发紧。
人群中爆发出此起彼伏的低声惊叹,几个女生已经围着食物跳了起来。林冰泉趁机从口袋里掏出被压皱的蓝色塑料袋,塞到风纯雪手里。
"这个给你。"他说话时故意偏过头,盯着远处争抢零食的同学,"可能有点脏了,凑合着吃吧。你也不一定分得到,先吃了,不然又要被针对了。"
风纯雪颤抖着打开塑料袋,蓝莓果酱的酸甜气息扑面而来。三片面包被仔细叠在一起,边角有些许碎屑,显然是匆忙撕开包装时留下的。她鼻尖突然发酸——刚才自己差点被推出去时,也是这个少年站出来替自己解围。
"谢......谢谢......没关系,我不嫌弃......"她的声音像浸了水的棉花,连耳尖都烧得通红。
另一边,吴斌已经变魔术般掏出个黑色塑料袋,径直塞进杨薇怀里:"对了,这个你先吃了。"
杨薇打开一看,是一片蓝莓面包和两片草莓面包,熟悉的包装让他瞬间想起某个总爱藏零食的损友。暖意刚涌上心头,就被吴斌贱兮兮的声音浇灭:"快吃吧,这里面可是满满的父爱味道!"
"滚!"杨薇作势要踹,却在触到对方眼底认真的关切时,默默把面包护在怀里。
教室的角落里,水桶被打开的瞬间,水流撞击杯壁的清响与欢笑声混在一起,在这末世般的夜晚,织就了一层薄薄的、却珍贵无比的温暖。
自己在意的人总算吃上了东西,吴斌和林冰泉两人也是长出一气,随后默契的对视一眼,同时迈向围在食物旁边的人群。
"先别吃。"林冰泉扫视一圈围在食物旁的同学,嘴唇抿成直线,"我们再跑一趟。"
教室里骤然安静,只有此起彼伏的吞咽声。团支书攥着半包饼干,指节泛白:"也好,现在还不够分。先分水吧。"他盯着角落里一桶的矿泉水,又看了看讲台上的这些零食,喉结艰难滚动——这点食物,二十几个人塞牙缝都不够。
于是两个人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弓着腰出去了。
两人轻车熟路地猫进办公室,还是那样,林冰泉扛水,吴斌拿其它东西。
当两人再次潜入办公室时,月光已经被乌云吞没。林冰泉熟稔地摸向储物柜深处,鹤嘴锤的金属柄硌着腰间,提醒着他上一趟的惊险。吴斌已经蹲在桌底,将剩下的酸奶塞进背包,一并着的还有刚才没有带走的饼干,拉链咬合的声音在死寂中格外清晰。
"快走!"吴斌率先挤出门缝,背包带子卡在门框上发出刺啦声响。林冰泉扛起水桶跟在后面,桶身磕碰门框的闷响让他心脏骤停。门缝仅容一人通过,他不得不侧身,后腰的锤子却突然勾住了衣角。
"咋了?"吴斌的声音从教室方向飘来,带着压抑的焦虑。他已经成功挤进教室了,现在就等林冰泉抱着水回来了。
林冰泉咬着牙扯动衣角,铁锈味在舌尖蔓延——不知何时,锋利的锤尖已经划破皮肤。他死死按住伤口,铁门在推动时发出"嘎巴嘎巴"的呻吟,像垂死之人的呜咽。
坏了,走得太急,忘把锤子放在教室里了。
不远处,丧尸的后背在月光下泛着青灰色。它低垂的脖颈扭曲成诡异的弧度,正在啃食墙角不知什么东西,皮肉摩擦的声响混着铁门声,让林冰泉后颈汗毛倒竖。他屏住呼吸,水桶边缘几乎贴着墙。
就在这时,走廊尽头突然传来"叮——"的清脆声响。晚自习预备铃刺破死寂的瞬间,头顶的照明灯骤然亮起!
惨白的灯光下,丧尸缓缓转头,空洞的眼窝正对着林冰泉惊恐的瞳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