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
煞夜想道歉又被她用食指抵住嘴唇，与夏流萤目光对视，猩红的眼眸泛起了幽光。
道歉是禁忌么……
煞夜嗅到了危险的气息，被吓得老实缩在夏流萤怀里，一动不敢动了。
“不许和我道歉哦，煞夜应该向被匿撞倒的同学道歉呀。”
夏流萤那渗人的目光消失，她与煞夜的视线也看向被撞到的少女。
当两人看到少女的长相，都是愣住了。
夏流萤惊讶过后，一脸饶有兴趣的打量起少女。
煞夜则呆愣楞看着这少女。
少女黑发黑瞳，脸色苍白，双眼布满血丝，瘦弱的身上穿着洗得发白的牛仔裤，泛黄的白色T恤，脚踩一双有点开胶老旧帆布鞋。
贫穷且疲惫，这就是她给别人的第一印象。
少女摔得吃痛，趴在地上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她撑起了身子，跪坐在地上，快速捡起滚落在地上的两个馒头，踉跄着起身准备离开。
少女都没有抬头看两人，怀里抱着脏了的馒头，脚步踉跄走向食堂门口。
她根本就没有要追究煞夜的责任，似乎很赶时间有急事的样子。
不过，却因为着急再次摔倒了。
扑通一声，这次摔得更重，她怀里的两个大馒头也被压扁了。
看着感觉熟悉的少女摔倒，煞夜再也忍不住，她挣脱了夏流萤，快步走到少女身边蹲下，对着她伸出手来。
看着面前银白发丝的煞夜对自己伸出手来，那少女许安然愣在原地，呆呆看着煞夜。
她的记忆中，那个小小的白毛女孩，缓缓与煞白的身影重叠。
那是她很小的时候，煞夜跟随姐姐煞灵儿来孤儿院发糖，她怕糖果没了，跑得急了就摔倒了，哇哇大哭。
那个小小的煞夜对着她伸出粉嘟嘟肉肉的小手，对着她露出天使般的微笑。
“你没事吧？”
此时，煞夜说出的话，也与儿时相遇一般无二。
煞夜依旧如此耀眼，可她却依旧是卑微到让自己都自惭形秽的存在。
“我没事……”
少女许安然低下了头，她并没有勇气去握煞夜的手，低头抓起被压扁的馒头。
煞夜的手悬停在了几秒，只会悻悻的收回。
对方生气了吗……
“不用真没事。”少女许安然咬牙站起身来，脚踝传来的吃痛感，却让她站立不稳。
煞夜再次想要上前去扶，不过却被夏流萤抢先一步。
“真的没问题吗？要不要我们送你去医务室。”
夏流萤微笑着搀扶许安然，看起来像个热心市民。
“没问题，我走了。”
许安然说完便准备离开。
不过，夏流萤松开她，她刚走一步，出踉跄的在煞夜面前单膝跪地。
她的脚踝此时红肿鼓起，难以行动自如。
“你有什么急事，我们可以帮忙的，毕竟是我家煞夜撞了你，她的事，就是我的事。。”
夏流萤搀扶起许安然，免得她一直对煞夜行大礼。
“……”许安然沉默看着自己红肿的脚踝，咬紧了下嘴唇。
她需要去打工，她需要钱，如果没有钱，住院的奶奶就没有医疗费了。
“我们会帮你的。”
煞夜见许安然如此，她心里也不由更加愧疚。
毕竟，人家好端端自己撞了她，这的确是自己的错。
许安然抬起头来，她满是血丝的眼眸看着煞夜，记忆中的那女孩如今依旧耀眼。
她好想说些什么，告诉她，儿时她扶着已经起来，还给过已经糖果，自己曾无数个夜晚梦到她。
可脑海闪过奶奶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画面，转头看看煞夜身边一样光鲜亮丽的夏流萤，她又低下头。
许安然双手紧紧抓着那两个脏兮兮的馒头，用力抓得指节泛白，手里的馒头都被她抓得稀烂。
她想抓住什么，可她明白她抓不住，也不配抓住。
“我需要打工，我奶奶生病了，需要钱，你……你能不能借我钱……”
许安然说完，似乎抽干了身上所有力气，她手里抓烂的馒头落在地上。
她曾无数次梦到记忆天使般的女孩，再次相见，自己开口却是要钱。
大概会被煞夜认为是讹钱的烂人。
或许她本来就是烂人吧……
她把头垂的低低的，看着掉在地上的烂馒头。
这是她今天的食物。
馒头又脏又烂，和现在的她很像吧。
煞夜刚想答应，却被夏流萤再次抢先。
“原来是这样，没问题，我们煞夜是心地善良的小富婆，她这也算是撞对人了。煞夜你说对不对？”
夏流萤说完对着煞夜俏皮的眨了眨眼。
“啊……对……不过我真不是故意撞你的……”
煞夜还是要澄清一下，她可不是什么骄横用钱解决一切的大小姐啊。
“你需要多少钱？尽管开口，别和小富婆客气。”夏流萤接着问道。
“我还差九万……”
许安然眼神黯然声音干涩，她的头更低，似乎要钻进地板里。
“九万小意思，我家富婆手机给你转账。”夏流萤。
“我没手机……”许安然声音依旧干涩无比。
“没关系，富婆卡来。”夏流萤对着煞夜伸出手来，手心向上摊开。
“嗯……”
煞夜有些无语，不过这毕竟算是做好事，也就把卡交给了夏流萤。
自己花钱，夏流萤当好人，她感觉自己像是大怨种……
还不能不给，要是不给，某人说不定就掏匕首了。
况且，煞夜的确想帮面前的少女。
“那么卡也有了，我们去取款机给你汇款吧。”
夏流萤一手搀扶着许安然，一手牵着煞夜，就往取款机那边走。
到了取款机面前，夏流萤慷煞夜之慨，眼睛都不眨一下就给许安然给的账户打了十万。
“多了……”许安然忍不住提醒。
“你奶奶很需要钱，而我家富婆不差钱又有爱心，你别客气啦。”夏流萤笑着道。
“是啊，给你奶奶治病要紧，毕竟不是我你的腿也不会受伤。”
煞夜也安慰道，她很同情面前的少女，一看就知道她吃了不少苦。
“好，我会还你的……”
许安然依旧不敢抬头看煞夜，她害怕从煞夜眼中看到对自己的鄙夷与不屑。
她为了照顾生病的奶奶，遭受了太多白眼，见识过社会太多的黑暗。
煞夜是她心里最后的一束光，虽然此时煞夜表现的很和善，可她还是害怕。
她害怕心里唯一的那一束光彻底幻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