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一直都是迷茫的人儿总是会在不再忙碌时幻想着一个仅存在于幻想当中的世界。幻想着个那个失去了自己的世界，他们又会有什么不同。
若是想到了‘貌似没有人能够替代我存在的这个位置。’若是自己的存在是无法被替代的，即便只是为了让替某个人多承担一些在自己存在的世界上，她不该承担的。
或许自己便拥有了存在的意义。
没睡够吗？
在出租车上，自己的身边是有些困倦的春，手臂上传来了属于春的温暖。她搂住了自己的手臂向着自己靠来。
时常久久地盯着她的眼睛，在某个角度，一直未变过地清澈让自己感觉到了一丝圣洁。或许是太过清澈了，自己在凝视一阵过后总会感到不适。
是在她的眼中倒映出了自己。
“已经很久没这样靠着姐姐了。”
“嗯。”
就和当初一样，当初见到春的时候，还是个很小的孩子，我也不大就是了。
自己和春相处的时间不算太长，而春却对自己十分的熟悉。
有些愧疚在不断蔓延着。
…
我们的父亲，在自己七岁的时候便死去了。
而春没有关于他一丝的记忆，在她还未记事起便被姑姑带走了。
这是自己一直都十分感谢的，至少春在她那里能被照顾的很好。
而在他死去过后，自己的母亲精神上一直都很不好。
那时年幼的自己与逐渐无法自理的母亲几乎没有经济来源，一直只有姑姑将钱打给自己。自己一个人照顾着她也是很累的，回想起来当初还是孩子的自己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一直直到自己再大一些的时候，那时候姑姑手上的琐事多了许多，暂时将春送过来交给自己。
“姐姐总是很累，很孤独的样子。要是有什么难过的地方，也一定要和自己说。”
春坐在了自己的身边，自己照顾了母亲几年，此时的她已经不像当初那样，如今安稳了许多，我想或许只是变得麻木了？虽然不知是不是父亲的死带给她的冲击在几年过后逐渐减小了。
她睡下了，在很晚的时候。
秋日的夜晚要比白天冷太多，自己坐在屋外睡不着，也不知道这一坐发呆会到什么时候。春便过来陪着自己一起了。
“姐姐一定在说谎吧。”
“我……”
她看着自己一副难堪，迷茫的样子，就靠了过来，紧紧抱着自己的左臂，将脑袋埋进了自己的脖颈那。
“闻着姐姐的味道总是会让我很安心啊。”
“不过是沐浴露的味道啦。”
春歪着头看向了秋，幼时天真的脸上挂着一点点笑容，似乎还是在迷恋着刚刚秋身上的气味。
“淡淡的中药味。”
语毕，她便继续埋在了自己的脖颈处，自己会让她安心吗？其实自己与她在一起时，也会感到安心的。
互相依偎在一起的你我，互相依靠在一起的你我。
即使那时一直有着春的陪伴，我也一直都觉得，自己的罪过便是自己的存在，也一直都是明白着的，却又一直迷茫着，迷茫着没人告诉自己该做什么的未来。
当自己从高楼的窗边向下看去时，也会有想要一跃而下的冲动，看见海浪也想着肺部被灌满水究竟时什么样的感觉。也会无聊地想着死后的样子。
推动着自己的并不是生的欲望，而是罪恶感。
“姐姐？怎么了？”
“没事。”
又……
又是这样不知不觉地陷入到了回忆当中，或许是刚刚出租车上没开窗闷得脑子有些晕乎乎的，看着没吃早饭的春便去了奶茶店顺便点了两份鸡蛋仔。
春手中捧着的奶茶早已见底，空杯被她放在了一旁后站起身了站在自己的面前。
“接下来去哪呢？”
秋面前的春露出疑惑且期待的表情，秋也只是起身握住了春的手。
“跟着春就好了。”
……
自己会在长久的呼吸中得到平静吗？嘈杂的声音在耳边徘徊，冰冷的空气刮着自己的鼻腔。
“会很冷吗？”
推开玻璃门后，驻足于门口，春一时间也没有想到要去哪，再次地挽起了秋地手臂，又像是怕秋会逃离一般，又抱得更紧了一些。
“不会。”
“要不去那边走走看。”
看见春掉了一半的围巾便帮她整理了一下，似乎她是一直没注意到的。
“嗯。”
落雪飘落在春得肩头，春将其轻轻扫下，抬头看向天空，一丝丝凉意又在手心蔓延，挽着秋的手看着突然下起的雪被秋带着走。
“有车。”
就在春失神时被秋一把拉回，秋扶着春的肩，仔细地看遍全身，见没什么问题后便将手放下了。
“怎么走神了。”
“没事。”
春把挽着秋的手抽了回去，揣到了自己的口袋里，又小声嘀咕了几句没事，等抬头看向秋的时候，秋早已从春的身边走过。
春上前想要牵住她的手，却恰巧的被秋躲过。
有些失望的春站在原地愣了一会，拉起了一点围巾。直到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开了一小段后才小跑着跟了上去，拽住秋的衣角。
秋散在脑后的头发随着风吹散，发丝打在了春的脸上。她恍然想起，原来秋早就不是当初那样留着短发的样子了。感觉一阵心闷，每当自己想要去了解她时，却又成为了自己有些陌生的样子。
“今年很冷啊，上一次下雪都忘了时什么时候了。”
春是喜欢冬天的，喜欢雪……喜欢洁白的，喜欢未被污浊的。刚刚较为郁闷的内心也稍微变得好了一些。春并不是很怕冷，冬日对于春来说那便是极好的，不同于其他时候，总在睡醒时感到闷热，烦躁，疲惫，缩在被窝中不起来不是，起床也不是，冬日的清晨只有清爽与自在。
“姐姐的看过几次雪啊。”
“三次。”
“我很喜欢会下雪的冬天呢。”
其实二人不过是在街上漫无目的的瞎逛而已。只是春莫名意识到了，看着秋的穿着，想起了秋平日里单调的模样。
春甚至怀疑秋的衣柜里是不是只有四件衣服，秋几乎就只有卫衣，短袖，运动裤，高帮鞋，天气冷的时候便穿着一件大衣。颜色从来只有黑白灰。
这样想着，春就一声不吭地把秋拉到了一边的服装店。
“姐姐从来都只穿这几件衣服，很怀疑是不是品味的问题。”
“或许是的吧。”
秋的眼神顿时变得飘忽不定，因为在这方面上，秋却是从来都不在意的。
春正准备为秋挑几件的，但秋却是先一步将手上的衣服递给了春想让春试试。
“这件也很适合啊，春总是穿的很少。”
秋的双手搭在春的肩上，站在了她的背后，顺便为她整理着身上的衣服，站在镜前的春本想着这事应该是自己为秋做的，现在到成为了秋的衣架子。
“可是都好厚欸。”
“很冷了。”
店内的暖气也稍稍的让自己在外被冻僵了的手好了一点，只是在玻璃外的雪越下越大，春又是拿了一套内衬走进了更衣室。
自己坐在椅子上望着街头，仅有黑白的，像是那日的雪夜。
……
……
结束了所有作业的春在明晃晃的客厅大灯以及电视声前缓缓睡着了，一阵短促的敲门声吵醒了睡得迷迷糊糊的春。扶着墙壁撑起摇晃的身子想要去开门时又被秋扶到了沙发上。
秋走到了门前，开门后却是一个有着些许记忆却又不是怎么熟悉的面庞。脸上稍有些皱纹，整个人比秋矮了半个脑袋，多看了两眼后才想起面前这人。
“姑姑怎么来了。”
她只比秋的父亲大三岁，如今应该是年近五十了依旧没有结婚，因为事故导致生不了孩子，因此性格逐渐变得有些暴躁的她更是没人愿意和她相处。
不过却是她替着自己家照顾着春，或许是因为自己没有孩子，也没人陪她，所以对春格外的好吧。
“我过来找春的。”
她的话刚出口，秋就像是内心被揪住了一样，因为暂时有事所以将春暂时放到自己着来，而这次也必定是来接走春的。
秋只是默默把拖鞋从鞋柜拿出，然后手指着春的方向。
秋又有什么资格再留下春呢，春明明在她那里是会更好的。
“沙发上。”
她并没有和自己多言语什么，朝着春的方向走去，自己看着她的背影关上了门。
或许她比当初好了很多，至少自己看到她面对自己母亲的时候是一点好脸色都没有给的。
“你妈妈呢。”
她看着睡在沙发上的春，就坐在了一边，手掌轻抚着春的脑后，右手从包中取出了一沓钞票放在了茶几下。
其实自己一个人用不了多少钱的，她以往打给自己的钱几乎都花费在了春身上，以及母亲身上。
“她去年就失踪了，一直没找到。”
“找不到就别找了。”
姑姑从来就不喜欢自己的母亲，而我当然知道是什么原因。母亲的失踪反而让自己的压力更小了一些，随之离开的还有出门寻找着失踪了的母亲的他。
不过也正是她在这之前的几年里带着春离开对她格外照顾，才没有让春被这种糜烂扭曲的家庭感染。
“我先去整理房间，很晚了。”
“谢谢了。”
侧边空出来的那间房间本是母亲一直在住着的，自她小时之后，除了简单的清理灰尘之外，就再无什么变化了。
好难受。
自己怎么会突然这样想着，也不知道为什么。
窗外的雪落在了自己的脚边，自己从衣柜上多拿出了一层被子后就关上了门离开了。
“已经…………”
那句已经整理好了挂在嘴边没有说出来，自己看着她们交谈着的样子并没有打扰。
‘对于春拿笔拿是最好的选择。’这句在心中不断的重复。
虽然自己也有私心……虽然自己也想和她一起……
姑姑那边似乎瞥见了自己，知道自己是整理好了，于是就带着春一起起来，我让开了身子，让她进了房间。
“姐姐也早点睡。”
“嗯。”
秋走上了楼梯进了房间，关上了门并没有带着困倦躺在床上，而是靠在门上单薄的身躯逐渐滑下。
秋坐在了地板上，盯着墙角，闭上了眼睛一会又睁开。
像是墙角有只蜘蛛，像是地板爬满虫子。每当自己闭上眼睛就会十分抗拒，即使下一秒就会沉睡下去。
盯着台灯，台灯暖黄的灯光在自己眼中好像在逐渐发热，自己感到了一阵燥热，在自己的身上，爬着，似如虫子叮咬。
我将身上的衣物褪了下来，顺手把台灯关掉后走向了阳台。
玻璃门拉开的瞬间是风雪涌进吹乱着自己的头发，一丝不挂的自己走出了房间，那样随意的让雪覆盖在自己的身上。
趴在了围栏上一动不动地让自己的手脚僵硬。
“下雪多好啊，白白的，小小的，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不用想。”
天空什么都不剩了，没有星星，看不见月亮，甚至不是漆黑，只有一片灰暗的天空以及还在不断下着的大雪。
盯着一片雪花飘落，自己蜷缩在了阳台的一角。
好想回到妈妈的肚子里，好想回到自己还未存在的时候。或许那也就是自己唯一什么都不会去想的时候了吧，很温暖的时候。
如果当初姑姑也把自己带走就好了，可是我这么像自己的母亲，她也肯定是会很讨厌的吧。
秋蜷缩着身子，埋在双膝之间的脑袋抬了起来，灰暗的天空在她一句句抱怨下不断变青。
她靠着围栏起身，回到房间里躺在了床上。
“秋，我们走了。”
那开门声响起，在秋的耳边如此清晰，像是自己就在门口一样，躺在床上四肢只剩一点知觉的秋瞬间清醒过来。
向着快点床上衣服。
可当秋开门时，楼道里已经没有了她们的身影，她们是离开了。
自己跑下了楼，只看见了穿着薄薄一件衬衫的春，自己奔跑着追了上去，她俩回头看向了自己，我什么话也没说，只是脱下了自己身上的大衣为她披上了而已。
春的眼中也有不舍，我推了她的背后一下，她离开了。
下了一夜的雪逐渐变小，可我看着她的身影依旧是模模糊糊的，估计是自己眼睛不太好吧，她穿着自己给她披的那件白色大衣，肆意的让春随着延伸到视野尽头的雪白走去，逐渐与白雪融为一体的她直到走到拐角时彻底消失。
五、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