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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局进行得很快。
这种赌大小的赌局，若是快的话，几分钟便可以开一局，要是想更快点，几十秒一局也弄得成。
也正是因为如此，坊间一直把这种赌局叫做“牛虻局”。
初开始的时候没有感觉到自己输多输少，但当自己注意到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一不留神的功夫，可能自己半辈子家当都全部输进去了。
就如同牛虻一样，咬上一口，吸一口血没有人会在意。但要是夏天睡在田边荒地，铺天盖地的牛虻能把人活活咬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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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定离手！买定离手！”
随着泼皮王二的又一声吆喝，骰蛊猛然被打开。
“三，四，六！十三点！大！”
“妈的！”
“狗日的，今晚怎么这么背……”
“哈哈哈哈，老子就知道！”
……
有人神采飞扬，有人如丧考妣，有人咬牙切齿。
而老李正怔怔望着赌桌上的这几个骰子，面如死灰。
他看了一眼桌上的托盘，目眦欲裂。
才一会儿的功夫，刚才拿田产换的几十贯铜钱，他已经输进去了大半。
中间他不是没赢过，他中间连赢了好几把！
甚至，甚至有些时候，就差那么一点点，他就可以回本了！他就可以把田赎回来了！
就差那么一把，就差那么一点点，就差那么点点啊！他就可以回本！甚至还有得赚！
但是就差那么一点点！
就像远处的山一样，只能看得到，但是永远都走不到！
每次在他马上就要回本的时候，他的赌运开始莫名其妙的一泻千里，连续好几把都是输的莫名其妙。
老李也越来不信邪，他的赌注也越下越大……
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大半的铜钱已经稀里哗啦全都输出去了！
这他妈的，这怎么能行？
连输了这么多把，我肯定要马上要时来运转了！
他妈的，我已经搞明白诀窍了，绝对搞明白了！这一把我绝对能赢，已经连出了三把大了，下一把绝对是小！绝对是！
要是田产就这样输没了，自家明年吃什么？
喝西北风吗？
今年东边那么多逃荒的人，京城米价涨成了这个样子，要是没这二亩地，自家明年怎么活？难不成饿死在路边吗？
不行！绝对不可以！
老李红着眼，咬着牙，将剩下的钱拢在一起，然后往桌上一推。
他的嘴唇发着抖，眼里布满了血丝，从喉咙里蹦出了几个字：“我全押！买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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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二阴笑着看着跌坐在地上的老李：
“如何？李老弟还赌吗？”
老李脸上带着诡异的潮红，他跌跌撞撞爬到王二脚边：
“二哥，二哥，再给我个机会，借点钱我，我…我……”
王二一脚将他踹开：
“你，你，你！你什么你！瞧你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谁他妈借钱你？有钱就玩，没钱就滚！”
老李咬牙：“王二哥，就三百钱……求你了，就借我三百钱！要是输了，我砸锅卖铁都还你！”
“砸锅卖铁？”
王二笑了：“你还有什么东西可卖的？别忘了，你的田产都输了个精光！你还有什么锅可以砸？什么铁可以卖？”
老李身子一晃，嘴唇发抖：
“我…我……”
“这样吧……我也不是什么恶人，再给你一个机会。”
王二微笑着蹲下，轻声道：
“你看么，你家里不是有个女儿么？这样，你家姑娘……”
他的声音宛如地狱中的恶鬼一样，一下子惊醒了老李。
“不行！这个不行！”
老李如同一直被踩了尾巴的狗，一下子跳了起来。
“王二…二哥，要别的我什么都依你……可蓉儿不行，蓉儿是我的命根子。不行，绝对不行！”
王二站起身，笑道：“那行，送客。”
老李挣扎向前，一把抓住了王二的裤腿:“二哥，求你了二哥，给我个机会，田产……要是田产没了，我一家子生路就没了，二哥，给条活路，给条活路。”
上钩了……
王二嘴角扯出一抹残忍的笑意，道：“李老弟，你刚才不是说要赌手么，你还赌么？”
老李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一样，他赶紧爬了起来，急切道：
“二哥，我赌！怎么不赌！就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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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二望着地上烂泥一样的中年男子，忽然畅快得笑了。
他对这个烂赌鬼的手自然是没什么兴趣……
开什么玩笑，这赌档里，每天光砍老千的手都不知道砍了多少了。
以为老子这“留一手”的外号怎么来的？
但，这个烂赌鬼还是有些油水可以榨的。
等这个赌鬼把手脚都输给他之后，他拿着这些赌约上门要债，到时候自然是想怎么拿捏他就怎么拿捏他。
不想剁手？简单！
拿你房契抵债就是了！
两只手的债，一间老房子就给你清了，很划算吧？
更何况，到时候，莫说是房子地契了，就是他女儿老婆，说不定老子都能弄到手！
对，让他等会把两只脚也压上！到时候就让他拿老婆女儿来抵这两只脚！
这么多年了，这些勾当自己都不知道干了多少次了，手熟得很。
不把他吃干抹净，自己绝不会善罢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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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李最终还是在抵押契约上按上了自己的手印。
抵押物是他的一只右手。
王二正准备对老李说些什么的时候，一道清脆的女声从他身后传来。
“喂，掌柜的，这个烂赌鬼你理他干嘛，赶快开下一局啊。”
王二觉得声音耳生，他好像从未在赌档内听过这号人物的声音。
他一转身，就见模样清秀的女子正坐在在赌桌边。
正是她刚才喊的自己。
她翘着二郎腿，一手按着一个布包裹，一手撑着脑袋，笑吟吟得看着这边。
王二走了过去，脸上带着假笑：
“这位客官有些眼生啊，哪位兄弟介绍来的？”
魏昭拍了拍手边的布包，摇头道：“没人介绍，我就不能来么？还是说掌柜的你不想做我的生意啊？”
王二脸上表情有些僵硬，他仔细看了看魏昭的脸，忽然神色一变，笑道：
“客官，哪里的话。开门做生意，讲究的就是一个来者皆是客。姑娘既然想玩，我自然欢迎。只是不晓得姑娘玩过骰子么？”
魏昭点头：“没玩过，不过就是猜大小么，简单。”
王二笑道：“姑娘懂行就行，只是不知道姑娘有没有本钱？”
魏昭拍了拍手边的包裹，道：“本钱自然是有的，而且多的很！我可不是什么烂赌鬼，还要拿自己的手去下注。”
听到魏昭的讥讽，老李脸上顿时一阵红一阵白。
王二却笑了：“这李老弟拿身子来我这里赌，我自然是不愿意……可是姑娘要是愿意拿身子来我这里赌，我可是欢迎的很啊。”
听到王二这话，周围一群赌徒顿时哄笑起来。
众人自然是听懂了这话的意思，有些人甚至用着不怀好意的目光上下打量着魏昭。
王二更是没有丝毫掩饰，用一双贪婪的目光盯着魏昭的脸颊。
这小姑娘，长得还挺俊的……
生的一副好皮囊，不知道躲在家里，还敢到这种地方来。
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但既然是你自己送上门来，那老子可不客气了！
他舔了舔嘴唇，心中已经盘算好怎么将眼前这个女子弄得家破人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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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一堆人不怀好意的目光，魏昭却是毫不在意，她把包裹往前一推，笑道：
“既然如此，那咱们就来好好赌一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