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姆城,中央广场。
精灵族的金发少女,身后跟着几十个佣兵团的成员们,正踱步朝着藏匿于广场地底的下水道前行着。
这里是莱姆城中埋藏神迹的地方,也是之前由克鲁斯负责,着重保护的重要场所。
“塔莉娅...你可以配合『午夜信使』的支援,去处理别处的危机。确认『守护者神像』的情况——对现在的你而言太凶险了。”
在此之前,塔莉娅和『冷钢』前副团长卡尔会面之时,这位心思缜密的男人在尝试说服这个倔强的精灵族少女。
“谢谢你的建议,卡尔先生...”
塔莉娅轻轻摇头,回绝了卡尔的提议。
两人都心知肚明,究竟是何人阻挡在『守护者神像』之前。
少女决意已定——她要亲自和「寒铁骑士」对峙。
比起一般人们刻板印象中的下水道,这里被维护的很好。
没有什么刺鼻的臭味,也并未滋生过多的腐败。
倒不如说这里更像一个庞大的地下迷宫。
原本,塔莉娅认为这里已被克鲁斯占领,在这里免不了一场与邪灵的激战。
塔莉娅怀着赴死的觉悟来到了这里,但这里却全无邪灵的身影,唯剩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
这种异常的氛围,让塔莉娅和同她随行的佣兵更紧张起来。
“很抱歉,在本该你们享受节日的时间将你们召集起来。但你们既然身为『冷钢』的一员,还请各位随我讨伐——倒戈邪灵之人。”
自不用多说,金发少女说的人就是克鲁斯。
卡尔那无懈可击的证据让所有人都不得不接受着荒谬的事实。
退位后的卡尔,仍在时刻注意着城市的动态。早在两个月前,他就注意到了克鲁斯身上所发生的变化。
在一次偶然中,卡尔和克鲁斯于街上擦肩而过——因为莎拉的死,他对人类转变为邪灵的过程在敏感不过了。
他不知道克鲁斯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会转变成这样的存在。
但克鲁斯的状况和莎拉却存在一些微妙的区别——莎拉是被无序的邪神因子寄生,但克鲁斯更像是成为了邪神的眷属。
昔日的可靠至极的队友站在了人类的对立面,他的背后还有凡人无法窥视的邪神。
厄运接踵而至,这一次...卡尔将失去他最为珍重的挚友。
卡尔只得选择按兵不动,暗中和『午夜信使』合作,慢慢调查克鲁斯的动机,并逐步瓦解邪灵精心谋略的灾厄。
今日的丰收之节——便是引爆一切的导火索。
塔莉娅带领着她的队伍,率领着佣兵们踏进了通向地下的大们。
根据卡尔所提供的情报,邪灵觊觎着曾为神迹的『守护者神像』——至于他们的目的,卡尔仍然无从得知。
“前进吧,一定要守护住我们的家园。”
少女带着坚定的神情,毫不动摇地说出了铿锵有力的话语。
“我在呢...副团长,小姐?别害怕别害怕,放心大胆地向前吧。”
队伍中,一位红发的亚兽狼人走到了塔莉娅的身旁,拍了拍她的肩膀。故作轻浮地对金发少女说道:
“就算是死,我也会死在你前边。”
“洛基...你这人。”金发少女看着比她高半个头的洛基,注视着他一脸平常的表情,心中的焦虑似乎减弱了一些。
“我们会在你身边的,塔莉娅。”手持剑盾的金发女剑士也走上前来,
“我的圣光之盾随时为你开启。”
“一起守护莱姆城吧!我还想改天约你去商业街上购置新裙子呢。”
“哈哈哈...大胜而归后,我请所有人都喝一杯!来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吧!”
......
跟随塔莉娅的佣兵们,精灵少女都很眼熟——她能精确地叫出大半人的名字。
他们于灾厄之前撑起笑容,鼓励着强撑坚强的塔莉娅。
“大家...谢谢你们。”
每个人都知道当下的情况到底有多严峻,无人敢打包票自己能活着出去。
但即便如此——『冷钢』的同伴们,仍都纷纷拥簇着这位不善表述自己情绪的精灵族少女。
塔莉娅短暂地停下了脚步,微微地点了点头。
“——这一次,我要亲手把握这一切。”
………
下水道深处,有一个宽阔的地下空间,这是它安眠的场所。
守护者神像被静静地封印于此,岁月的雾霭在它原本雄伟壮阔的外形下披上了尘埃。
「寒铁骑士」孤身伫立在这片昏黑的地下空间之中。
“也是时候,该结束这一切了。”
男人微微抬起了头,在他无神惨淡的深蓝眼瞳中,视野变得混沌扭曲,紫色的诡异纹路从他铠甲的间隙中蔓延,爬上了他的手臂。
他知道,这些东西用不了多久就会蔓延全身,他终将被邪灵的意志所埋没。
这便是「寒铁骑士」——克鲁斯最后将迎来的结局。
男人的一生中,曾追求过他所仰慕的「正义」,也曾在命运的洪流中逆流而上。
被寒风所笼罩的帝国,卡斯缇特。
这是男人的故乡,克鲁斯降生于被称作「铁血军国」的卡斯缇特中。
他的父亲,是战场上令人闻风丧胆的存在,被世人称为「北国利刃」。
他的母亲,则是一位亡国的公主——她是父亲曾最引以为傲的战利品。
容貌倾国的异域公主,却沦为了被囚于笼中金丝雀。
那是特殊的年代。帝国的资源在恶劣的环境中异常匮乏,只是固守这片贫瘠的土地,国家终会迎来消亡。
这段时间出生的幼儿,出生之时不是被包裹在温暖的襁褓里,而是被扔在寒风凛冽的冰原之中。
他们先需挺过一夜冰雪的洗礼,才会被帝国赋予活下去的资格。
卡斯缇特的军队不断向外扩张,践踏着别国的土地。
克鲁斯是天生的战士。
他于初生之时顺利地在冰雪中生存,在父亲的悉心栽培,在卡斯缇特的铁血教育下下,他成为了不逊色于父亲的战争机器,无愧于父亲的名号。
他是一个纯粹的战士,理所当然地认为战场上的敌人就该被自己所杀。
无论在战斗中面临着怎样强大的对手,他会不计代价地、全身心地投入厮杀,凶悍精准地致对方于死地。
想要生存,就必须要一直在战场上赢下去。
但克鲁斯并不是一位嗜血的战士,他从未在内心里真正渴望过争斗。
国家总是向外扩张,他的敌人也随着帝国的壮大而愈发弱小。
他自然明白,卡斯缇特在蹂躏着那些支离破碎的家园,帝国所挑起的争端——并非是正当的战争。
无暇去思考战争的对与错,帝国的教令驯化了他,只需要服从命令就够了。
这是身为军人的使命,是不容质疑的神旨。
离开了战场,自己又能剩下些什么呢?
身为卡斯缇特的一员,就理应顺从这样的命运吧?
他开始逃避,尝试着让自己变得麻木。
他杀伐果断的冷漠外表骗过了所以人,唯独自己的内心还在迷惘。
——直到那天,男人所在的军团,一如既往地破开了某小国的城门。
于克鲁斯十七岁那年,他命运的走向发生了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