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荣觉得此时就像有一只猫在挠自己的心肝。
他将鹿歆随手扔到地上，然后急不可耐地就开始翻箱倒柜。
“你知道吗？我最擅长，最擅长的事情，其实不是杀人。”
“而是让人生不如死。”
“虽然杀人很痛快。”
“但是远没有折磨人痛快。”
陆荣一边絮絮叨叨地自言自语，一边仿佛在找着什么东西。
过了半晌，他惊喜的喊了一声：“找到了。”
然后他从柜子中拿出了一卷布匹一样的东西，他将这卷刚找到的布匹丢在鹿歆面前摊开。
里面是各式各样的刑具。
“你看，这个是拔指甲的。”
“这个是割舌的。”
“这是割肉的。”
……
陆荣一边说着，一边将各种各样的道具拿到手上为鹿歆介绍，仿佛是在展示心爱的玩具一般。
然后他就死盯着鹿歆的脸，静静欣赏她脸上的惊惧表情。
鹿歆脸色苍白，根本不敢看那些刀具，她强忍着恐惧开口：“这位大侠，没必要如此，我们可以商量的。只要您肯放过小女子，千两黄金奉上，鹿家绝不追究。”
陆荣愣了一下，然后思索了片刻，点头微笑：“可以啊，只要你给我一样东西，我便放了你。”
鹿歆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血色：“没问题，只要我鹿家拿得出来，无论是什么我都答应你。”
陆荣狞笑道：“你这眼珠子挺好看的，送我如何？”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那卷布匹里拿出一柄刀，笑道：“这个是挖眼珠子的，用这个挖眼珠子，血不会留很多，很方便清理——还不会留疤，很适合你这种脸蛋好看的女孩子使用。如何？这个玩意儿你给的起吧，这交易你还算满意？”
他说完，便贪婪又仔细地看着鹿歆脸上的表情，仿佛有些沉醉，这是他每次最享受的时刻。
观察猎物的表情变化。
从无助彷徨，到满怀希望，到希望变为绝望。
就像是注视着一个无助的人不受控制慢慢滑向深渊。
他太爱这种感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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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陆荣的话，鹿歆面如死灰。
她意识到了，这个人压根没有放走自己的打算。
她的心中被愤恨和恐惧淹没了。
为什么自己要遭受这些？
少女多希望这一切都是一场噩梦。
多希望自己快点醒来，然后发现自己正睡在家里的大床上。
她多希望自己现在能在爹娘身边。
哪怕爹爹平日的呵斥现在都让她觉得分外想念。
爹！娘！
救我！
谁来救救我！
谁都可以，谁来救救我！
看眼陆荣的那柄刀离着自己的眼睛越来越近，鹿歆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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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哧”
陆荣怔怔地低头，一柄直刀的刀尖正从他前胸穿出，上面还浸着自己的鲜血。
这个场景……怎么……感觉有点眼熟……？
陆荣想着，张了张嘴，只咳出来一大口鲜血，却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肺破了。
和自己杀鹿歆侍卫的手法如出一辙。
是谁？
谁暗算我？
他想不明白。
大量的出血让他的大脑急速缺氧，他的脑子忽然有些转不动了。
他已经无法思考了。
他努力想回头望去，只见他胸口的刀剑猛然一转，将他的肺部与心脏都搅了个稀烂。
他全身上下的力气随着心脏被搅碎，一下子都被抽空了。
他最终还是没有力气回头，就这么滩成一堆烂泥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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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许久，那柄刀还是没有落到鹿歆的脸上。
她就听到了“哧”的一声，然后就是咳嗽声，刀刮在骨头上的尖锐摩擦声。
这一切对她来说都是无尽的折磨。
屠刀迟迟没有落下，但是无穷无尽的声音像是催命符一般敲打她的耳膜。
她想睁眼。
但是她忽然被一双手蒙住了眼睛。
一声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
“小孩子别看。”
这声音，好像是自己这两天朝思暮想的声音。
这声音……
是昭姐姐。
一瞬间，无尽的委屈将鹿歆包裹，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往后一转身，然后一头扎进了那人的怀中。
一股温暖的体温瞬间将她包围，这温暖的感觉一下子让她全身都松懈了下来。
这段时间的命悬一线高压，这段时间的颠簸与恐吓，在这一瞬间统统烟消云散。
她将脸埋在这人怀里，感受着她身上柔软的触感和只有女孩子才有的香味，一股仿佛在母亲怀中的安全感瞬间将她包裹。
她努力将脸往这人身上蹭了蹭，想忍住泪意，但是终究没能忍住。
鹿歆在这人的怀中崩溃大哭。
这会不会是这个要挖人眼珠子的变态的又一个陷阱？
鹿歆已经不想去思考了。
不论真的，不论假的，都无所谓了。
自己就算是死，也要死在这个人的怀里。
死在她的温柔的怀中。
-
-
“哭够了？”
魏昭坐在地上，一手搂着鹿歆，一手轻轻拍她的背。
鹿歆没有答话，只是在她怀里轻轻抽泣。
这丫头，从刚才开始替她解开绳子后就在魏昭怀里哭个不停，鼻涕眼泪弄了她一身。
问她话也不答应，就是哭。
魏昭几次想要将她推开都失败了。
这小手力气怎么这么大啊，死死抓着魏昭衣服，就是不撒手。
衣服几处被撕烂了不说，自己脸都差点被她抓了。
野猫似的。
惹不起啊，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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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过了多久，鹿歆才渐渐停止了抽泣。
“没事了？”
“……嗯。”
“别怕，都过去了。”
“……嗯。”
“那，咱们现在动身回家？”
“……就这样，再让我呆一会儿。”
少女的语气里有几分哀求。
她好怕一松开手，就发现这一切都是假的。
只有在她怀里，她才觉得有几分安心。
少女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魏昭身上的体香才让她感到了一丝真实感。
魏昭无奈地叹了口气，她又接着轻轻拍着鹿歆的后背，哄孩子似的。
她轻轻唱道：“天边飘过故乡的云，它不停地向我召唤……”
这是魏昭前世常听的一首民谣，叫故乡的云，歌是几十年前的老歌了，但是每一次听的时候，都让魏昭无比的安心。
魏昭不知道做什么能让怀中这个像小动物一样惊惧的女孩安下心来，索性唱一首让人安心的歌，看能不能安抚她的情绪。
如果，自己没跑调的话。
“扑哧。”
鹿歆没忍住笑了出来，她仰起头，脸上还带着泪痕，眼中也满是氤氲雾气，不过她脸上的笑意却是藏不住的。
“这首歌我没听过，不过昭姐姐你是不是跑调了？”
魏昭有些不好意思，自己也微微有些脸红：“可能吧，我唱歌没什么天赋。”
鹿歆点了点头，又把头埋进了魏昭怀里：“没事，我爱听。”
魏昭又唱了起来，直到少女在她怀中缓缓睡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