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洛卡斯无奈地叹了口气。自莱姆城那场不可思议的偶遇开始，这种奇特的感觉便始终萦绕着剑士。
为了霂雨的安全着想，不让她掺和眼下的这起事件是最为稳妥的选择。
但现在的情况却比他想象中的要严峻的多，霂雨像是拥有吸引麻烦的特殊体质那样，有关邪灵的事件却自行找上了门来。维塔斯的判断不无道理，现在霂雨已经被牵扯进来了，让她回避这场事件反倒是下策。
“你的心意，我知晓了...霂雨。”
也正如霂雨所言，她身上残存着黎明女神的力量。霂雨也并未洛卡斯起初所想的那般羸弱——最起码她比普通人要更坚强一些。尽管净化仪式能驱逐邪灵的污秽，但霂雨痊愈的速度也很惊人，这几乎是洛卡斯过去所见的案例中痊愈最快的一例。
“...”
霂雨满怀期望地注视着洛卡斯，洛卡斯没有辜负她热切的目光，难得语气平和地开口道：
“接下来，我将把我所知的全部都告知于你...你现在已经没有反悔的余地了，霂雨——这是你自己所选择的道路。”
洛卡斯目光一凛，神情变得凝重起来：
“先说说大致情况吧。现在黎格特地下正在发生动乱，邪神的教徒们正在筹划一场仪式...你今天所遭遇的危险，估计也和他们的行动有关。”
“怎么会这样...黎格特的安保力量不是很强吗？”
霂雨有些意外，洛卡斯说的这些话怎么也不符合自己对黎格特的初印象。
“没什么好意外的。越是平和的地方，渗透起来往往越不会引人注意。”
“冒昧地问一句，黯晶之剑先生。”
梅莉尔也为此感到疑惑，插话道：“请问你是通过什么线索得出这个结论的呢？”
“从灰公爵那里。”
洛卡斯沉声答道。从紫发少女的表情来看，这个名号着实是吓到了她。
“也不止是灰公爵的情报。还在莱姆城的时候，其它地区的调查官证词也都指向了来自黎格特的邪教徒。”
“那么再想一想，除了黎格特自己这边管事的机构以外，还有哪些势力有责任清理这些藏在暗处的邪教徒们？”
“唔...我记得<午夜信使>在黎格特这边有个据点吧。”
霂雨若有所思地答道，这些是她昨晚在入睡前，阅读《黎格特旅游指南》时无意间记住的信息。
“还有冒险者协会也能处理这些案件，伊格利斯学院也会派出内部的安保力量去维护黎格特的治安——如果有必要的话。”
梅莉尔接话道，洛卡斯在听闻她们的回答后点了点头：
“而莱姆城的孤岛事件，就恰好和<午夜信使>的失责有关...伊格利斯学院内部也和<午夜信使>的核心成员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么说来...我被白小姐赠予的伊格利斯的报考资格不会也是早有预谋的事吧？”
霂雨猛地想起来，那位给自己入学机会的白小姐本身就是<午夜信使>的人。
“现在还不是下定论的时候。我只是想提醒你，要时刻提防和<午夜信使>有关的人...我也不需要你为我做些什么，你现在该做的是保持警惕，确保自己的安危，我会和你时刻保持联系。”
话罢，洛卡斯便打了个响指。一匹由魔力构筑的狼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它披着一袭光泽如丝的黑色毛发，身躯修长紧实，踏着轻盈且稳健的步伐向霂雨靠近着。
“这是我的使魔，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里。它将会随时陪在你身边。”
“有点帅啊。”
梅莉尔似乎很中意这头威风凛凛的狼，莫名开始羡慕起洛卡斯怎么会有这种帅到犯规的使魔。
但是霂雨的反应就不一样了，她其实有些害怕狼这种生物。这还要怪到她的父亲贾斯汀头上，每次她的父亲讲些荒诞的鬼故事时都要以狼为主角，还时不时整些幻象魔法出来吓吓霂雨，说是为了让故事更有氛围感。
“谢谢...您。洛卡斯先生...”
黑狼的眼睛如寒光般闪烁，直勾勾地望着这位临时主人。霂雨一时还真被这头狼给吓到了，说话都变得结巴起来。
“如果你不适应它的外貌的话，我可以让它变得更小一点。”
“不用了！谢谢你洛卡斯先生！”
该死，可不能因为这种事被洛卡斯看扁啊！霂雨咬紧牙关，强颜欢笑地婉拒了洛卡斯的提议。
“好，那我接着说了。我会把使魔的控制权转交给你，如果发生意外，你直接命令它通知我就好。”
“那我该怎么向他发起命令呢？”
“很简单。直接在口头上命令它就好。它虽然拥有自我意识，但它会绝对服从你的一切命令，这是使魔最基本的性能。”
“什么...它...它还有自我意识吗？”
黑狼目不转睛地盯着霂雨的双眸，这让霂雨感到浑身不自在。
“现在试着对使魔下达最基本的命令吧。例如灵体化——使魔就会化做魔力待令。反之是具现化，就像现在这里变成实体出现在你身边。”
“好...请...请你灵体化吧！”
霂雨紧张地对黑狼发出命令。话语刚落，这头黑狼的身影便消失了。看见这头黑狼灵体化后，霂雨终于是松了口气。
“就像这样。当你用的上它的时候就将它实体化，这些最基础的操作都无需多言。”
“不过，洛卡斯先生...你把你的使魔就这样给我，这样不会影响你那边的调查吗？”
霂雨小心翼翼地问道，总觉得这样收下别人的使魔不太好。不过洛卡斯倒是一副完全无所谓的样子：
“我平常根本就用不上它，不必担心我。”
“好的，我明白了。”
“再说，确保你的安危才是当下最影响我调查进度的因素之一。”
洛卡斯也不藏着掖着，直接了当地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真实想法。
“行吧...”
说起使魔这个话题，霂雨好奇般地把目光挪到了悬浮在空中的迷你红龙之上。谁知道洛卡斯就像会读心那样，回答了霂雨的心中所想：
“正如你想象的那样，这头红龙也是使魔，它的主人是维塔斯。”
“洛卡斯...本大爷也没惹到你吧？你这混蛋...”
布雷兹对于洛卡斯这种上来就揭人老底的行为感到愤怒，性格暴躁且高傲的它直接不顾形象地破口大骂起来，不过洛卡斯根本就没有理会它的怒火。
“我会负责使魔的供魔，还请你相信它的作战能力。”
“我倒是不怀疑它的能力啦...只是有点好奇——为什么当时在莱姆城的时候没有见到过它呢，照理来说，那样危机的场合使魔更能派上用场吧。”
霂雨回想了一下在莱姆城时与洛卡斯接触的记忆，她不记得那头黑狼曾在莱姆城出场过。
“这事责任在我...莱姆城所遭遇的危机远超我的预期。实不相瞒，在进入莱姆城之前，我把使魔借给了灰公爵。”
“好吧...不过话又说回来，灰公爵是何方神圣？”
洛卡斯已经不止一次地提起灰公爵这个人了，从方才梅莉尔的反应来看，这应该是什么大人物。
“...”
洛卡斯思考了一会儿，解释道：“灰公爵是维系黎格特内部稳定的调和实力，无论是周边的各势力冲突，还是内部王位继承而引发斗争，她是阻止事态扩大的调解者。”
“灰公爵的手能管这么宽吗？那她还挺有手腕的。”
居然还能插手黎格特内部的王位争斗，霂雨不由得对这位神秘的灰公爵感到敬畏。
“所以要心存警戒。”
洛卡斯淡淡地说道，看向了保持沉默的维塔斯：
“你这边有什么线索，维塔斯。如果方便的话，能分享你之前还未来得及说出口的发现吗？”
“终于到我说话了吗。”
似乎是坐久了感到有些不适应，维塔斯从石凳上起身，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肩膀：
“当然，这些真相我不打算向霂雨小姐她们隐瞒。那就依照你的行事风格，先说结论吧。”
金发男人不紧不慢地继续说道：
“邪灵因子的本质，现在应该可以下定论了。”
“哦？此话怎讲。”
洛卡斯挑眉，对他的这番话产生了强烈的兴趣：
“本来我还无法这么早做出结论，但多亏了霂雨小姐，我才能确认自己所探讨的答案是正确的...”
“破败之种，蔓延生根。猩红腐坏，扎根生花...火焰抑制腐败，自然净化了它的土壤...而黎明的残渣，阻止了它的生根发芽。”
“不可能...”
维塔斯的这番话，让一向沉着冷静的洛卡斯都为此慌乱起来：
“腐败女神的余孽，早该从根源上被彻底消除了才对...！”
“不，洛卡斯。从未与祂接触过的你自然对祂一无所知。”
“只要腐败女神没有从世间彻底消失前，这颗心脏都不会失活。”
维塔斯苦笑道，他捂紧了自己的心脏，像是自嘲地一字一顿地说道：
“腐化之心在悸动——在之前靠近霂雨小姐的时候。”
...
霂雨注意到了，在维塔斯说这番话的时候，布雷兹的表情极为微妙。
——就仿佛它才是那个该承担责任的罪人那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