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黎格特帝国和铁壁联邦的交界线,昔日繁华却又在当下满目疮痍的莱姆城。
大部分前来调查<孤岛>事件的调查员已经离去,回去向各自的主子复命。剩下的,便是由各个势力派来驻扎在城市里的相关人员——留下他们的用意,除了帮助本地居民重建家园以外,或许更直接的目的是为了在城市留下眼线,以防邪灵危机卷土重来。
莱姆城的恶性事件,在整个南陆都闹得沸沸扬扬。邪灵也因此走进了更多人的视线,值得一提的是,有关于<黎明女神>克里泽尔的信仰也因此事件发生了冲击。
传说中被黎明女神庇护的莱姆城,却遭受了邪灵如此强烈的冲击。信仰的力量并不能保护脆弱的凡人,这对信奉<黎明女神>的虔诚教徒而言多少是有些动摇的。
先是追寻女神的踪迹,负责剿灭威胁世人的军团<黎明骑士>的覆灭。不出二十年的时间后莱姆城还遭到了邪灵如此不掩人耳目的重创,一时间,位于莱姆城周边的城市人心惶惶——人们无比畏惧着下一个<孤岛>事件会毫无预兆地降临在自己头上。
...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莱姆城,南部街区。
<冷钢>佣兵团总部。
南部街区几乎没有遭受邪灵的破坏,这里的房屋保存的相对完好。而冷钢总部所处的建筑更是完好得离奇...简直就像是被邪灵刻意避开了那般。
金发的精灵族少女坐在办公室里,和往日没什么两样。或许唯一的细微差别是,办公桌上的文件叠的更高了。
某个身形修长,穿着正装的男人叩响了她所在办公室的大门,在得到应许后他便来到了这位精灵族少女身前。
“那边的事没问题了吧,卡尔。”
少女放下手中的文件,抬头注视卡尔的双眸。
“没问题。接下来的我们冷钢要做的就只是帮下忙就行了,他们那边的人也没对刁难我们。”
“那我就放心了。”
话至此处,她如负释重地吐了口气,“让<冷钢>的大家继续去协助莱姆城的重建工作吧,我们现在能做到的也不多。”
听闻少女的回答后,卡尔点了点头:“那你也注意休息,塔莉娅。如果对身为代理团长这一职感到困难,随时可以找我。”
只是提起“团长”这两个字,塔莉娅就隐隐感到心里作痛。就连呼吸好像都变得困难起来,卡尔自然也察觉到了精灵少女的脸色变得很差——为了不触及少女心里的伤痕,他也只好装出一副不知道的样子。
“嗯...”
她的一只手握住心口,在沉默了好一会儿后才做出回应,“我知道了,和那些人交涉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卡尔...”
“这是当然。现在的危急情况可容不得我摸鱼了,做这些事是我的义务。”
卡尔凝视着塔莉娅冰蓝色的双眸,以无比轻声的语气说道。
“谢谢你,卡尔。”
塔莉娅轻轻地握住了配在颈间的银白项链,声音有些颤抖,“谢谢你,为了大家能重新回到<冷钢>。”
“别这么见外,塔莉娅。”
卡尔踱步至办公室的窗前,将视线放到窗外,任由阳光撒在身上。
“我说过了,做这些事是我的义务。无论是克鲁斯,还是你,或者是佣兵团的任何人都没有亏欠我什么...”
男人微微扬起嘴角,略显苍白憔悴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和往日他还在<冷钢>时的笑颜无异。
“不管是莎拉的事,还是佣兵团的事,克鲁斯的事——这些不愉快的事都已经过去了。”
卡尔缓缓扭过头来,将视线对上了塔莉娅那故作坚强的目光:
“卡尔...”
少女轻启嘴唇,迟疑片刻后,她还是问出了那句话。
“克鲁斯的死,真的就如<午夜信使>所述的那样吗?”
<午夜信使>把克鲁斯定义为被邪神剥夺心智,意志虚无的傀儡。沉重的答案始终挤压在她的心头——塔莉娅本不想向见过克鲁斯最后一面的卡尔多问些什么。
严谨完整的证据链,塔莉娅找不出半点问题的报告——就已经足以证明克鲁斯的罪恶。甚至自己还和被邪灵侵蚀的克鲁斯亲自见过一面...但少女却没能将意志保持清醒到最后,亲眼见证到克鲁斯的结局。
“半对半错吧。”
沉默片刻后,卡尔平静地答道。
“我不是说过了吗,克鲁斯在最后挣脱了邪灵的控制——为成功破坏反转的<守护者神像>出了一份无可替代的力量,甚至我和他联手作战的时候他还救了我一命。”
“...这样吗。”
“是的。克鲁斯并没有抛弃自己的意志,他只是被邪灵掌控了身心而已。但鉴于他在被邪灵控制期间犯下的罪行,所以<午夜信使>的报告里并没有写明这点。”
“至于后面的事,你不也知道了吗?克鲁斯无法以生命为代价对重伤的我施展<绝对冰洁>,我才捡回一条命。”
少女垂下脑袋,微微点了点头。
“所以,他一直都是那个正义的<寒铁骑士>,他心底的理想从未改变。”
“我明白了...谢谢你,卡尔。”
塔莉娅眼里含着泪,同样挤出了一个勉强的微笑。
...
...
将一些简单的交接工作完成后,卡尔离开了塔莉娅的办公室。等待他去处理的事情还很繁重,他接下来要认识、交涉的人也很多。
卡尔的身体恢复得很快,才从冰里被挖出来没多久又开始为冷钢佣兵团到处奔波。他的生活被各项事务占满,以至于饭店都交给别人打理去了。
他接下来的要做的,最重要的事除了帮忙重建莱姆城,调查和邪灵相关的事件以外——卡尔还要好好清算一下对自己传递假情报的<午夜信使>。
...
...
另一边,莱姆城,西部街区。
“再见啦——尼斯大叔,感谢你们这几天对我的照顾!”
男孩坐在马车的车厢上,扯着喉咙对窗外的佣兵大叔告别。而男孩身旁的女孩也同样正朝着他挥手。
“艾伦,你这臭小子。”
尼斯不会给半点好脸色给这两个麻烦鬼看,“都说了别再用这种显老的称呼叫我了!”
“哎呀...都差不多嘛。”
艾伦挠了挠头,嬉笑着对他说道,“算了算了,最后还是听听你的话。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尼斯大哥!”
“可别了,求求你们别再来添麻烦了。”
尼斯欲哭无泪地说道,有些头疼地扶住额头。
“希望我下次看到你的时候你能成长一些,艾伦小子。”
“会的,那肯定是必须的。”
像是在故意气尼斯似的,艾伦坏笑着补充道。
“到时候我绝对会长得比你还高,让已经沦为老爷爷的你仰视我。”
“...”
尼斯已经有些不想说话了,只是默默的注视着马车动了起来,驶向破碎的城门外,踏上归家的道路。
“尼斯先生,再见!”
丽莎把艾伦的头按了回去,探出自己的头向尼斯挥手道别。
“再见了——!尼斯大哥,我会回来的!”
尽管看不到艾伦在车厢里的脸,但他的话语还是清晰传进了尼斯耳中。
...
“切。冒险里注意安全,可千万别因为一场意外死了。”
尼斯并未选择目送马车驶远,而是潇洒地转身离去。他今天的活还挺多的,没有多少歇息的时间。
“好好活着,你们两个。”
男人走在衰败的街道了,轻声低喃着送别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