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羡慕归羡慕,三人到此处来,自然是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
景鬘勉力收拢心神,对着仇不疑喊道:“仇姑娘,在下是这皇城司的上一指挥使景鬘……我们之前见过面,你应该认得。恭贺你鱼跃龙门步入如龙之境,我等来此公干,有件事还想请教一二……”
她话说到一半,却是忽然顿住了。
他们三人刚来到这四层的时候,注意力都被仇不疑眼中的大日所吸引,自然无暇顾及其他。
此时景鬘放下这件事后,却又注意到了仇不疑怀中濒死的魏昭。
宇文仪同样也注意到了,两人同时对望了一眼,均都皱起了眉头。
事情的发展有些出乎两人的意料,不过对于这两人而言,这并不是什么坏事。
恰恰相反,这对二人而言,是求之不得的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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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皇城司的两位指挥使都是跟随都尉府的黄靖之一起来的。无论怎么说,有黄靖之这个人证在,魏昭的死无论如何都赖不到自己头上。
而魏家下任家主身死,对二人而言更是天大的好消息。
原因无他……
而景鬘身为宗室,对于把持朝堂的魏家自然是充满愤恨。
若是魏家下任家主死在这里,当代家主魏胤没有其他子女,魏家内部定然会为了争夺家主之位而互相争斗——宗室自然乐见其成。
而宇文家更不消说了,一直以来都跟魏家常有仇隙,更是巴不得魏昭死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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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虽然对二人家族而言此事是好事,但她们也要想办法把自己摘干净。
俗话说得好,枪打出头鸟,锤敲出头钉。魏昭能死在这里当然再好不过,可若是因为此事被魏胤记恨上,那便太不划算。
二人想清楚其中关节后,此时均收敛心神,琢磨着如何将自己从这事儿中摘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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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景鬘的问话,仇不疑却是置若罔闻。她自然是记得这位指挥使,可她却压根没有心思去理会这人。就算有账要算,那也不急在一时半刻。
黄靖之见状却是直接一个闪身直接到了仇不疑身侧,随后当即伸出指头就往魏昭脖颈按去。
仇不疑也知道这人与魏家关系匪浅,虽然心中有些微动,但当下也只是皱了皱眉头,却也没有出手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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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靖之神情凝重,但是语气却没有半分慌乱:“小姐还有生气……还有救!”
这话一出口,仇不疑当即便察觉到了什么,她心中心口狂跳,颤声问道:“你难道有什么办法?”
“法子倒是有。”
黄靖之点了点头,神情越发严肃:“就是不晓得你舍不舍得。”
仇不疑强压着内心的急迫,认真对道:
“昭姐姐是为我才成了这副模样,我有什么舍得不舍得的……你若有法子,快快说来,少在这里打哑谜……她耽误不起!”
黄靖之听到仇不疑情真意切,不似作伪,顿时也是长舒一口气。
他赶紧对道:“既然你肯,那么自然能救回来……只是……”
他话说到一半,却忽然闭口不言,只是静静望着仇不疑的眼中的那轮大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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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二人身后的景鬘见到黄靖之此举动,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忽然失声:
“黄指挥……你,你难不成是想让仇姑娘将她眼里一缕精炁渡给你家小姐?”
“猜的不错!”
黄靖之此时已经转过头来望着景鬘,眼中似笑非笑:
“太阳帝君掌握阳宫生籍,日魂吐九芒之炁,日照滋万物之精,乃是万物之始……我家小姐只是失血过多,内脏肺腑均未伤及……若是将这一缕精炁渡入她体内,定能激发她周身血气,点燃体内生气造血,保住生机。”
“胡扯!”
听到这话,景鬘却忍不住冷笑道:
“若是我等修行之人成了这副模样,渡了这口气,用这缕帝君精炁当火种,配以本源真气当薪柴……自然是可以回天保命。可你家小姐,是个不曾修行的凡夫!这缕精炁入她体内又如何?空有火种又无薪柴,无根之水,焉能长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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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仪听了景鬘这话,却是忽然皱起了眉头,心中不由得一阵心烦意乱。
倒不是她在意魏昭生死。
对她而言,明哲保身才是第一要务,甚至在她心中,她还隐隐觉得魏昭死在这里最好……
真正让她感觉到心烦意乱的是,方才这诏狱当中那突兀的龙吟。
她当然晓得诏狱七层压着什么东西。
当然也知道刚才那一声龙吟绝对不是什么俗物能吼出来的……
可为何跟着声音到了此处,却没有看到那尊凶神?
总不可能是这姓仇的将她斩了吧?她好歹也是一方凶神,且不说姓仇的有没有本事斩凶神,就算她借用太阳帝君威仪把她斩了,那也不能斩的这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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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不成……
宇文仪心念一动,心中思绪百转。她混沌的脑海中好似灵光一闪,让她发觉到了什么。
她赶紧往四周看去,正好看见了方才被仇不疑斩断的那半截蛇身。
果然!
她顿时脸色一变再变,忍不住低声呼喊:“方才那声龙吟声是个饵!我们被骗了!”
在场众人都是聪明人,听到这话,立即顺着宇文仪目光望去。
看到那半截蛇身,众人哪里还不懂她话里的关节?顿时齐齐变色。
方才三人一靠近诏狱便听到了诏狱四层这声龙吟,自然而然都认为那出笼的凶神就在四层逞凶,于是他们三人的心神与注意力自然都是牢牢锁在这四层。
可众人下来之后才发现,这四层哪有什么西山神?
只有一个成了龙的仇不疑和一个濒死的魏昭。
魏昭自不用说,只剩下一口气了,又是个修行低微的大小姐,怎么可能模仿西山神的龙吟?
而仇不疑方才引得天威煌煌,群星震动。其身上周遭都是照临着日宫仙君的赫奕之辉,又怎么可能学得出那凶神的龙吟?
望着那半截带着西山神气息的蛇尸,众人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那凶神让她的信徒吃了她的血成兽。这蛇原本是这牢里的三天梁邪徒,吃了她的血,借了她三分凶气在这里学她龙吟,就是为了引诱我等来此处,她本尊定然是借着这个机会遁走了!”
听闻宇文仪这话,景鬘顿时面色苍白,她当即一转身:
“她肯定还未走远,快追。”
可她刚转身欲走,一阵凛冽刀光却从她眼前划过,将她生生逼退了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