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等等吧，霂雨。请你先等我把想对洛卡斯先生讲的话说完...抱歉。”
霂雨的出现，虽让老人感到有些惊愕，但他也没有因此而震惊太久。斯莱茵的神情反倒是变得释然起来。
斯莱茵知道，这一天终会来临...只是存在早晚的差异而已。
“该道歉的人是我才对，斯莱茵爷爷...是我未被邀请，唐突地插入了你们的对话。”
银发少女微微躬下身，对洛卡斯表示出自己的歉意。
“洛卡斯先生...您介意我听有关于您的私事吗。如果我的行为让您难堪的话，我随时可以出去。”
洛卡斯是肯定不愿意把她卷入和自己相关的那些事的。但霂雨已经把的覆灭、“塞维尔”乃至于和邪灵有关的事给听进去了。
想到这里，洛卡斯无奈地叹了口气，因为自己致命的疏忽——她已经把绝大多数不该了解进去的事全部知晓了。
事已至此，再把她轰出去，又有什么意义呢？
现在也只能把事情的全貌告诉霂雨，让她了解到邪灵问题的严重性引起她的警醒比较妥当。
如果将其真相避而不谈，霂雨对这些事始终处于一知半解的状态，对她而言反倒是更为危险。
“无妨，你留下来吧。”
洛卡斯重新坐到椅子上，无奈地说道。
“接着我们的话说下去，斯莱茵。既然朵拉格是你的女儿，那你就更不该对荧灵的事心存侥幸...”
“我自然会对霂雨的生命负责，洛卡斯。”
老人闭上眼睛，叹了口气。
“我之所以会做出这种选择，是因为霂雨的父亲身上也发生过类似的案例。”
“爸爸他身上到底发生了？斯莱茵爷爷，您果然还知道些什么吗？”
霂雨的语气的比谁都还急。她走到了斯莱茵的眼前，急不可耐地问道。
“对不起，霂雨。你父亲贾斯汀他曾向我嘱托过，不要过早地让你知道这些事...还请你原谅我对你隐瞒这些事。”
“...我能理解你和父亲的用意。”
霂雨深呼了一口气，神色凝重，“请告诉我真相，我想知晓全部。”
“我并不清楚贾斯汀现在的情况，他的生死我无法估计。我只能说告诉你一些他过去曾告知于我的事。”
洛卡斯也把目光放在了斯莱茵身上，他也很在意霂雨的父亲到底是何方神圣。
“你的母亲，曾成功拯救了被邪神力量侵蚀的贾斯汀。”
霂雨瞪大双眼，瞳孔微缩。
“您知道我妈妈的事？”
这是父亲他始终不肯和自己提及的话题，她实在是没想到村长还知道这些。
老人的目光变得凌厉起来，“你和你的母亲一样，体内也同样残存着足以从概念上压制邪神的力量。”
“——换句话说，你们体内都残留着黎明女神的碎片。”
洛卡斯坐在一旁，眉头紧蹙。
刚刚斯莱茵已经向洛卡斯提过一嘴霂雨身上有黎明女神的力量。但洛卡斯难以想象仅靠黎明女神残存的微弱力量就能做到这种事。
“身体里残存黎明女神的力量碎片，就能获得祂的权能？”
对此，洛卡斯心里已经有了初步的推测，斯莱茵再听到他的这句话后点了点头。
“是的。这也是霂雨的父母一直在探索的事。但他们对这份力量的认知也只是停留在表面。据贾斯汀所说，霂雨在出生后没多久，他们就遭遇了意外...”
“意外又是什么？求求您了斯莱茵爷爷别把停在这种地方，快点说啊！”
“你父亲他对我仍有保留，贾斯汀在失踪前并没有把这些事交代清楚。”
斯莱茵有些心疼地看着眼前的银发少女，语气分外无奈。
“这也是为什么我不愿意让你太早知晓这些事的原因。比起真相——这些话更像是留在你的未来，等待你去破解的诅咒...”
“我不愿意过早地失去你，霂雨。我向你刻意隐瞒这些事的理由…只是因为我想让你留在我身边的时间更长一点。对不起…”
“...”
洛卡斯坐在一旁，某些他所纠结的问题也因斯莱茵的这些话而得到了解答。
黎明女神——克里泽尔的力量果然是存在这位看似平平无奇的银发少女身上的。
“既然如此，那你是否知道她们身上为何会存在黎明女神的残渣？”
直至覆灭为止，他们都未曾真正寻觅到女神的踪迹。但就在当下，有关于祂的线索却自行暴露在了早已失去成员身份的洛卡斯面前——真是讽刺。
“坦白的说，我对这个问题毫无头绪。我只是履行了自己的职责，接纳了无家可归的贾斯汀和霂雨...无意间触碰到了有关于祂的真相。”
“我从邪灵手中幸存了下来，从重伤中恢复准备归队之际...我便得知了覆灭的消息...我的女儿、我的爱人成了的陪葬品。”
斯莱茵语气里满是苍凉悲怆之意，霂雨也是今天才了解到村长居然还背负着如此沉重的过去。
“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别担心，霂雨。我认为自己是个乐观的老头。”
老人微微扬起嘴角，勉强挤出一副“我没事”的笑，但还是难掩他话语里的无力感。
“说具体点，斯莱茵。你口中的贾斯汀到底是人类还是邪灵？”
洛卡斯的头脑还很清醒，他敏锐地发现了斯莱茵话里的漏洞，“荧灵的情况虽然稳定，这不可否认。但她身体的本质仍未被改变，黎明女神的力量不能做到从根源上拯救她。”
“他当然是人类，最起码我能保证这点。”
斯莱茵斩钉截铁地答道，接着洛卡斯的提问继续补充，
“你和荧灵接触的过程里也应该看得出来，她很了解自己的情况。在确认她们的情况稳定下来之后，荧灵便主动找上了我，向我坦诚地交代了发生在她身上的异常。”
“斯莱茵爷爷，荧灵成为邪灵的具体时间——是在七年前的那场火灾这个时间段吗？”
霂雨打断了斯莱茵的话。虽说霂雨讨厌去猜忌他人，但她对荧灵能在那种程度的火海里幸存还是抱有一丝疑问。
贺莉丝女士，也就是荧灵的母亲。提前在家中布下结界，使用中阶法术制造出无法被轻易破解的圣火，在欲图自杀的同时将一家人全部带上路。
从理论上来说，幼时的荧灵根本不可能在贺莉丝刻意制造的火海中逃脱。哪怕是贺莉丝女士的丈夫——身为A级冒险者的克里斯先生都被烧得尸骨无存。
尽管朋友的奇迹幸存让霂雨热泪夺眶，但她在倍感喜悦同时却又隐隐感到有些蹊跷，不过这些问题很快便被霂雨抛于脑后——
“是的，看来你也察觉到了荧灵身上的异常。”
斯莱茵点头，但洛卡斯的脸色却变得越来越难看。
“我不否认我是个愚蠢的理想主义者。面对我护着的两个孩子，我绝对会去追求一条能拯救她们所有人的道路...”
老人把平静地注视洛卡斯，语气坚定，他知道洛卡斯完全不认同自己的做法。
“但我赌赢了，不是吗...我拯救了那位始终被笼罩在阴影中的女孩。同样的事若是发生两次，我也会毫不犹豫地做出相同的选择。”
“...”
无可否认，如果只论结果而言，斯莱茵的行动可以说得上是完美。
洛卡斯不赞同斯莱茵的做法，甚至可以说极度反感。但从结果上来说，斯莱茵的做法着实无可挑剔——老人用事实证明了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
身为邪灵的荧灵和霂雨能暂时共存，如果荧灵不曾怀揣拯救霂雨的决心——他们能否破坏莱姆城里的反转神像就是个未知数。谁也没法保证提供的到底能不能成功破坏反转神像。
连霂雨自己都没意见，洛卡斯又有什么好说的呢？
“行，是我目光短浅了。”
剑士重重地叹了口气，最后决定对这件事不再多问。
“感谢您的理解，洛卡斯先生。”
显而易见，斯莱茵有自己的信息渠道。看得出来他已经把霂雨在莱姆城的经历了解的差不多了，洛卡斯打算直入主题。
“那我们回归正题——直接说出你有何种想要委托于我的事吧，斯莱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