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这简直是耻辱!”
京城的大小官吏明面上往往都在京城租房或住官舍,仅有一小撮人或因为财产高八斗,或有皇帝御赐得以在京城有自己的一处宅院。
当然这也只是明面上的,背地里即使是小官也都有宅院,只不过地契上写的不是他们的名字。
京城角落的隐蔽宅院中,两个耄耋老人坐在亭中一边对弈,一边说着刚刚他们所得得知的消息。
左副都御史已经是个能够影响乃至左右朝堂的官位了,他们本以为那个女帝依旧会遵守官场上这不言说的平衡,让他们来举荐这个官职的人选,但却没想到给了一个小太监。
“这是羞辱我们对吧?”
老人一边说着,一边将黑子重重落下,而对面的老人则是默默看着棋盘若有所思。直到对面的那人已经皱起眉头,才落下白子。
“我听说,这次是那个戏子所提出的……”
但话还未说完,随着黑子落下,似乎是难压心头愤怒的怒骂声再次响起:
“呵,果然只是一个女人啊,莫不是也被迷了心?”
而白子也不接话或辩驳,只是轻叹一声缓缓道:
“大翰之不幸啊。”
“你们准备怎么做?”
执棋黑子的老者说完,对面的老者却只是淡淡的回道:
“自然是上奏,请陛下……”
但话没说完,棋盘便被袖袍一扫,黑子白子掉落地面。
“既然你们喜欢安静的地方,那便希望你们先皇派一直保持安静,我们可不愿意一个小太监一个下九流的戏子骑在我们的头上。”
声音虽没了刚刚的那股怒气,但更多的是一种不容置疑的气势。而说完后,老者便转身离去。
执白子的老者,再次捏起一枚白子,落在棋盘上却呵呵笑了声,喃喃道:
“眼看我要赢了就跑?这样可赢不长啊。”
……
太常寺少卿的隐秘宅地,顺着后院的地道缓缓向下,便能看到里面不同于地道的整洁地宫。
但整洁并不代表这片地方不诡异,在地宫的周边,都是些大小一致的坟头。
太常寺少卿虽然也算是亲手将这片地宫建起,但每次看到这些个坟头都有些瘆得慌。
“喂,该干活了。”
声音回荡在地宫中,而回答他的则是一阵阵哭声。
“哎呀,我命苦啊,好不容易有点休息时间,咋又让俺干活嘞。”
太常寺少卿听到这沙哑的声音打了个冷颤,随后又在地上啐了口,而在啐完后,那哭声似乎戛然而止。
太常寺少卿疑惑之际,一个枯瘦的男人已经到了他的面前,目光正死死的盯着他。
“你想干什么?”
声音都有些颤抖,他也见过不少的死囚,但能饿的和面前的这个男人一样渗人的倒是不多见。
身着一粗布单衣,肋骨根根分明,或许用皮包骨头形容最为合适,肌肉近乎没有,太常寺少卿甚至隐约透过肚皮看到了那肚皮下涌动的肠子。
“你吐在我二姨头上了。”
太常寺少卿一愣,随后面露不解,转头看去,才发现刚刚是自己啐在了一个坟头上。
但身为万万人之上的他,怎会向着一个死人低头,用脚蹭了蹭,便准备说这次要做的事情。
“这次……”
但下一秒,他就只觉得心头绞痛,似乎是被人抓住了心脏似的,那股虚弱与浑身的酸麻无力感,让人绝望。
手指在半空中划拉,最终一步一步爬到了那坟头,擦了擦刚刚自己的口水,那股剧痛才缓缓消失。
而刚刚剧痛最甚之际,他看到了在那骨瘦如柴的男人身后,密密麻麻数不清的鬼怪正死死的瞪着他,而在其中,他则一眼看到了其中一个舌头耷拉在地上的女人。
而真正吸引他注意力的是那女人手中沾满了血,那手中攥着的赫然是一个还在跳动的心脏。
直到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的胸口虽然不痛,但已经多了个碗大的洞,原本放着心脏的地方,空空如也。
“二姨,这俺咋给人解释呢嘛?”
而那鬼则嘿嘿笑了笑不顾这些,转过身去,擦了擦心脏上沾着的血吭哧吭哧吃了起来。
手拿白幡,枯瘦男人再次哭了起来,而随着挥动,从太常寺少卿的尸体上,重新缓缓冒出一个更加肥胖的鬼影。
“不用解释,是他有些太张扬了,只要你这次的事情做好了,什么都好说。”
太常寺卿缓缓从地道口走出,手中还抓着一沓不属于现世银票的‘银票’。
枯瘦男人见了连忙从那哭脸上挤出了一抹笑容,谄媚的走到了男人的身边,小心翼翼的接过了银票。
“好好好,冬天了也给俺家里这些穷亲戚们都添些衣裳。”
太常寺卿摇了摇头,随后再次道:
“皇宫中那个唱戏的戏子,和你们是同类吗?”
枯瘦男人的表情变得呆滞,似乎是陷入了思考,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露出了一抹痴痴的傻笑道:
“戏子这勾当,就连俺们这些穷了几辈子的农民都不会去做,卖笑的罢了,贱就是贱。”
闻言,太常寺卿则轻哼一声,点了点头转身道:
“那这次,还请你们这些亲戚们都一起去吧,那些阴间用的特质的票子以及现世用的金银,不会少的。”
听闻此言,枯瘦男人连忙跪倒,随后连连磕头道:
“谢谢官老爷,谢谢官老爷…但今天不是该休息的日子吗?”
“调休了。”
……
桌上最后一个奏折被批完,武硕真深深的呼了口气。
“今日已无事。”
而一旁听闻此言的翠,则是点了点头,默默道:
“那需要翠去准备热水吗?”
武硕真先是犹豫了瞬,随后又点了点头,而翠见此则是熟练的到了旁室,开始准备起了沐浴用的浴桶。
暖烘烘的房间,冒着白烟的热水,几抹赤红花瓣洒下,为浴桶增添了丝丝淡淡的花香。
宽衣解带,随着绣着金龙赤凤的腰带被挂在一旁,那股幽幽体香更让翠恍惚。
武硕真的腰肢映射在水面之上,而她的余光瞥向翠,此时的翠默默的走到了她的近前,开始帮他脱衣。
而在翠的眼里,武硕真光洁的背,将匀称挺立展现的淋漓尽致。
看着翠一言不发的样子,一点也没有担忧的样子,武硕真也松了口气。
“看来是真的没留下伤疤。”
这样想着,她也缓缓沉入了浴桶中,温暖的水流流经全身,但她的脑海中,却突兀的回想起了那天晚上为她上药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