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寒走出门,就看见王胜龙快步远去,似乎有什么急事,他想了想,便去向另一条走廊,悄悄跟上去。
白舟也看见了王胜龙,他只是微微笑着,拿出手机便做些什么,全然不去管他们。
跟到厕所,伊寒见王胜龙躲进一个隔间,便轻声进了隔壁。刚反锁上门,就听见王龙在低声对谁汇报什么。
“对...对...安雨那小子好像发现了什么,跟白舟单独找了个教室谈着,听不见说了什么,但看白舟一脸笑意...我也猜不出来。”
伊寒没听到另一个人的声音,便猜测他用着手机在打电话,另一头的应该是他爹或者杨海所以王胜龙可能猜到自己要被抓,于是提前找人摆平。
伊寒没有立马出去,而是等王胜龙走后才出来,即然他没有发现什么,那他也可以专心准备对付其他人了。
一整天就这样过去了,好像发生了什么令人难忘的事,又好像寂寂无闻。
周二的时候,忽然有个女生找到伊寒,他立马认出对方就是安昕,在大课间的时候,以身体不适为由,找了个安静的角落看其他学生苦逼的跑操。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安听眨了眨眼,故作疑问地看着他,见伊寒用审视的目光看着自己,便也不装了。
“唔,既然你这么问了,那我也不藏着掖着了。
安雨同学,先认识一下,我叫江婉如。
这次找你,就是为了了解你。”
伊寒挑了挑眉,她找自己就为这?看她虽然一脸呆萌,不知道心中囤了多少坏水。
她应该知道自己的身份,只是伊寒没想到她会这么早出现。
“好啊,你想了解我什么?趁我们都闲着。”
“就是,我听说你一直被你班上的王胜龙同学欺负,所以我有点担心你,我爹是学生会主席校董,需要让我爹帮一帮你吗?”
伊寒打量着安昕,有些无语。
她上来就戳痛点,然后搬出“爹”来关注自己,着实没安好心。
“谢谢了,江婉如同学,我不需要。况且我们似乎只有一面之缘吧?为什么这么大费周章呢?”
“因为我喜欢你啊!”
“嗯?”
伊寒愣了愣,这位原身的姐姐总能说出他意想不到的话。
看她突然脸红起来,又突然一脸严肃他甚至怀疑这个安昕精神上是不是出了问题,把心和大脑交换了。
“咳,是这样的,最近校董那里发觉学校里有校园暴力的存在,但莫名被压了下去,于是我的父亲让我来关注一下被欺凌的那些同学。”
安所轻咳一声,语气十分正式,就好像变了个人,伊寒虽不解,但还是打算借此机会,去抓出那几只老狐狸。
“我之前向老师反馈过,后面似乎因为什么便杳无音讯了,不知道是我哪里做错了。”
安昕摸着下巴,将视线扫过许多老师,最后似乎停在了谁身上,伊寒顺着目光只看见了成堆的人群。
“应该是老师们太忙了,你不用担心,我会向我的父亲反职,给你一个答复”
“那就谢谢江同学了。”
伊寒算是明白了,他需要引出那些人,然后再由安昕去调查。
他望着人群,最后将目光锁定在级部主任身上,微扬着嘴角,露出一抹温和的微笑。
这些被安昕看在这里,她微微一怔,转身便离开了。
观察了一天后,伊寒便打听了一下杨浩的位置,他注意着对方的行踪,然后用吃的收买了乔宇凡,让他从班里有人找他为由,将杨浩引到四楼的厕所,将他“不小心”绊倒,然后挑唆杨浩与无辜的学生打架,后来渐渐引发成群体斗殴,做完这一切,伊寒转身就走,先是等级部主任路过此地,然后又来到学生处找到学生会主席吴明镜老师。
其实主席是吴明镜老师,安昕只是为了让他信任,才编了那样一个“爹”。
“你确定看见学生斗殴了吗?”
快步走向厕所,吴明镜再次向身边的伊寒确认。
“千真万确啊老师!”
“好,我知道了,是哪个厕所?”
伊寒指着另一头吵闹的地方,吴明镜看了一眼后,柔声道:
“你先回去吧,后面的交给我。”
末了,还轻拍了下伊寒的肩膀,便转身小跑过去。
他是伊寒最信任的老师,因为他的铁面无私,曾帮过他摆脱困境。
看着背影,伊寒微微致意,而后离开了。
吴明镜赶到厕所时,那里的围观群众已经散了,他叫住一位同学。
“这位同学,我刚刚接到举报说这里有人打架斗殴,现在他们人呢?”
那人指了指级部主任的办公室说:
“刚刚主任来了一趟,将那些人带到办公室训话了。”
吴明镜微微颔首,表示感谢后就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级部主任的能力他还是信任的。
他在办公室继续忙碌着,可直到下班都没见教师群里提起这件事,吴明镜微微皱眉。
以往不论多小的事都会通知所有老师,然后进行一次小会议来加强对各班级的管理,但现在却没有一点关于打架斗殴的消息。
他微微皱眉,在下班后夹着公文包就敲响王远的办公室,得到请进的回复后才开门。
王远就是王胜龙的父亲,在得知这事时吴明镜起初还怀疑过他会不会包庇自己的孩子,在看见王胜龙被他训时,才认为他懂得公私分明,不会做那些有辱师德的事。
“吴老师怎么来了?是有什么事谈吗?”
远照常打了招呼,然后喝了一口茶给电脑关机,屋里并没有其他人,而他那悠闲的样子似乎是也准备下班。
吴明镜回了招呼后,便直入主题。
“王主任,我听说刚刚发生了一场打架斗殴,现在事怎么没发到群里?”
王远摆了摆手,客气道
“害,小孩子们的打打闹闹罢了,没必要。”
吴明镜微微皱眉,有些严肃道:
“这可不行,规矩是校长定下的,我们这些老师应该严格执行。
要不这样吧,那些孩子的班级跟我说一下,我帮你联系他们班班主任,加强一下素养教育。”
“哎呀真不用,吴老师你就是太较真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毕竟没有老师喜欢被训对吧?”
“道理是这样没错...”
见吴明镜开始犹豫,王远夹着公文包便把吴明镜推出门外。
“哎呀都下班了,还谈什么工作?走走走,我俩出去喝一杯,我请客!”
“这...行吧。”
吴明镜最后还是妥协了,和王远说笑着走出了校门。这些伊寒都看在眼里。
疑问的种子已埋下,不管做什么,心中都会有一个声音在质问自己:
“为什么不去做?为什么没有做完?”
周而复始,人就会面临两个选择,要么去做,要么遗忘。而往往是遗忘,让心中有了遗憾,到那时,很多事都晚了。
伊寒站在窗边,俯瞰着人来人往的校园,以及校园外的车水马龙,他总有一种预感,这预感让他不安,但无论自己如何在记忆中搜寻,也找不到不安的感觉。
那感觉在告诉他:他会死,亦或是失去最重要的东西。
坐下来,将太多事全部叹出来,看着桌子,不知怎的想起了家。
是啊,他来这里很久了,久到都忘了时间的概念,渐渐熟悉了这个世界,熟悉了这个身份,甚至差点忘了自己本来叫什么名字。
母亲怎么样了?她看见一直沉睡的我,是不是十分担忧?害怕我从此永远醒不过来?
我的父亲呢?他会陪母亲,会为我担心吗?
一切问题,他都不知道,他恨透了这个什么也不知道的感觉,好似整个世界都在瞒着他,瞒他踏入新的时代,看自己落伍而远去
其实伊寒也不喜欢什么都知道的感觉,就好像他作为上帝,知晓众生的一切,而人们却不知他的弱点和他的想法。
他常常这样自我矛盾着,犹如身体身里住进了两个灵魂,一个懂得哭,一个懂得笑,谁都排挤对方,谁都渴望与对方相拥。
他的性格像一面湖,风来了便掀起波澜,雨来了便滋润心田。他是天生的演员,他也在以此为目标前进。
不知何时,有人叫醒了他,睁开眼,竟已经是放学的时候,叫醒他的人是王家鹏,此时他正催促着伊寒回看宿舍。
迷迷糊糊地醒来,他竟有些饿,看窗外黑夜将光吞噬,竟有一种可怖感。
“我睡了多久?”
他问道。
“睡好几节课了,从晚饭前开始。”
“是吗...王胜龙呢?”
看着空空如也的位置,伊寒估计他又去针对自己了。
“还用说吗,肯定又和昨天一样呗。”
“嗯。”
回去的路上,王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
“我知道你讨厌他也害怕他,但你没必要这么防着。你现在就很累,都睡了很久。”
伊寒不能明说,只能让笑着点头表示明白。
如此生活,一个周竟是无限被延长,想着那么多证据,他都有些无奈。好在证据已经搜得差不多了,他打算周四再一齐将证据放出来,然后一锅端了。
至于明天...明天再说吧。
不管现在王胜龙怎么针对他,他都一笑视之,甚至还鼓励他多去点,让他都有些疑心了,到了周三,伊寒等到了安昕,和她再次款款而谈。
“昨天的事,你都知道了吧?”
“可不,我就在现场亲眼看你把两个老师叫过来收拾现场。”
伊寒微微一笑。
“你那么聪明,为什么还用假名骗我呢?”
他没有看问安昕,而是目视前方。
“你发现了?我以为会瞒着你很久呢...我确实不叫江婉如, 那只是我随口编的名字。”
“这我当然知道,不过这次你找我来又是什么?”
“不干什么。”
他嗤笑一声,仿佛听见了一个笑话。
“我能欠你一次,你那老爹的人情吗?”
“你想做什么?”
伊寒看着她,眼中似乎有光
“我想...将他们一网打尽。”
他做了个握拳的手势,而后又看向远方。
他好像有了答案,只是这个答案却让他有些不敢相信。
收缩的网中,有着他没能看见的丝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