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晚自修的铃声响起,刹那间,沉寂的黑暗被刺目的白炽灯撕裂。电流嗡鸣中,惨白的光晕在墙面上诡谲地跳动,将扭曲的丧尸轮廓投映成可怖的剪影。那些被血肉包裹的瞳孔骤然收缩,喉间发出非人的嘶吼,宛如被激怒的嗜血猛兽,开始疯狂地摆动腐烂的脖颈,浑浊的目光在阴影中逡巡。
当它们猩红的视线锁定在踉跄前行的林冰泉身上时,空气仿佛凝固了。
他肩头扛着的四十斤水桶,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冰冷的光泽,桶中晃动的清水,承载着同学们生的希望,此刻却成了催命符般的存在。
即使林冰泉平时酷爱健身,身体素质超过了平常人,此刻却被沉重的水桶压得佝偻着身躯。七米的距离,在摇曳的光影中无限拉长,像是一道难以跨越的天堑。
丧尸们嘶吼着,血腥的气息扑面而来,如同汹涌的黑色浪潮,裹挟着死亡的气息席卷而来。
跑!
林冰泉拼尽全身力气向前奔逃,水桶撞击地面的声响在寂静的走廊里回荡,每一步都像是踏在自己的心跳上。然而,这份沉重的负担却不断消耗着他的体力,让他的脚步愈发沉重。
转眼间,丧尸们已经追至身边,锋利的指甲划破空气,发出刺耳的声响。林冰泉被重重扑倒在地,剧烈的疼痛让他几乎失去意识,但他的双臂却如同铁钳般死死抱住水桶,身体顺势向后倒去,倚靠在教室门口的墙壁上。他的双腿顶住不断逼近的丧尸,双臂死死箍住水桶,将其牢牢护在胸前。
因为他清晰的知道,他所互助的并不是简单的水,而是教室里二十多个人生的希望!
眼下这个情况,自己可能活不了多久了,但是怎么也得让其他人活下去。
不为教室的其他人,至少为风纯雪留下生的希望。
而在这生死存亡的时刻,人与丧尸之间展开了一场力量与意志的较量,而那桶清水,成了这场残酷博弈中最珍贵的筹码。
铁门哗啦洞开,探出了团支书的脑袋,脸上浮现出惊恐的表情。
林冰泉甩开肩头水桶,铁钳般的双手死死卡住丧尸喉骨,青筋暴起的脖颈挤出嘶吼:“快抱水进去!我拖住他们!”
团支书抱着水桶闪入教室的刹那,林冰泉也奋力踹开缠人的丧尸,踉跄着冲向那道救命缝隙。
“砰!”金属门板迎面撞上额头,剧痛炸开的瞬间,林冰泉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颤抖着扒住冰冷的门缝,指节渗出鲜血,身边丧尸的血腥与门内死寂的黑暗同时涌来。
林冰泉喉结上下滚动两下,他终于读懂门后刻意压低的喘息——原来自己拼死护住的水源,终究成了交换性命的筹码。
自己被抛弃了?
拼死拼活,冲在最前面的他,就这样被无情地抛弃了?
林冰泉再次反应过来,不顾一切的冲上去,用手使命捶打铁门:“妈的!开门开门开门!!!!!”
铁门在林冰泉的撞击下发出痛苦的呻吟,他额角的鲜血顺着扭曲的五官蜿蜒而下,将那双布满血丝的瞳孔染得赤红如兽。
"你们这群畜生!开门!!!"嘶哑的怒吼撕裂了走廊的死寂,声带几乎被愤怒绞碎,每一个音节都裹挟着滚烫的恨意,在斑驳的墙面上撞出回响。
此刻的他,像一头被背叛的孤狼,用带血的拳头一遍又一遍地砸向那道冰冷的屏障,指节在金属表面绽开朵朵血花,与门上的星点锈迹融为一体。
门内,团支书背抵门板,阴沉的目光扫过呆若木鸡的众人:"愣着干什么!搬桌子堵门!等着他冲进来把你们都给咬死了?!"
他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利刃,划破凝滞的空气。最先响应的,是那几个曾与他联手将风纯雪驱逐出去的帮凶,他们肌肉紧绷,青筋暴起,拖拽着桌椅重重地撞向门板,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在他们的带动下,七八道身影立刻蜂拥而上,有人嘶吼着调整角度,有人闷哼着发力推搡,桌椅腿在地面划出刺耳的长痕,仿佛是死神的指甲在抓挠生命的最后防线。
砰砰砰!捶门声与咒骂声交织成绝望的战歌,声波如重锤般震醒了整层楼的死寂。
血腥的气息裹挟着令人作呕的血液扑面而来,丧尸们从走廊的各个位置蜂拥而来,扭曲的肢体在地面拖曳出诡异的弧线。先前被击倒的丧尸也抽搐着重新爬起,浑浊的瞳孔里闪烁着贪婪的幽光,它们喉咙里发出非人的嘶吼,如同汹涌的黑色潮水,瞬间将孤立无援的林冰泉吞没。
林冰泉后背紧贴着冰凉的铁门,那是他曾以为能带来生的希望的屏障,此刻却成了将他推向深渊的帮凶。千钧一发之际,他猛地抽出藏在腰间的锤子,金属冷光划破浓稠的黑暗,与利爪獠牙轰然相撞,迸溅出的火星照亮了他决绝的侧脸。
“啊啊啊啊啊!!!!!!!”林冰泉不顾一切地冲向丧尸,发泄着那心中无法抑制的怒火。
而教室内的风纯雪宛如一道失控的黑色闪电,撞开挡在面前的人群,发丝凌乱地飞舞,制服裙摆沾满灰尘。她的指甲深深掐进团支书肩膀,指缝间渗出的鲜血滴落在对方的衣襟上,开出一朵朵猩红的花。"开门啊!!!他拿命换来的水!你们良心被狗吃了啊?!!!"她的声音破碎而尖锐,眼眶里蓄满的泪水在愤怒中蒸腾,苍白的脸上泛起病态的潮红,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破碎的胸腔里挤出来的。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吴斌如同一头发怒的公牛,猛地撞开前门的守卫。吱呀作响的门缝里,他探出的手臂青筋暴起,仿佛要冲破皮肤的束缚。"林冰泉!这边!快!"他的吼声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急切与悔恨,声音在颤抖,眼神中满是愧疚与焦急。
而那只伸出的手,成了林冰泉黑暗中最后的希望之光。
狂暴的尸群如潮水般将林冰泉彻底淹没,腥臭血液顺着脖颈灌入衣领。他被压在满是血痕的地砖上,后背硌着不知谁的手掌,却仍如困兽般疯狂扭动身躯。破碎的指甲在地面抓出五道血痕,他拼尽最后气力伸手去够那道门缝里伸出的手臂——吴斌的指尖几乎触碰到他染血的袖口,生的希望在咫尺间摇曳。
变故骤生!一双铁钳般的手突然揪住吴斌后领,将他整个人拽向墙角。金属门板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无情切断了那道救命的缝隙。
吴斌挣扎着在满地杂物中翻滚,试图撑起身体却被两人死死按住,膝盖重重磕在桌角的瞬间,清脆的骨裂声混着他不甘的嘶吼在室内炸开。
教室内乱作一团,仿佛被捅破的马蜂窝。吴斌颤颤巍巍的抬起头看向教室内,一阵恍惚:平日里娇弱的杨薇正与体育特长生扭打,指甲在对方脸上划出三道血痕;风纯雪被人反剪双臂按在墙上,发丝凌乱地黏在泪痕纵横的脸颊,哭喊声中夹杂着对团支书的质问。七道身影将守门人团团围住,其中外班女生攥着校服裙摆的手指关节发白,声音颤抖却字字铿锵:"他用命换来的水,你们怎能..."
另有四名女生瘫坐在地,其中两人泪眼婆娑地拽住团支书衣角,呜咽声混着鼻涕眼泪浸透对方裤脚。
团支书冷着脸甩开纠缠,皮鞋踏过满地狼藉逼近风纯雪。
啪!清脆的耳光声如惊雷炸响,少女苍白的脸颊瞬间浮现五道指痕,嘴角溢出的血丝在地上绽开细小的红梅。
"贱货!"带着唾沫星子的辱骂喷在她脸上,"为个废物男人发疯,也不看看自己什么东西!"
被死死压制的吴斌突然爆发出野兽般的怒吼,额头在地面撞出闷响:"他要是废物的话,你踏马连畜生都不如!"吴斌的嘶吼被混乱的嘈杂声吞没,而走廊外的丧尸群已堆积成山。腐臭的浪潮从门缝不断涌入,此起彼伏的嘶吼声中,夹杂着桌椅挪动的刺耳摩擦,如同死神在演奏最后的丧歌。
走廊里,林冰泉的挣扎渐渐变得迟缓。锤子砸在丧尸颌骨上的闷响已听不出节奏,腐肉飞溅在他染血的衣襟,他却恍若未觉。
林冰泉也不知道敲落多少颗血腥的獠牙了,他的手臂终于失去力气,锤子"当啷"坠地。温热的血顺着额头流进眼睛,世界在血色迷雾中扭曲变形。他缓缓瘫倒在尸堆里,瞳孔里倒映着紧闭的铁门。
那里曾有过生的希望,如今只剩下无尽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