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不疑听闻这话,面上一冷,随即道:
“你再诋毁一句昭姐姐,我便把你舌头割下来再喂你吞下去……”
可皇城司的二人却是根本没有等她说完,两人在她开口一瞬间几乎是同时发难。两道刀光瞬间脱手直奔黄靖之面门而去。
原来宇文仪根本没有指望这句话能唬住仇不疑,她只是想借用这话让黄,仇二人稍稍分心,从而借此片刻空隙突围。
这两人同时发难,当真气势汹汹。
黄靖之面色古怪,却是没有接着一刀,反而身子往旁一侧,选择了避其锋芒。
可他这一让,便将楼梯口的路给让出来了。
皇城司二人却没有丝毫犹豫,见黄靖之如此轻易就退让开来,便立即踏步往前,夺了楼梯口直冲而上。
二人本就是高手,速度自然极快,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将这楼梯走了三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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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简单?”
宇文仪见黄靖之就这么爽快让开路,心中反而疑虑起来。可就在这时,楼梯正上方忽然闪出了一道人影。
两人顿时就觉得一阵劲风扑面而来!
这风来得又快,而这人影出手又隐秘,二人猝不及防当即身形一滞,而这一停顿,两人便被这股微风架在楼梯中间,进退两难。
来人笑道:“二位妹妹何必如此小气!两口本源真气而已,苦修个几年就回来了!若是不肯留下真气,也请留下脑袋,好让我对老爷有个交代。”
这话声音空灵,声音中似乎带着阵阵春风,让人舒爽不已。
这下两人哪里还不知道,来的这人的正是魏家供奉云舒。
仇不疑与黄靖之此时也堵在了楼梯下方。
“二位,好说不说两遍,但还请二位干脆点将真气渡给我家小姐……魏家之后自然必有重谢。”
黄靖之冷眼望着楼梯中央二人道:
“若是不肯……那凶神多杀几个人,少杀几个人……又有谁晓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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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时辰后 诏狱城郭外
方才西出的大日又渐渐落下,漫天星辰也相继暗淡。
几队都尉府军士此时正列队立在城郭外,这些军士均皆甲胄齐备,刀兵成列,宛如战时。
“王公事。”
黄兆兴正领兵在前,回头相顾:
“如何?这西出大日,还算壮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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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身后半步,穿着一身大红官袍的王虔钊却是满脸神往,他也不回话,只是直勾勾地盯着那西沉大日,直到太阳沉入西山。
等到天色又完全暗了下来,他才回过神来。
这位皇城司公事,执掌皇城司多年的主官却是满面从容。他理了理身上的官服,然后又将头上的幞头摘下,揽在怀中。
“美不胜收。”王虔钊顿了顿,又抬头望了望渐渐亮起的月亮道:“如此美景……我却想说些世俗之话,倒是有些煞风景了。”
“王公事有什么想说的话,说便是。”黄兆兴捻须而叹:“话都到这个份儿上了,若你憋在心中,不找我亲口问一问,怕是你死都不得安宁。”
“那倒也是!”王虔钊点了点头,然后郑重道:
“今日让那凶神走脱,我作为皇城司主官自然难辞其咎。保住性命这件事……我倒是不做念想了。只是我身在局中,有些事情倒是看得不清楚。我如今只身到你面前,你也无须担心有其他人偷听……我就是想问你一问,还请黄公看在多年交情上,给在下一个实诚话。”
黄兆兴也不回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王虔钊对着黄兆兴一拱手,道:“此事太过于蹊跷,也太过于凑巧,敢问魏家是否有参与其中?”
黄兆兴摇了摇头,道:“皇城司各位提举,提点,指挥使……不是宗室,便是其他柱国家族俊杰……魏家更是无一人在皇城司当差,王公事如何能将此事与魏家联系起来?”
王虔钊听到此回答,却忽然冷笑起来:“黄公说这话那便是可笑了!事到如今还如此不敞亮……那凶神与天家有不共戴天之仇,总不能是天家将它放了吧!除了魏家,还有哪家会如此得罪我王家?”
“这便是问题症结所在……因为魏家与王家同为柱国,素有间隙,故此我说破天,你都觉得是魏家算计了你……既然如此,一开始又何必来问?岂不是自讨不痛快?”
黄兆兴冷冷应道:“王公事,你好好想想……你一个皇城司公事,虽然是一司主官,拿到别处去,自然是够分量。可说破天,也不过是个四品副都指挥……还能值得魏家拿少主豁出性命与你兑子吗?”
“既然不是魏家,那又是谁?”王虔钊没有半分迟疑,却是立即追问:“除了魏家,还有哪家有如此胆量欺天?”
黄兆兴嗤笑以对:“王公事,那你倒是说说宇文家,鹿家,还有其余几家,甚至你王家……哪家没有胆子欺天?”
“既然黄公如此不坦诚,那王某便无话可说。你等不顾天下危亡,只晓得争权夺利,酿此大祸……如今太白已出,天下定要兵戈四起……不知这次又会哪家披麻哪家戴孝?”
王虔钊思索片刻,突然微微冷笑:“也罢!与你等多说无益,我便先去地下候着,到时便看看到底哪家能逃出这因果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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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诏狱城郭城门忽然大开。
黄靖之当先打头,领着一队都尉府人马便从城门中出来。
他看见城外候着的黄兆兴,便立即催动缰绳迎了上来。
“如何?”黄兆兴见长子上前,当即主动询问:“魏三娘可还好?”
魏昭在魏家这一辈中排行第三,故与魏家交好又不太亲密的长辈常常用魏三娘来称呼她。
“小姐还好,已无大碍……得了皇城司两位指挥还有云供奉三人的真气,伤势算是稳住了。”
黄靖之指了指身后的马车:“已经请云供奉先护送小姐回魏府了。”
黄兆兴点了点头,指了指身侧的王虔钊,道:“既然如此,那你今夜带几队人,协从皇城司的王公事,去搜查那逃脱的凶神。”
黄靖之听闻此言,对着自己父亲一拱手,又翻身下马对着王虔钊拱手道:“王公。请差遣。”
王虔钊此时却是意兴阑珊,他当然知道那西山神只要出了这诏狱,那便是鸟入青天,鱼入大海,哪里还能寻得到踪迹。故此对于黄兆兴的话语,却是没有半分客气。
“不必!”
他当即一声冷笑,将怀中的幞头往地上一丢,转身便走。
他一边走,一边喊道:“黄公,对我这种将死之人,你又何必惺惺作态!你想笑便去笑就是,我自回家等死,不需要你可怜!”
说罢,这位皇城司主官竟然头也不回,扔下一个乱成一团的诏狱径自回府去了,只留下黄靖之在原地默默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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