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骑在马上闷闷不乐。
倒不是风景不好,也不是没睡好,也不是下人没伺候好。
就单纯觉得心情有些烦躁。
也说不上来为什么。
不论怎么说,鹿家和魏家都是结了姻亲的。
至少,至少平时要互相多走动走动吧!
走了也不知道和我打个招呼。
亏我还起个大早做早饭。
鹿歆又回头往马队后面望了一眼,还是没能找到魏昭的身影。
人都不知道哪里去了!
还是跟着那个姓仇的一起,到现在还没回来!
哼!
死了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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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你啊,胆子这么小,死了得了。”
魏昭用脚尖点了点跪在地上双手抱头浑身发抖的阮季。
“起来起来,人都被收拾完了。”
阮季听到这话,战战兢兢抬起头,却一下子愣住了。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这些七八个三天梁道的邪教居然已经横七竖八的倒在了地上。
赢了站着,输了躺下,哪边胜了哪边输了结果一目了然。
阮季一下子更害怕了。
这群姑奶奶到底是哪路神仙,这才多久啊,这七八个天师……啊不,这七八个妖人,居然就这么趴地上了?
莫不是皇城司的军爷出来查案的?
阮季越想越怕,脚一软,居然是半天都没爬起来。
魏昭看着爬了几次没爬起来的阮季哭笑不得:“你没吃饭啊?”
阮季看着魏昭似似笑非笑的神情,更害怕了。
这几位姑奶奶不是冲我来的吧?
天地良心,我虽然帮着群妖人办事,但我自己什么坏事可都没做啊!
想到此处,阮季趴在地上连连求饶:
“奶奶,姑奶奶,我可是真的什么事儿都没做啊。”
“都说了不准叫我奶奶。”
魏昭无语了,自己啥事儿都没做呢,怎么收了这个大个孙子。
“起来说话起来说话。”
见阮季还是爬不起来,魏昭无奈地对着云舒使了个眼色。
云舒假装没看懂:“干掉他是吧?遵命。”
阮季直接晕了过去。
魏昭无语了:“你吓唬他干嘛?”
云舒摊了摊手:“本来说吓唬吓唬他好问话,没想道他胆子比老鼠大不了多少啊。”
说罢云舒走过去,单手将阮季提溜了起来,然后抖了抖。
阮季慢慢悠悠醒了过来。
“这次别晕过去了,给我们认认,这趴在地上地哪些是领头的。”
阮季颤颤巍巍对着倒在地上其中一人指了指。
闻人鸢见状,走上前去,单手掐诀道:“真。”
随后一道金光直摄入那人脑中。
闻人鸢开口问道:“你们之前走了多少人?”
那人抬头冷笑了一声,然后开口:“四个人。”
他的表情一瞬间从冷笑变为迟疑,再变成惊恐。
“他们修行境界如何?”
“一位如龙境,三位开....”
未等他说完,他忽然脑袋一歪,七窍流血倒了下去。
闻人鸢皱了皱眉头,摸了一下这人的脖颈。
“死了?”
魏昭转身一看,倒在地上的其余几人也都面目狰狞七窍流血没了动静。
仇不疑沉吟片刻道:“应该是咬物,有些妖人在执行任务前会在口中含一种药丸,用来防止逼供自杀。”
云舒淡淡叹了口气,望向魏昭:“小姐,现在线索断了,是追还是等?”
魏昭想了想:“求稳妥吧,希望那些公子小姐们吉人自有天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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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魏昭此时有些后悔。
她一开始其实是考虑过将这些邪教要绑架秋狩队伍人员的情报告知众人的。
但是她不知道这队伍中是否有邪教耳目。
要是情报泄露了,这些妖人换了更强的绑匪来怎么办?
例如,两位以上的如龙境高手。
这是魏昭所不能容忍的。
她需要保证己方的战力是碾压状态。
但是现在,自己居然与这群绑匪擦肩而过了。
万一因为自己的这个决策,真出了人命怎么办?
要是现在追上去,万一又擦肩而过了怎么办?
魏昭十分懊恼。
只能等了。
这是最优解。
一定不要出事啊,鹿小姐。
魏昭在心中为她默默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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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如月,何时可掇?……下一句是什么来着?”
鹿歆望着天上的明月,忽然没由来冒出来这么一句话。
她已经一整天没看到魏昭了,去问她的随从,她那些随从也是支支吾吾,没有一个直到魏昭的下落。
到了晚上她一个人在这里赏月,心中却忽然没由来跳出魏昭昨日作的那首诗。
奇怪,自己那么惦记她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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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的仆从赶紧回答:“小姐,是忧从中来,不可断绝。”
“忧从中来,不可断绝……光是念出来,就觉得一股忧伤充满心间……你说说,她有如此才情怎么之前一直不显山不漏水呢?”
这话一问出口,鹿歆心中忽然有些懊恼,自己怎么句句话都离不开她似的。
“……”
送命题啊这是,仆从用沉默拒绝回答。
见仆从不回话,鹿歆也不继续逼问,只是叹了口气准备回帐篷内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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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一道人影却躲在阴影中,借着月光慢慢摸向鹿歆的帐篷。
他的脚步很轻,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他的行进路线也很讲究,几乎是避开了所有人能观察到他的视野盲区。
“嗖!”
随着一道破空声,一杆箭忽然从鹿歆身侧的一个帐篷中飞出。
这箭来的突兀,而且势大力沉,一箭就洞穿了那个黑影的身体。
那黑影吃了这一箭,晃悠了两下,直接倒在了地上没动静了。
两人从帐篷中走出,其中一人提着弓,另一人抓着刀。
提着弓的护卫三步并两步跑到鹿歆的帐篷前道:“小姐,请暂避。”
说罢,他也不理会鹿歆的反应,便将鹿歆与刚才那仆从推入了帐篷内,自己则握着弓守在了帐篷前。
鹿歆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晕头转向,也不敢多问,只能匆匆寻了一把匕首握在手中防身。
那仆从也赶紧抓了一把刀提在手上,以做不时之需。
提刀的护卫握着刀慢慢走向那个黑影,一脚踏在这黑影的前胸上,用刀间拨开了这黑影脸上的斗篷。
然后护卫愣了一下。
因为地上这人脸上半边早已腐烂,一颗眼珠也不知所踪,只剩下黑洞洞的深坑。它下巴上只剩下光秃秃的牙床,舌头从下颚处露出,上面还爬满了白蛆。
还未等护卫从惊惧中反应过来,这烂肉脸居然忽然从袖中滑出一把匕首握在手心,然后朝着护卫左脚上扎去。
护卫反应不及,但是身体的本能让他直接挥刀斩向烂肉脸的脖颈。
只是一刀,这烂肉脸已经身首分离。
但护卫的左脚筋脉也被一匕首挑断,这只脚算是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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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兄,怎么……”
握弓的护卫远远看着自己的同伴挥刀然后倒地,只觉得莫名其妙。
他刚想开口询问,却发现自己忽然发不出声音了。
他低头一看,一柄钢刀的刀尖正从他前胸穿出,上面还浸着自己的鲜血。
他明白他为什么发不出声音了——他的肺被捅穿了。
他努力回过头,只看到了鹿小姐贴身仆从那满含笑意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