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人影突然从赌档门外闪了进来,未等众人反应过来,那道人影就伸手闪电般地往黄靖霄手上一折。竟然直接将他的手腕扣住,然后往后有力一推,就将他的手腕直接折了过去。
黄靖霄吃痛之下一松手,那金色令牌脱手滑落。人影另外一只手一探,将拿令牌接住,然后飞快将之收入袖口。
“什么人?”
“好快!”
众人皆俱大惊,纵然这群人里面修为高深的人不多,但是他们也都是见过世面的,能一招将黄靖霄这种级别的狠人拿下的,只能是如龙境的高手!
可是这东坊什么时候能有这么一号人物?
“你!”
黄靖霄手腕吃痛,正要发怒,却终于看清那人的脸,见那冲进来的人影居然是自己的兄长。
“阿兄!我……”
黄靖霄正欲说话,黄靖之猛地一拳打在他的小腹上。
“我什么我?闭嘴!”
黄靖之嘴上喝骂,动作却是一刻没停,脚上一脚踢在黄靖霄小腿上。
这一脚显然是动用了什么神通法门,黄靖霄好歹也是有些修为在身的人,挨了这一脚居然是小腿一软,直接单膝跪在了地上。
王二与周围的那群泼皮并未听清黄靖霄刚才的呼喊,但是他们见自己依仗的官家人居然就这样一招被人制住了,一瞬间也没过多思考当即就要围上来抢人。
但黄靖之是什么人?正儿八经都尉府武官,哪里能惯着这些泼皮?当下手握刀鞘,腰上发力,一个旋劈,直接将围上来的泼皮尽数 打飞了出去。
随后黄靖之单手拿住自己佩刀刀鞘,又对着黄靖霄脸上胡乱抽了几耳光,黄靖霄吃痛不已,就想拿手去挡。
黄靖之却怒喝道:“还敢挡?给我把手拿开!”
黄靖霄听到兄长喝骂,只能老老实实将手拿开。
黄靖之又是拿着剑鞘抽了他几耳光,直到黄靖霄脸上满是鲜血,这才停了手。
在场众人哪里见过这个架势?
常年在这东坊耀武扬威的黄靖霄黄大人居然被人按在地上抽耳光,让他把手拿开他就拿开了?连顶嘴都不敢?
这人是什么人?
但是毕竟黄靖之也是常年在城里抛头露面的人物,又是都尉府叫得上号的指挥使,虽说这里的混混哪个都是攀不上他的人,但毕竟有些人也是有些见识的,顿时反应了过来。
王二牙齿都打颤了:
“是黄尉丞的长子,都尉府的亲事官指挥使黄靖之。”
另外一个黑爪帮掌柜赶紧小声打断他:
“住嘴!”
那群混混方才还躁动不已想上去拿人,只在一瞬间就变得面面相觑,唯唯诺诺。
黄靖之教训完了自家兄弟,依旧不依不饶,走到那群混混身边,挨个一人一脚踹在小腿上。
那些混混原本就不是他的对手。可即便是他的对手,见他要踢自己,那也是不敢躲的。所有人都老老实实挨了他这么一脚,中招的人要么倒要么跪,稀里哗啦倒下去了一片。
不消片刻的功夫,这整个赌档内除了坐着的魏昭,还站着的人,只有闻人鸢,云舒,黄靖之了。其余人,要么像黄靖霄一样跪着,要么像一开始的那群打手一样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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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完这一切,黄靖之走到魏昭身前拱手抱拳:
“小姐。”
魏昭端着茶杯:“怎么不让你家兄弟把话说完,哪有当着外人面抽弟弟耳光的兄长?”
黄靖之苦笑:“本来说带这小子来小姐面前露个脸,结果我这张脸反而被他丢完了,哪里还敢让他说话……给小姐丢人了。”
魏昭点点头,充起好人:“常年在这街上混,难免沾染些俗气。教育孩子,柔性劝导为主嘛,哪能上来抽耳光呢。”
魏昭这话,就像平时看到别人教训自家孩子,自己却在旁边拱火一样。虽然嘴巴上说着“别打了别打了。”但其实话里就是“精彩.jpg”的意思。
黄靖之听了个一头雾水,他自然不知道“柔性劝导”具体是个什么意思,但是也猜了个大概,他当即也是躬身道:
“小姐放心,我回去一定严加管教。”
魏昭颔首,然后又对着王二喊道:“王掌柜,你过来。”
这王二之前在街面上找了一群人撑腰,他也真是听魏昭的话,魏昭让他把认识的全喊来,他居然真的老老实实全喊过来了。别说黑爪帮的人,就是平时关系好的其他帮派的人,他也喊过来了几个。
原本是自己耀武扬威的一出戏,结果自己的打手打不过人家不说,自己上面给自己撑腰的人此时居然被人按着跪在了地上。
这黄靖霄自己已经惹不起了,结果还来了个自己更惹不起的黄靖之!这他妈可是都尉府的亲事官,可是做到指挥使级别的大人物!
都尉府的指挥使,在官职上是正儿八经的正七品武官。虽说官职不高,但是整个都尉府的官兵可都听从这几位指挥使的调遣!这可是实打实的实权人物。况且七品官员官职不高,那也是相对于朝堂上的大人物而言的,遇到自己这种街面上的泼皮,捏死自己不比捏死一只蚂蚁难多少。
更恐怖的是这指挥使还对这女人恭敬有加。
此时他已经完全明白了,无论这女人到底是什么身份,都绝计不是他能惹得起的了。
于是乎,王二当下听到魏昭呼唤自己,二话不说,就跪在地上爬了过来。
魏昭笑道:“如何,这下服气了?”
王二一脸苦相:“服气了。”
“口服还是心服?”
“都服!”
魏昭把茶杯往赌桌上一放:“既然服气了,那我在你这里说话还作数吗?”
王二直接在地上磕头:“大人,莫说这些,您以后便是这东坊的天,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魏昭失笑:“哪有那么吓人,我来东坊就一件事儿。明日晚上我再来这东坊一趟,我不管那些黑帮老大去哪了,人在哪,总而言之,明天晚上我要他们都老老实实都出来露露面,晒晒太阳。要是还有人藏着躲着……”
魏昭还未说完,王二直接抢话道:“若是有人不愿意出来,我等绑也要把那几位掌柜的绑出来。也不劳烦您特地跑一趟,您说个地,我们过去找您。”
魏昭点点头,又指了指赌桌上那一桌地契和金子:“这些东西你也替我收好。”
王二赶紧点头:“您放心,这些东西我决计帮您看管得妥妥贴贴的。”
听到此话,魏昭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魏昭又看向了欲言又止的黄靖之。
“你觉得此事这样收尾妥帖吗?”
云舒此时却插话道:“小姐,这事儿不如让黄军爷族弟来处理吧,他毕竟就在东坊厮混,对这片情况也熟悉。”
黄靖之感激地望了一眼云舒。
魏昭也点了点头,对着黄靖之说:“既然这样,这事儿就让你兄弟来处理吧。”
黄靖之听到魏昭这话,面上一松,然后赶紧拱手躬身。
魏昭也没理,自顾自站起身来出门而去。
而门口的那群打手混混们,哪里还敢挡路,纷纷主动退避,给魏昭让开了一条路。
于是乎,这些本来说为了来围攻魏昭等人而聚集起来的混混,就这么目送魏昭离开了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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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吗?”
黄靖之望着眼前还跪在地上的族弟,眼里满是恨铁不成钢。
此时赌档内其他人均已被他都赶了出去,只剩下了他兄弟二人,故此他现在说话也是直来直去,将他私底下兄长的威严全都拿了出来。
“阿兄,弟弟晓得。是为了在那位小姐面前救我。”
“你知道那位小姐是谁么?”
“……想必是哪位大人物家的小姐,还请兄长明示。”
“那位是骠骑大将军魏胤的独女!也是我黄家的未来的主家宗族!你今天居然想拿着你那块破牌子去嚇人家,怎么,你是觉得自己活够了,还是觉得我爹的官运太亨通了,想让他早点辞官回家养老?”
黄靖霄听到这话,顿时面无血色,直接拜倒在地上:
“兄长……我……我……”
黄靖之苦笑:“你现在是不是心里还在怨我,怪我没有提醒你?”
“不敢……”
黄靖之严肃道:“我来时候便与你说了,到底有没有事情瞒我。问了你两次,你都偏偏说没有瞒!若你真的没有瞒我,怎么会一来到这里就不分青红皂白替那些混混泼皮出头?你再怎么不认识那三位小姐,那你也看得出来,其中有一位可是穿着学院的衣服,既然穿着学院的衣服,那可是标标准准的良家子弟!”
黄靖霄听到兄长质问,也是无话可以反驳。
他们这些常年在街上审案抓人的官家人,别的本事没有,看好人坏人的本事哪里能没有?
学院收人,要么收的是官员子嗣,要么就是千挑万选出身清白的良家子。不论怎么说,肯定比这街上开赌档的混混泼皮强多了。这黄靖霄一进来便替他们站台,难不成是他真不懂这其中门道吗?那怎么可能。只不过是黄靖之还存了点给自家兄弟留些脸皮的念想,没有戳破那最后一层罢了。
“小姐前几个月刚刚成年,若是没有意外读完书便会出仕,若是出仕,不论她是做什么,身边总得要有些自己用得合心称手的人。今日本是让你来小姐面前露个脸的……日后小姐缺人手了,我也好把你安排到小姐身边去……但偏偏你自己不争气!把我脸都丢干净了!”
黄靖之越说越气,黄靖霄听到兄长这么说,也颇感委屈:
“既然如此,兄长为何不直接与我说这人是魏家小姐?兄长若早些说了,我肯定不会出这副洋相!”
黄靖之冷笑:“今日这事,本来就是我想来试试你。我平日办事,早就听到你天天在这东坊胡作非为!今日这么简单明了的事情,你还敢掏都尉府的牌子?还敢把我爹搬出来?若是给了你提醒,让你把这关混过去了,日后真把你安排到魏家小姐身边做事,你这性子,怕不是要连累我黄家满门!”
“你家的一系荣辱,都在你一人肩上。我平日总与你说,要多读书,少和这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你偏偏不听,把我教导的话全当耳边风。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和这些烂人勾结,今日还做出这档子事,断了自己前程,你自己说是不是活该?”
黄靖霄听到这话,顿时满脸苦涩。
黄靖之见自家族弟这样,心中也是不忍,毕竟自家这兄弟也是自己一手带大的,此时坏了前程他心中也是万分难受。
黄靖之叹了口气:“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没什么余地了,过几日我便替你去走通走通关系——都尉府你就别待了,你已不适合在街面上走动,这街面上乱七八糟的东西太多,你心思单纯,一不留神就被这些浊气染了。要么去诏狱过几年清苦日子,要么去北军老老实实磨炼几年,把自己身上这股气给我磨一磨。”
黄靖霄心里自然知道这是兄长在保护自己前程,心中感激,于是赶紧低头:“谢谢阿兄。”
黄靖之点点头:“这调令过几天我请自去帮你弄,这几天你好好把这件事尾巴给我扫干净咯……今天我可是豁出去老脸,小姐才打算给你个机会。”
黄靖霄满脸茫然。
“没听见刚才小姐说请那些黑帮的事儿交给你处理么?你去找他们的时候……把自己屁股擦干净……他们若不听话……”
黄靖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小姐只想找出三天梁道的妖人。“黄靖之冷笑道:”至于谁是黑帮老大,她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