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莉尔不擅长应对人情绪失控的情况,即便她知道霂雨会这样是因为自己无意间触碰了她的伤疤。
看着眼前正在极力掩盖悲伤情绪的少女,梅莉尔想不到该怎么来抚平她的情绪。
最后,梅莉尔选择了一种理论上而言解决问题的最佳方式。
现在的霂雨和梅莉尔并不在进入学院的入口处,而是转移到了一家装饰温馨的甜品店里。
“打扰了两位小姐,你们点的魔莓精粹和火山岩冻茶来了!请慢用!”
这位蹦蹦跳跳,身形只有四五十厘米长,长着对半透明翅膀的小妖精端着一盘比他整个身躯还要大的托盘飞了过来,以充满活力的声音如此说道。
“需要加餐随时摇铃哦,两位美丽的小姐!”
小妖精忍不住多看了这两位容貌靓丽的少女几眼,目光停留在霂雨身上的时间要略长一些。在说完这句话后又风风火火地飞到了其他客人那边。
...
“请用,霂雨小姐。”
梅莉尔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我请客,很抱歉我无意间冒犯了你。”
霂雨目光有些呆滞地盯着摆在自己眼前的魔莓精粹,鲜艳的紫红色果汁在冰魔法的萃取下透析其魔莓精华,配上冰凉的口感简直使人欲罢不能。霂雨自然很是喜欢眼前的这杯饮品。
但...霂雨有些不理解事情为何会发展到现在这种地步。
就在刚才因为荧灵感到伤感的时刻,梅莉尔便一脸严肃地拉着自己的手说要去什么重要的地方,霂雨也没有多想,等回过神来就被带到这里了。
“...谢谢你,梅莉尔小姐。”
霂雨盯着果汁中自己脸庞的倒影,只觉得非常心累。
“你需要放松一下,霂雨小姐。”
紫发少女神情平静地吸了一口手边的火山岩冻茶,淡淡地开口道,
“我现在已经没事了,大概吧...”
霂雨苦笑着回答了梅莉尔,顺带吸了一口很对她胃口的魔莓精粹。
“这样就好,霂雨小姐。”
梅莉尔语气平静地接话道,微微皱眉。尽管霂雨现在的表情和她们初见时的开朗没两样,但霂雨的真实情绪却逃不出她的眼睛。
不过...梅莉尔对霂雨内心的感应正在减弱,她本人并未意识到这点。
“你需要时间去调整自己的心态,在最后的复习巩固阶段里保持适当放松才是正确做法。毕竟对霂雨小姐这种有才能的人来说,入学试炼早该准备就绪了才对。”
本来霂雨好不容易才稍微松下来一点,但梅莉尔的这句话差点没让她把刚喝进去的莓汁喷出来。
“等下,我还没准...”
梅莉尔没有留给霂雨插嘴的机会,而是自顾自地接着说道:
“你和我一样,都是为了获取本届伊格利斯学院的入学测试说明书而来。我们之前既然在莱姆城曾有过一面之缘,那今天接下来就一起行动吧。”
...
霂雨沉默了。说好的能读心呢...看来梅莉尔似乎并不知道自己对入学试炼压根就没有准备过。
不过能有个熟悉黎格特的人和自己同行,无论怎么说 都不是件坏事。
“那个...梅莉尔小姐...”
霂雨放下了手中的精粹饮品,一脸郑重地开口道,
“你有什么想说的,霂雨小姐?”
梅莉尔比霂雨还要矮个头,和她对视时还要抬起眼眸。
“其实...我是前两天才获得了进行入学试炼的资格。”
“嗯,然后呢。”
“所以我对入学试炼完全没有准备过。”
“...这样吗。”
梅莉尔偏头,微微皱眉。霂雨本以为她会直接了断地说自己不可能进入伊格利斯学院。但她却表现的很平静,在思考了一会儿后缓缓开口道:
“没事的,霂雨小姐。只要你努力过了,去尽力尝试了,结果不留遗憾无愧于心就好。”
她的心态似乎比霂雨还好。
“...好吧。”
但梅莉尔的关注点并不在这件事上,她的思绪似乎集中在别的地方。
梅莉尔目不转睛地盯着比霂雨的淡绿色瞳孔,霂雨在她的眼瞳读出了些许疑惑的情绪,被注视的霂雨被这种视线弄得浑身都不自在。
在假装没注意到,承受梅莉尔焦灼的目光差不多五分钟后,霂雨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梅莉尔小姐?怎么了?”
“没事。”
梅莉尔漫不经心地答道。但她的眉头依旧紧蹙,脸上也还是挂着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
“呃,我身上有什么让你感到奇怪的地方呢?”
这根本就不像是没事的样子吧?梅莉尔的异常表现把霂雨的心弄得更乱了。
“...抱歉,我不该这样盯着你看。”
终于,梅莉尔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很明显,她是在自己身上发现了什么。
“非常不好意思,霂雨小姐。刚刚我冒犯的举动只是为了确认一件事...现在我终于能得出一个相对准确的结果了——”
“我的读心术,已经对你失效了。而且还是在你没有去主观干涉下的情况中失效了。”
梅莉尔神情严肃地说出自己的发现。但霂雨还是不太理解她这句话的含义。
“所以...我身上难道真有什么特异功能吗?”
“是的。你似乎对魔法具有某种特殊的抗性。”
“有...有吗?”
霂雨下意识地吸了口气。前不久在莱姆城遭遇那场灾厄后,还没有一个人能准确地说出自己到底是凭什么从那座被邪灵污染的守护者神像突破的。或许眼前这位和自己年龄相仿的紫发少女能从中看出些端倪?
“有的。说得再具体一点,人们都以魔法来对抗魔法。能瓦解魔法的最好手段在绝大数情况下都是魔法。”
“嗯...这我知道。”
霂雨点了点头。在人均文盲的露西欧村,能够使用魔法的人寥寥无几。自己的特殊体质被忽略了也不奇怪。
“魔法或许会因为体质、环境等多种因素被豁免,这也是很常见的事。但你不一样,霂雨小姐。我所天生掌握的读心法术作用在你身上,简直就像是被破译了那样——直接由内而外地被某种力量所瓦解。”
“甚至我都感受不到它失效了,这种诡异的感觉...或许我找不到合适的预言去形容。而这种情况,却是在你无意识中进行的。”
霂雨表情复杂地望着梅莉尔,面对她的这番说辞霂雨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忧虑。
“当然,也请不要过分担心。这只是我的初步推论,存在谬误的可能性很大。我认为你可以去找我的导师寻求帮助——这也正是我今天前来伊格利斯学院的目的。”
在花了一段时间接受这些信息,并顺便吸了几口魔莓精粹后,霂雨缓缓答道:
“我明白了。”
“嗯。在你稳住心态后,我们就出发吧。”
梅莉尔点了点头,摇了摇桌边的铃。铃铛在发出清脆的响声后,方才那位小妖精训练有素地飘了过来。
“请问还有何种吩咐,两位小姐?”
“再来两份烤菇套盘,顺带再来两杯柠檬水,冰加满。”
“好勒!”
霂雨望着飞走的妖精服务员,不由得在心里嘀咕店家到底用了什么手段才会让这种狡诈聒噪的生物老老实实地从事服务业的。
“不好意思,我饿了。你也和我一起吃吧。”
“破费了!梅莉尔小姐...你又是请我吃饭,又是自愿当我向导什么的...老实说,我感觉有点惶恐,明明我什么也没做,却心安理得地当着白嫖怪...”
霂雨很坦率地说出了心中的想法,这位曾和自己有过一面之缘的陌生人对自己未免也太好了点。如果说在莱姆城曾救了自己一命的洛卡斯是因使命而伸出援手,那梅莉尔又是为了什么呢?
“其实没有你想的那样复杂,霂雨小姐。”
梅莉尔摇了摇头,淡淡地说道:
“帮助是处于本心,我必须要这么做。尤其是我在无意间看到你和你朋友的那段记忆后。
“谢谢你,梅莉尔小姐。但我的朋友已经不在了,我必须要接受这个事实。”
梅莉尔的话其实只说了一半,她认为有些话在确认真相前还是不要擅自下定论比较好。
——在读心术彻底失效之前,她在霂雨身上看到了两份截然不同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