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易的小院中,禁军们在屋顶以及墙壁上站着,紧张的警戒着四周,刚刚出现的木偶让他们无比心慌。但在木偶走后他们才发现。
此时的宫中似乎变得安静了下来。
而在这一片寂静中,翠似乎发现了什么,指着木偶下意识大声道:
“陛下!那木偶怎么……”
禁军皆是严阵以待,而武硕真回头望去,才发现那原本颇有神韵的木偶化为了凡物,掉落在了地面。
这本是沈易留给她护身的木偶,而此刻木偶的脱力,让武硕真不由得将事情往坏的方向去想。
暗暗下定决心,她必须要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昏昏沉沉的感觉依旧在,只是看了眼翠,武硕真几乎没有什么犹豫,便将自己的佩剑塞到了一旁的禁军的手中。
“拿着这把剑,你们不要出这个院子。”
这把剑或许有用,但她更怕翠遇到危险。
看到她要走,翠便想要拉住她的衣角,但还没等翠抬手,武硕真便已经一步踏出,踏上了墙檐,在宫中辗转腾挪。
翠一时间哑然,但随后则是咬紧了牙关,再次拿起了毛笔。
此时意识依旧有些模糊,但武硕真脑海中那木偶散落的样子依旧在回放着,她只能咬破了舌尖以此清明自己的灵台。
站在屋脊上武硕真左右看了看,此时原本因为遇到鬼怪的惊呼声已经消失,只有一队队侍卫开始维持秩序。
但仅仅是短暂的停顿休憩,红色的身影便重新在月光照耀着发白的皇宫中穿梭。
高耸的城墙,被武硕真一跃而过,而在越过后,她便看到了此时的观星台。
观星台下,太仆寺的人手似乎也在寻找着什么。但当武硕真站在观星台上后,才发现此时的观星台上空无一物。
脑海中沈易那瘦弱的样子在反复浮现,与之一起的还有那血池中的一抹蓝色波纹。
而就在下一秒,武硕真的鼻尖微微耸动。
寻着味道望去,她的视线便锁定了此时的树林中。
那股燃烧的气味,以及隐约可见的火光,让她确定了那里似乎发生着什么。而下面的太仆寺卿见到那红色的身影,血都凉了两分。
虽然糜启不知道为什么女帝会突然出现,但就在他喘吁吁的到了观星台上时,女帝已经从观星台上消失。
树林中一道身影穿梭着,但下一秒一张白色的纸直直的向着她的脸飞来,谨慎的她停下了脚步,才看清那是张中心镂空的纸钱。
“纸钱?”
口中喃喃着,武硕真刚想要去伸手触碰,但那纸钱却在下一秒消散在空气中。
那只是纸钱燃烧后留下的灰烬。
在短暂愣神后,一阵热风裹挟着纸钱再次向着她的方向吹来,原本应该诡异的一幕,但不知为何却让她想起了纯白的梨花。
与此同时,她听到了从四面八方传来的熟悉戏腔。
猛地踏出一步,撞上了一阵纸钱,让她的视线模糊,但就在那纷飞的灰烬中,两道身影此时正在火焰中踏着有节奏的脚步。
“沈易…”
火焰中的身影与记忆中狐妖的身影重叠,在武硕真刚刚进入皇城时,她便看到了传说中祸国殃民的狐妖。
但当真正看清那狐妖时那狐狸眉宇间的气质却并没有一丝狐媚的感觉。
武硕真将剑锋抵在狐狸的脖颈,但最终还是没有前进一步。在割下其发尾后便准备让其离开。但狐狸没有选择离开,而是在她震惊的目光中转身投入了火场中。
见多了妖鬼,对于鬼魂之类的事情已经麻木。更让武硕真在意的是,为什么那狐狸和沈易有联系。
武硕真没有上前,只是默默的在远处看着。
曲终人散,白竹伸出了手,想要在这场戏的最后抚摸下师父的脸,却抓了个空,手径直的从沈易的脸庞穿过。
被燃烧过的纸钱轻飘飘的,有的向着天空飞去,而更多的则是缓缓的下落。
沈易吐出了一口气,双眼慢慢睁开,与白竹对视,看到的却只是一个正在哭的傻狐狸。
“师…父…对…不…起…”
结巴的话语与哽咽声在沈易的耳边回响。但他没有再言语,只是伸出手默默的为其的眼角画上了一抹眼影。
沈易的手似乎触碰到了白竹,又似乎没有触碰到,但在下一秒,便有一阵不知从何而起的大风以沈易自身为半径开始盘旋。
风卷起纸钱,随后又将已经化成灰的李幡尽数卷走,此间再无诡异的感觉,似乎只是平平无奇的夜晚。
一张画着淡妆有着泪痣的面具飘在空中,待沈易伸出手,那面具才堪堪落下,落在他的掌心。
沈易早就注意到了早就在围观的武硕真,将面具放入袖中后,面朝向女帝道:
“陛下,臣幸不辱命。”
武硕真先是一愣,随后深深的呼了口气后说道:
“爱卿你没事就好。”
沈易歪了歪头,对于爱卿这个称呼感到新奇,但还没等他说什么,从一旁的草丛中突然冲出一道身影。
“啊啊啊!和你们爆了!!”
翠一手拿着毛笔,一手端着砚台,身上还贴着数十张未完成的符箓,有的画了一半,有的即将完成。
歪歪扭扭的样子有些好笑,翠似乎是一边跑着一边在身上写写画画的。但还没等翠再喊什么,武硕真就已经将手放在了她脑袋上。
“陛下…你们没事?”
闻言,沈易则是挑了挑眉头,随后道:
“怎么?你很失望?”
原本看到两人没事脸上下意识露出笑容的翠,听到沈易的话语,脸整个鼓了起来。
小步跑到了沈易的身边,一边用身体撞着沈易,一边向着他吐舌头。
看着这一幕,武硕真紧绷的心弦松了下来,而沈易则是猛地在翠的脑袋上敲了下后缓缓道:
“陛下,臣还审问出了幕后之人是谁,太常寺卿张重。”
武硕真没有更多的意外,只是伸出了手,身后的树丛走出的禁军便递上了她的佩剑。
而随着她的一声令下,禁军便向着树林深处和张家在京城的宅邸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