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抿了一口茶，慢慢地说出三个字：耗时间。
“安？”王振华人都是懵的。
见对方没有理解自己的意思，老者眯着眼睛，轻瞥了一眼王振华的脸，随后询问：“没听懂？我说是为了耗时间。”
王振华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琢磨了半天才不确定地反问：“你刚才说……放麻将桌是为了消耗茶客的时间？”
老者轻描淡写地吹了一口茶汤：“嗯。”
“这啥意思啊……”王振华不解地看着手中的茶杯。半天，总算是理解老者的意思了：“你的意思是……茶客在这儿打麻将，就可以把喝茶的时间钱赚到？”
“对头！”老者重重地放下茶杯：“等你理解半天。”
可王振华陷入了沉思，他知道这样做的确能给茶馆带来不小的收入。因为茶馆一般是按时间或按茶叶的种类来收取茶费的。比如，按时间收费的茶馆一般会根据顾客的消费时间来计算茶费；而按茶叶的种类收费的茶馆一般会根据顾客选择的茶叶种类来计算茶费。
当然，也有将两者相结合的。
不同的茶馆可能有不同的收费方式，具体的收费方式还需要根据茶馆的实际情况来。
而王振华开的茶馆，是按茶叶品质收费的。
还有的茶馆，同一种茶，是按茶壶的量来算的。一壶茶多少钱，两壶茶又要多少钱。
延长茶客的喝茶时间，的确会在一定程度上增加茶馆收入。
毕竟人家不可能花时间来你这儿喝白开水吧？
但用让茶客打麻将从而拖住茶客，以此达到增加茶客的喝茶时间的方式，在王振华看来，这已经不算正经的营业手段了。
这明摆着坑人不是？
用这种方式赚钱性质都变了。人家不是冲着你家的茶来的，而是麻将来的。
对此，王振华沉声问道：“这样子搞……那茶馆不开成麻将馆了吗？……”
老者鄙夷地盯着王振华，随后恨铁不成钢地伸出右手食指，上下摇动地指点着他：“你人就这么木吗？你开茶馆就指望用人家正大光明喝的茶来挣钱？你脑壳太木了。”
王振华不服气地反击：“你这样子挣钱那多昧良心啊！”
“哪里昧良心？乱起说。”老者像驱赶苍蝇似的挥挥手：“一没偷二没抢，啷个昧良心？你说看看，啷个昧良心？”
王振华沉默，好像……也是这么个事儿……
然后这些王振华低头不语，便耐心开导起来：“你看嘛，你赚的钱又不是啥子脏钱，你开茶馆弄个麻将这个娱乐活动，来的客，你喝你的茶，愿意打麻将的你就打，我又没硬要你打麻将，打麻将完全是个家的事……只不过就当顺变收一哈麻将钱而已……”
老者见王振华还是不言语，便拍了拍他的肩：“你想看看是不是这个理？我们自己开茶馆挣钱，放张麻将桌，你愿意来打就来打，我们又不是硬要拉你来到。打不打麻将是自己的事情，我们只是顺便收个桌位费而已，何乐而不为？”
老者说得头头是道，慷慨激昂，差点把王振华忽悠瘸了。
表面上老者说的好像很有道理，但王振华自己心里还是有点认知的。
这就好比一个卖毒品的，他放出毒品来卖，买不买是你的自由，但总有人来买。毒贩落入法网后，却振振有词地说自己没有强行要求别人买，而是是别人自己买的，难不成法院还判你个无罪？！
很明显这说不过去嘛！
虽然这个比方打得有点过分，但小学毕业的王振华想不出比这更好的比喻了。
总之，双方都有责任。
王振华是开茶馆的，提倡以茶会友，而不是交一群乌烟瘴气的麻友，但茶馆里面放麻将桌是人家的事，他也不好多作评价。农民出身的他只想通过正经踏实的途径赚钱。
毕竟，谁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呢？
他是从大山里走出来的，深知一分一角当思来之不易。
他知道麻将这东西是怎么一回事，也见过被麻将毒害的家庭。清楚如果不能合理控制这种东西，就算是娱乐放松的玩意儿也会成为害人精。
他可不想当那种坏人，所以也不想在自己的茶馆里面开麻将馆。于是他尝试着将这个话题糊弄过去，随便问了一个问题：“前辈，您一个人管一座弄么大的馆子应该很辛苦吧。”
说着还亲自为对方满上一杯。
老者也顺势端起那杯茶，抿了一口：“还行吧，白天六点半开张，晚上十点关门，我也只是偶尔进馆子里头看哈……”
“那您老人家一天还挺逍遥自在哦……”
“自在个锤子。”老者放下茶杯，调整了一下坐姿：“白天不忙，晚上我就要亲自去馆子里头看场子，熬到三四点才准睡瞌睡（即睡觉），白天都要花时间补觉。”
“不是说十点多关门吗？”王振华不解。
“还有人打麻将撒……”老者重新拿起杯子：“你一个主人家不去看场，到时候晚上那些喝了酒的，还有带娃儿的，把管子里头弄得乱糟糟的，总有人得出来收拾一下撒……”
“弄么晚还有人打麻将？！”王振华不敢置信。
“这有啥子啊。”老者一幅见怪不怪的神情，反而对王振华的反应有些吃惊：“你开个茶馆这都不晓得？”
“我也是晚上9:40关门，关了门就不招待客人了。”王振华慢慢放下杯子，又问：“他们打那么晚的麻将，白天上班怎么整？”
“你管别人。”老者一脸无所谓，将剩余的茶水一饮而尽，放下杯子：“只要不打扰我赚钱就行了。”
“那……晚上警察来抓怎么整？”王振华又问道。最近他看见有蜀黍抓聚众赌博，连自家的茶馆都被上门的警察贴上了“禁止赌博”的警示语。
所以他很好奇，要是被警察发现了怎么办？
“被抓到了的话，参与人员会受到行政拘、留罚款等处置。如果情节严重，涉及金额较大或者存在其他严重情节，参与者和组织者可能会追究刑事责任，面临拘留、有期徒刑的处罚。”老者一脸严肃，一本正经地回答。
王振华：“啊？”
我踏马要你说？！……
王振华扶额：“嗯……我的意思是警察来了的话……有没有啥子办法打发走……不可能让你的客人被抓去蹲局子喽？……”
“那莫事……你莫管这些闲事……”老者毫不在意的摆摆手，掏出自己的手机：“我滴秘密武器，嘿嘿，就在这里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