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真是够傻的,已经死的人回不来,活着的人还在生不如死,想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
沈易手指轻点武硕真的脑门,一点蔚蓝色的光晕如水波般从其额头扩散。
伸手一揽,沈易原本想要耍帅将武硕真抱在怀中,但其的身体已经无法忠诚的执行他的命令,腿一软带着女帝坐在了血池之上。
此时武硕真依靠在沈易的怀中,或许是刚刚的失神,女帝的身上一缕缕透明丝线飘出。
沈易一顿,他知道这便是他所求的灵与气,而在他愣神之际,丝丝细线已经开始直直的朝着月盘飘去。
见此,沈易的手指微微在空中画圈,将缕缕丝线聚拢在一起,成为一个个好似纺织机上所用一般的线卷。
三卷线圈落在沈易的手心,他又缓缓一抛收入了袖中。
“大抵需要三十卷吗?”
做完这些沈易低头又注意到,武硕真原本已经放松的眉头再次皱起,与平常的威严不同,此时的武硕真轻咬薄唇,似乎一副楚楚可人的样子。
沈易眨了眨眼,短暂犹豫,手指便缓缓的靠近了那似乎很柔软的薄唇,他甚至暗暗感觉比起灵与气,戳一戳这女帝嘴唇的欲望要更大。
“好软……”
而就在下一秒,幻境破碎,血池溃散,坐在椅子上的武硕真缓缓的睁开眼,而手伏武硕真额头的沈易也同时睁开了眼。
武硕真下意识的用手掩住嘴,但就在下一秒,由于离开幻境,他的身体受到意识冲击,不受控制的倒在了地上。
而见此一幕,武硕真的大脑嗡嗡作响,一时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翠担忧的看着武硕真,但最终还是先将沈易扶在了树下的躺椅上,在确认其还有呼吸后,对着女帝说道:
“陛下您没事吧。”
听到翠的询问,武硕真则是疑惑的指了指沈易道:
“国师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翠听到武硕真的询问,则是缓缓将刚刚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说着还将沈易的手掌翻开,而其上那烫伤的痕迹清晰可见。
武硕真眉头紧皱,但就在下一秒,夜空之上五六道鬼影飞过,她暗道此刻还不是休息的时候,缓缓撑起身体,调整气息随后将剑拿在了手中,走到了沈易的身边,轻唤道:
“国师?”
手刚想要触碰,但想到刚刚翠所说的又缓缓收回。同时间,禁军注意到了此时突兀出现在院中的三人,连忙有人疾步上前,半跪在武硕真面前说道:
“陛下,正数十鬼物正在宫中大闹……”
禁军欲言又止,明显是已经束手无策,而见此武硕真则是下意识看向了沈易,但看到其虚弱的样子一时间哑然。
武硕真将剑柄握紧,但当她刚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身后一个个木偶咔哒咔哒漂浮而起。
“禁军护卫小院,剩下的由本国师来做。”
木偶上用鎏金所刻录的花纹闪烁着亮光,似乎为木偶赋予了一抹神魂,而后沈易抬手将一卷刚刚收集的丝线甩出。
随着丝线附着其中两个木偶,两个木偶便似乎有了灵性一般开始了自由活动。
“禁军中出来四个手脚快的听我的指挥,两人扶我去观星台,另外两个人去将太仆寺与太常寺卿所准备的东西拿到观星台。”
禁军闻言没有第一时间行动,低头看向武硕真。
而武硕真则是先看了看此时虚弱的沈易,似乎是担忧,但最终还是将剑收鞘,沉声道:
“一切听国师行事。”
翠当然不如女帝那般思虑繁多,已经小步上前拉住了沈易的衣袖小声询问道:
“你没事吧…我跟你一起去……”
翠刚刚开口,但却看见了沈易的嘴角此时已经有一缕鲜血渗出。
翠的手拉的更紧,而沈易则是缓缓从她的手中抽出衣袖,悄然擦掉了血,半跪拱手对着武硕真道:
“臣会解决鬼患的,定不辱命。”
话语回荡在院中,任谁都知道国师的身体似乎出了问题,而此时的女帝看着沈易,最终还是没有再说什么话,一言不发。
两个木偶伴武硕真两侧,而武硕真则是默默看着木门被打开、看着禁军搀扶着沈易跨出大门。
……
……
观星台。
观星台不知已经存在了多久,本身是个用石砖垒起来的高耸建筑,此时最上方的平台上,沈易披着一身红袍独自站在中心。
在周围还摆放着各种各样的贡品以及祭祀用的六畜,除此之外还有两柄木剑、一把铁钩摆在供桌正中央。
沈易感受着夜晚咧咧的冷风,一边抚着袖中的面具,一边眺望着皇宫深处。
祭祀的畜生忌讳不完整,此时的贡品上大大小小的隐蔽的洞,已经让沈易明白这是一场刺王杀驾的戏码。
不过沈易并不在意这些小破坏,伸手便从鸡肉上扯下一只鸡腿叼在口中。
此刻已经不需要戒斋,而他并不需要什么贡品,眼前的这些只是演出道具罢了。
十几个妖鬼在宫中横行,但还是有未被波及的宫女太监们站在远处张望着此时的观星台,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里有人使用,都是带着希冀以及怀疑的目光打量。
此时隐蔽的树林中,张重默默观望着此时的观星台,而其身旁的枯瘦男人则是嘿嘿傻笑着。
张重闭上了眼睛,而枯瘦中年男人则是乐呵呵的,唯一的相同点就是两人都在等待着上面那人的失败。
京城最不缺的就是戏子,戏楼青楼乃至教坊司,都有戏子表演,毕竟能谈得上较为普遍的娱乐活动除开教司坊品酒,书寓赏月外,就是去看戏。
张重即使谨慎,但依旧不相信沈易能有什么天大的本事,对于官吏来说,戏子大多都只不过是穷苦人家孩子为求取温饱,哗众取宠的卖笑者,没有身份,更谈不上地位。而这种人此时与他一同出现在皇宫中共侍天子,简直就是对于他以及她背后氏族豪门的侮辱。
而任命这种人作为国师的天子,更是耻辱。
如果是装神弄鬼,他背后的人,不会介意把这件事情好好炒一炒,在百姓之间宣传宣传。
如果女帝死了,还可以说其德不配位。如果没死,也算是敲打,让空有蛮力的武夫知道,树大根深的他们不是可以晾在一边的存在。
张重想到这里,脸上再次露出轻笑,直到天色异变,似乎真的有什么在云层中涌动,他的表情才缓缓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