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幕 尘俗之欲,纯白之愿(三)

作者:篠宫 更新时间:2023/11/13 18:14:35 字数:3035

隐匿在教堂之底的地下室中,天花板被野蛮地凿出两个巨型的窟窿。将房中上演的一切恩怨尽悉呈现在女神雕像的注视之下。

炙热的烈火吞噬冰晶,欲图烧尽邪灵女孩那丑陋扭曲的黑色肢体。

凛冽的寒风随之吹起,抑制了烈火的蔓延。

房中的温度几近将人融化,但随后又降至冰点。寒冰与烈火纠缠,旧友于此拔剑相向。

象征性地过了几招后,焦灼的战况又陷入了短暂的僵局。洛卡斯横举起那把令人生畏的巨剑,质问起昔日战友的灵魂。

曾几何时,被誉为“寒铁骑士”的男人,乃为守护众人的英雄。彼时,洛卡斯只是注视着他的眼瞳,都能读出他闪耀的理想。

  熟悉的故人就此伫立在男人眸前,『寒铁骑士』的眼瞳失去了往日的神采。洛卡斯能分明感受到他早已摒弃身为人类之时所怀揣的梦。

“我不想将你卷入这次事件,洛卡斯。就算是你...也无法和他们抗衡。”

克鲁斯并未闪躲洛卡斯的视线,他那曾如星空般璀璨的眸瞳,如今却黯然失色,唯留下一片死寂空洞的深蓝。

   “别跟我打哑谜。”剑士只是冷冷地回应着他那意义不明的话语。

   克鲁斯那略显沧桑的面容上浮现出了一抹苦涩的笑,黑色短发下的瞳孔无神。

“不愧是你呢...洛卡斯。时间在改变一切,而你剑上的火焰还是如此炽热。我能看见,你的决意仍在熊熊燃烧着。”

“那你呢...克鲁斯。你就如此舍弃了你身而为人的一切吗?”

男人的怒火融化了脸上一如既往的冰冷,他双手握住了这把漆黑的巨剑,挥向了那位昔日互将身后托付给对方的战友。

堪比魔兽般令人生畏的力道,同时还混杂着魔法的奇袭,克鲁斯眼前的剑士实力没有丝毫的退步。

沉重的受击伴随着烈焰的灼烧。克鲁斯迅速抬起了他手中的银白的长剑,凛冽的冰晶汇聚于此,化做了坚不可摧的盾牌。

灼热的剑痕粉碎了冰之盾,长剑与巨剑相互碰撞,奏起激烈的乐章。

冰晶融于足以焚尽一切的烈火,在最为直接的力量交锋中,克鲁斯落得下风,不得不拉回自己的身位,向后撤退。

“是啊...我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蛋。别对我抱有什么特别的期待。”

   克鲁斯从喉中挤出了低哑的声音,脸上不经意所流露出的神情,如同被囚于牢笼的困兽那般无助。

“一介普通的凡人,只配充当命运的傀儡罢了...何谈正义的理想呢?”

他凄切地笑了,苍凉的笑声悲如夜枭哀鸣,无数思绪涌向他那早已腐朽的身躯。

“缇娜...别在一边看了。带上启动的钥匙,回到你该去的地方。”

被称作“缇娜”小女孩躲在一旁,津津有味地看着和的对峙。再被点名后,她也有些不满地嘟起了小脸,一副完全没看够的样子。

“好嘛好嘛...既然是叔叔说的话,那我也不得不听了。”缇娜收回了蔓延一地的黑色触手,臃肿肥大的身影越来越小,缩成了她原本小女孩的模样。

“那再见了!克鲁斯叔叔、还有洛卡斯哥哥!啊...如果可以的话...”

缇娜身上的伤痕已经完全愈合,根本看不出她不久前才被洛卡斯重创过。她纵身一跃,轻盈地踩到了教堂的地面上。

“我更希望,让洛卡斯哥哥...也成为我们的家人哦。”

女孩露出了最为阳光灿烂的笑容,轻轻的向两人挥了挥手,随后便融于夜色,消失在两人的视野中。

“...”

洛卡斯本想追击逃走的缇娜,但克鲁斯却始终在牵制着他的行动。

让这样一位高威胁度的邪灵从他眼前溜走,还不算是最糟的情况。

剑士能感受到,混沌的气息正悄然在教堂的四周蔓延——难以计数的邪灵正朝着这里涌来。

“你的新同伴,还挺多的啊。”

面对邪灵的大军压境,剑士依旧毫无惧色。低吼着对克鲁斯发动了新一轮的攻势。

克鲁斯那源于北国“卡斯缇特”的剑术还是那样棘手。尽管洛卡斯在战斗中处于上风,但如果无法做到速战速决,克鲁斯大概率能在邪灵的支援下逃脱。

“同伴吗...?或许只是一种用来苟命的手段吧。”

克鲁斯灵巧地避开了洛卡斯的巨剑,以刁钻的角度向他发动了迅捷有力的进攻。

但他却低估了洛卡斯的速度,只见洛卡斯将巨剑反手一挥,以最为暴力的手段破解了他的剑击。

洛卡斯以克鲁斯始料未及的速度收起了刀,弹反了克鲁斯自认为成功的奇袭。在巨剑绝对的力量优势下——克鲁斯被弹至远处。

和大剑正面交锋,果然是行不通的做法。但克鲁斯并不需要在正面击倒他。只要拖延足够的时间,一切都能顺利进行...

克鲁斯用手一抹嘴角的渗出的紫黑血液,不动声色地思考着对策。

“没有驱使邪灵的力量和我战斗...你果然还是放不下那些最为重要的人。我能从你的剑中得到答案。”

洛卡斯扛起了那把压迫感十足的巨剑,踱步走向了克鲁斯所在的方向。

很微妙的,两人似乎都有所保留——都试图从这场争斗中让对方妥协些什么。

“想想那些人吧...例如塔莉娅。在一切还得以挽回之前,你还有一次把握命运的机会。”

洛卡斯向着眼前这位黑发蓝瞳的男人缓缓逼近着,想要唤醒还未完全沉沦的『寒铁骑士』。

他能看见——克鲁斯那冷漠的外表下,仍未放弃某种希望,似乎还在执着些什么。

“我说过...就算是你,也无法拒绝成为命运的奴隶。”

克鲁斯注视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身影,轻轻地摇了摇头。握紧了手中那把银白的长剑——紫色的诡异魔力包裹了他的身体。

“在他们降临之前...试着杀死我吧,洛卡斯。”

听到“塔莉娅”这个字眼后,克鲁斯意外的有些失神,露出显而易见的破绽。对于洛卡斯而言,这是击败他的一个绝好时机。

“是吗?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洛卡斯举起了手中的巨剑,以肉眼难辨的速度径直奔向了克鲁斯——

早从第一击开始,洛卡斯一直在揣摩他动作的漏洞。卡斯缇特剑术的流派,确实算得上攻防兼备。但和他交锋的时候,克鲁斯身体右下方的重心却显得失衡。

只要能快过他的感官,奇袭也好...速度上的压制也罢。必须在这一轮中分出胜负——才能在陷入邪灵的包围圈之前脱身。

霎时间,人与巨剑便已抵达克鲁斯的近身。剑身上的烈火再次燃起,击破了克鲁斯用于拖延剑士脚步的坚冰。

洛卡斯毫无保留的冲击,于空中撕开了一道赤红的残影,宛如正要收割风中残烛之人性命的死神。

克鲁斯那空洞的瞳孔里,倒映着剑士眸瞳中锐利至极的钴蓝——在那腥红剑影的映衬下煜煜生辉。

『阿提拉的军魂,佑护我等战斗的火焰。』

挥舞着手中这把漆黑的巨剑,几乎是一瞬间完成了强化魔法的咏唱。那团烈火甚至比起他在对决缇娜时都强了三分。

克鲁斯迅速地回过神来,他那原本纯白的冰晶染上了诡异的紫色,只是抬手的功夫,便形成了如紫色的冰墙困住了洛卡斯。

“还不够...这种程度,你连我都无法彻底战胜。”

冰墙被黑色巨剑炸碎,但又很快地复原。紫色的冰晶甚至能一定程度地在概念上压制他的火焰。

克鲁斯并不需要进攻,他只需要拖住洛卡斯就行了。“解构之门”的某些元老很中意眼前的这位剑士,如果就此支撑到得来支援把他活捉,也是不错的选择。

男人以冰为盾,以退为攻。他压制着洛卡斯的猛攻,尝试拉扯着剑士,并适当地与他保持安全的距离。

而听闻这番话的洛卡斯,只是微微扬起了嘴角。

“原来这就是你的想法。”

操控紫色冰晶闪躲的克鲁斯,本以为可以像这样一直僵持下去。

“我能烧毁...你所被邪神所赐予的概念。”

剑士的声音近在咫尺——几乎是一瞬间,洛卡斯便瓦解了克鲁斯所有用于拖延时间的坚冰,巨剑直逼他那充满诧异的双眸。

“包括你那...所谓狗屁不通的混账命运!!!”

沉重的黑色巨剑,粉碎了所有保护他的紫色冰晶。克鲁斯条件反射般抬起了手中的武器,银白长剑和黑色巨剑于半空对峙,火花四溅。

克鲁斯本能性地想要后撤,已经无法接下洛卡斯这足以致命一击的了。但洛卡斯剑上的火焰却乘着他们剑刃交锋的时间里,爬上了克鲁斯的身躯。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强大,。”

克鲁斯无可奈何地叹息着。他知道和洛卡斯的决斗,将会迎来必输的结局。

火之精贪婪地汲取着克鲁斯身上的魔力,连带着他身为人类、或是邪灵的存在一并摧毁着。

克鲁斯能感受到全身上下的力量在流失,双臂也在力量的交锋中逐渐麻木。

“结束了,克鲁斯。”

终于,克鲁斯手中这把银色的长剑被绝对的力量所一分为二——巨剑劈断了长剑、贯穿了他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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