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姐……冷静。”
月绮拦在云舒身前,自己已是满脸通红,可她依旧在勉力劝解:“这等事……实在算不得什么……嘴唇和嘴唇贴一起而已,小时候谁没与好友做过此事?……说白了不就是皮肤贴在一起么?与牵手也差不多的,算不得数的……”
这话着实有些糊弄鬼,完全是强词夺理。
哪怕是月绮也知道,这话完全没有法说服云舒。其实别说说服云舒了,这话连她自己都说服不了。
可她还是得说,不然能如何?任由云舒去把仇不疑剐了吗?
云舒却是根本没有理会月绮,直接开了门就要去魏昭房内抓人。
月绮在她身后扯住袖口,继续劝道:“小姐也是大人了,她晓得分寸的……云姐,你若是现在去了,撞破了此时场面,小姐脸面往哪里搁?”
云舒面无表情应道:“面子?这关小姐面子什么事?分明是那个姓仇的手脚不老实……绮妹你让开,我现在便去劈了她。”
“云姐,云姐,你听我说。”那月绮死扯着云舒袖口,继续出言道:“你心里有小姐,自然处处替她着想……这些我都知道。
可小姐如今已经到了这个年纪,这事你反倒不好插手了……你自以为是替她着想,可小姐哪里会念你的半分好,体恤你的心意?说不准还会因为这事恶了你……何必去自讨苦吃?”
云舒抿了抿唇瓣:“恶了我?我为她留得清名,处处替她着想,她还恶了我?”
“这些都是你心里想的……她心里哪里能体会得到你的心思?”月绮依旧诚恳劝解:“谁不是这个年纪过来的……更何况小姐这种千金,从小便随心所欲惯了,你越是劝她,她心中便越是抗拒。”
云舒深深吸了几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轻声道:“你说的道理我都懂……我怎么不懂?可……”
“小姐这段时日性子已经收敛许多了……若是以前的性子,她断然是不会看得起仇不疑这种出身的人物……现在已经比以前好许多了,说不准只是一时新鲜,过了这阵子便好了。就算有些越界那又如何呢?总归是些无伤大雅的小事,何须在意?”
听到月绮如此言语,云舒也知道今日之事她也不便插手了,当即一跺脚坐,回了案边自己一个人生闷气。
望着云舒冷静下来,月绮当下也是松了口气。
她也走到案边准备坐下,可就在这时两人却又是同时一怔。
云舒轻咬朱唇,脸上神色越发冰冷。
“这……这……这,接唇也就罢了……怎么还啮舌了?”月绮此时羞得满面通红,恨不得找到地洞钻进去:“无论如何说,这也有些太过于越界了……”
月绮大窘,一边心中感叹如今年轻姑娘热情似火放得真开,一边悄悄观察云舒一举一动。
云舒也不回话,只是默默从袖口滑出一把匕首握在掌中便站了起来。
“云姐……”
月绮又是上去一把扯住她的袖子。
“算了算了……”
云舒冷声而对:“这也能算了?若出了什么事,魏公那边如何交代?”
月绮勉力应道:“姐姐何必拿魏公来压我……只要我两人什么都不说,把这事烂在肚中,谁又知道小姐做过这事?”
见云舒有些动摇,月绮继续劝道:
“姐姐……越是这种时候,越是不能轻举妄动……你去了,尴尬且不说。此时她们正是浓情蜜意之时,你越是要在此时拆散她们,她们越觉得自己是苦命鸳鸯,越觉得自己在反抗世俗礼教……不仅是没什么用,反而更加撮合她们。”
“等那仇不疑走了,我便与姐姐一同去劝小姐……小姐若是不听,我们再做思量……说白了,我们只是供奉……若是正经事由我等定夺自然合情合理,可此事我们愈插手便愈麻烦。”
云舒摇了摇头,只是眸光清幽望了一眼魏昭的房间,却不答话。
见云舒冷静了下来,月绮心中才终于松了一口气。今日这事她是一点都不愿意掺和进来,可此时她人在此时,又能如何呢?只能尽力劝劝云舒,把这事稀里糊涂的糊弄过去。
希望别再出什么事端了……
月绮心中暗想,这房内两人的小动作弄得她实在是有些尴尬,脸上也烫得不行,只想找个洞钻进去。
可偏偏自己又不能走……自己要是走了,谁来劝住云舒?
想到此处,她也只能勉力控制住自己心神,继续探查屋内动静。可屋内两人似乎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而更加亲密了一般……
怎么亲吻这般久……真不嫌害臊。
月绮只觉得度日如年,心中思绪也忍不住乱七八糟起来。
要是鹿家二小姐知道这事会如何……
那位小姐虽说是位才女,可毕竟受宠,性子也是有些张扬的,若是让她晓得这事了,便是少不了又是一番血雨腥风。不过她应该不会知道吧……她几日都忙得很……
月绮心思乱飘,正当她开始思量最近坊市上的传闻时,她却又愣住了。
原因无他,房里魏小姐已经开始扯仇不疑的腰带了……
月绮也坐不住了,她嘴里一阵阵发苦……
小姐啊小姐,你可是害苦了我啊……
别的事她都可以让步,她都可以和稀泥……可唯独这最后一步她是绝不能装作看不见的。
不能等了。
还未等她站起,云舒便化成了一股清风,直接飘向了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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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昭望着眼前出现的两位供奉,脑子却是晕乎乎的。
她只记得自己刚才与仇不疑互诉衷肠,不知道什么时候便亲昵在了一起,随后便被冲入屋内的两位供奉逮了个正着,俩人遂被分开。
“云姐姐,这是怎么了?”
魏昭扶着额头,只觉得方才那般酥麻感觉还未从脑海中褪去。她望着被云舒扯住衣袖的仇不疑,只觉得脸上又烧了起来。
可她又能如何?自己身上还带着伤……此事无论如何说,都是云舒有道理,故此她只能强压着心中的羞涩,对着云舒装傻充愣。
“……”
云舒也不答话,只是凑到床边,伸手将魏昭身上的衣物整理妥帖,然后便回头望向仇不疑冷冷开口:
“今日之事,你务必烂在肚中。”
仇不疑此时面滚烫,心中却是思绪万千。
她沉默了半晌,然后开口问道:“哪一件?”
“两件都是。”
仇不疑点了点头,随后她走到魏昭床边,又握住了魏昭的手。
云舒皱了皱眉头,刚想出声,却被身后的月绮扯了扯衣袖,这才止住了言语。
“昭姐姐……”仇不疑方才应云舒话时的清冷模样全然不见,反而带着些恬淡:“今日你且好好休息,我过几日再来看你……”
“你不要走好不好,这几日躺在家里养伤无聊死了……”魏昭反握着她的手轻声道,可她话说一半,瞥见了一边冷着脸的云舒,却是又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仇不疑抿了抿嘴,回道:“那便等过几日等姐姐伤再好些,我便带姐姐出去透透气……今日时候不早了,昭姐姐还是早些休息……”
魏昭还想说什么,却不好开口了,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仇不疑轻轻捏了捏魏昭手心,然后起身便出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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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不疑出了魏府,脸上的轻柔的神情却是突然冷冽了起来。
她方才与魏昭亲昵时,清晰地感觉到了魏昭气海内有一股灼热精纯的炁。
那股炁的感觉既熟悉又陌生……
她自然是不会认错,那肯定是太阳帝君前几日赐给她的精炁。
原来是她们都想错了,魏昭这人虽然在修行上不算刻苦,可她毕竟在修行过一段时间。她体内虽说没有气海,可也是早就产生了气海的雏形。
而有这一点雏形,那便是有真气在她体内慢慢产生,而这点真气也正是一直充当柴薪维持帝君精炁不灭的原因。
虽然不多,但确实够用。
就像蜡烛一般,你可以说蜡烛的火焰与太阳辉光相比不值一提,可没有人能否认,再小的火焰那也是火焰。
只要火焰不熄,终有燎原之日。
仇不疑并不是因为魏昭得了她这丝精炁而感到不快,救魏昭是她心甘情愿,给魏昭精炁她甘之如饴。
她走过两世修行路,同阶从未有过敌手,自然是对自己极为自信,故此哪怕没有这道精炁,她依旧相信自己迟早能登临天人。
可她真正担心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那便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太阳帝君毕竟是三十三重天上真神,祂赐下的一缕精炁自然是世间了不得的至宝。若是别人知晓魏昭体内这一丝精炁未曾消散,定然会引来宵小的觊觎。
而且……
仇不疑不自觉又轻轻摸了摸自己的朱唇,脸颊又不禁滚烫了起来。
她方才与魏昭亲昵时,稀里糊涂便冲动起来,自然有一部分是俩人情投意合,情难自持的缘故……
可另外一方面,她也分明感觉到她与魏昭亲昵时,从魏昭舌尖传来的那一股精纯的太阳真气……那股真气对她修行实在是大有裨益,她一时没忍住,便一晌贪欢多吃了些……
魏昭体内气海不完备,体内真气自然是少得可怜,可是这些真气却是她生平所见最精纯的真气……这一切定然都是太阳帝君那一丝精炁的功劳。
太阳帝君的精炁将魏昭体内的真气都化为了最为精纯的太阳真气……而这太阳真气对她们这些女儿身的修行者来说,便是世上最滋补的补品,同样,它也是最魅惑人心的毒药。
仇不疑不禁有些口干舌燥起来,清冷的眸子也有些恍惚起来。
若是这事传了出去,会有多少人来抢夺她?
这精炁若是自己得了,自己定然不惧宵小觊觎——自己向来同阶无敌手。此时自己已然登临龙门,若有太阳帝君加持,这世上除了那几个老东西,便没有任何人能堪一战。
可魏昭如何?
虽然她是柱国之女,可这世上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万一有什么差池如何是好?
……
难不成要自己护她一辈子?
想到这里,仇不疑脸色又红了起来,心中却也坦然了起来。
护一辈子便护一辈子,反正自己是不嫌麻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