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刚想要发作，但却被沈易推了下坐在了地上。
“梦执梦现以为实，醒执醒现方为真。醒梦今辩谁为真……”
沈易轻声念着旁人听不懂的话语，原本几个想要扶起朋友的人，还没来得及上前，沈易就已经念完拍了拍衣袖站起身。
武硕真皱眉看着此时坐在地上的男人，但原本还嚣张的表情却已经变为了迷茫。
沈易没有再说什么，打了个响指，男人便昏了过去。而他自己则跟着店小二的指引，向着定好的屋内走去。
武硕真微微皱眉，两步跟上了沈易的脚步，但回头张望时，却看见那个男人口中呢喃着：
“梦…如何证明我不是在做梦呢？”
踩在木楼梯发出吱呀的脚步声与其他房间听不清具体的交流声不绝于耳。
直到小二引他两到了房间门前离开，武硕真最终还是没能耐得住心中的疑惑，开口询问沈易道：
“你，刚刚都和那个人都说了些什么？”
沈易轻笑了声，推开了房间门，此时房间内的桌子上早已经准备好了酒食。
而待两人坐稳后，沈易才缓缓开口道：
“讲了些庄周梦蝶的故事，然后问了他如何证明自己不是在一场梦里，或者说自己如何证明自己不是别人的一场梦。”
武硕真思索了片刻，下意识道：
“那究竟如何证明？”
而沈易则是轻笑了声道：
“没法证明，或许世界就是一个套娃游戏，我脑海中可以想象出一个人，想象出他的生老病死，想象出他的性格经历，也可以想象她如果被问到这个问题会怎么想。
以此往复，无限循环。”
听此，武硕真摇了摇头，最终只是道了声：
“神神叨叨。”
而沈易则是无奈的耸了耸肩膀回道：
“或许是吧，不过国师就是这个样子的。”
说罢，沈易便拿起了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而看向武硕真时，她却先是皱眉，随后才拿起了桌上的酒杯抿了口。
沈易再次满上一饮而尽，酒香逐渐弥漫在整个房间。
窗外，寒风呼啸，屋内的烛火摇晃，照射酒杯所投下的影子不停变幻。
悄然间，沈易挽下了一根长发，放进了武硕真的酒杯中。
发丝很快消融，沈易的发丝与酒液混合，便会产生出一种有着让人放松心神的功效。
看着武硕真紧绷的样子，他现在只想让武硕真好好休息一夜，明天好让这女帝能放松下来，自己也好趁虚而入。
但和想象中的画面不同，武硕真似乎并不喜酒，恍惚间，沈易就像看到了一边警戒着周围一边舔水的猫。
沈易忍不住轻笑了声，而下一秒武硕真便投来了视线，与他四目相对。
似乎是觉得自己被看轻了，武硕真最终还是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但就在饮下的瞬间，她便感受到了一股无法抵抗的疲惫。
武硕真下意识的抓住了桌案的边沿，随后抬头瞪了眼沈易。但就在下一秒闭眼趴在了桌上。
沈易接住了即将倒下的武硕真，与想象中的沉重不同，武硕真身躯的重量比不上她帝王身份带来的沉重。
微醺的呼吸声，在沈易的耳边响起。
他似乎还是第一次看到武硕真如此放松的表情，靠着他的面庞眉头舒缓，少了平时的那股英气，多了些少女的柔弱。
沈易拼了老命将武硕真扶上了床，随后默默的站起想要离开，回到自己的房间。
要在一个人的心底留下磨灭不掉的痕迹，靠的并不是肉体。
心中这样想着，但就在转头的瞬间，沈易便察觉到了衣袖被人拉住。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衣袖处便有一股巨力传来将他猛地拉上了床铺。
铺上红纱的床铺，摇曳的烛火，和燃烧炭火发出的噼啪声变得无比清晰。
武硕真在猛地将沈易拉倒后，半蜷着用额头抵着沈易的背后。
而沈易眨了眨眼睛，刚准备放弃抵抗，但一想到如果明早还是这个姿势或许会被挂在菜市场午门，沈易便想要起身。
“你究竟多大。”
武硕真的话语似乎比平日多了些撒娇的意味，而沈易则是愣了下，缓缓回道：
“这是圣谕还是……”
“你就当是一个友人在问你。”
听到武硕真将友人两字咬的很重，沈易则是呼了口气，缓缓道：
“那作为交换，陛下之后也要回答臣一个问题。”
在沈易说完后，武硕真则是应了声，算是答应。
“大抵二百多个年头了，也或许更久，记不清了。”
“那你真的快……”
而这一次，沈易没等武硕真说完便已经回道：
“臣不敢欺瞒陛下，这副身体大概还有两三年左右的寿命。”
沈易在心头暗暗想到，自己这样应该算不上骗人，毕竟别人死了灵魂会跟着肉体一起消弭是别人的问题才对。
而就在下一秒，沈易便感受到了此时背后抓着他衣袖的手更紧了些。
“那该臣问陛下了，陛下身边还有能够信任的人吗？”
听到沈易所说，武硕真下意识便道了声：
“翠……”
但说完后便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中，而待沈易还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武硕真则是已经再次开口道：
“还有爱卿你。”
沈易眼眨了眨，随后道：
“陛下，您为什么会相信我呢。”
而这一次武硕真没有回答，缓缓闭上了眼，最终只是说道：
“或许是你身上的味道。”
闻言沈易则是浮夸的闻了闻自己的身上，随后说道：
“什么味道？！有味道吗？！陛下你是认真的吗？！”
而这一次武硕真没有回答沈易，沉沉的睡了过去。
一抹清晨的阳光透过纸窗洒进房间，武硕真揉了揉自己的脑袋，暗暗想到自己明明知道喝了酒便会亢奋，不知自己为什么还会喝。
但在看到身前已经睡着的沈易后，面色微红，但很快转冷，默默的伸出了手，将沈易推下了床，自己则缓缓穿上了鞋子站起。
“今天晚上便要回宫，如果是祭祖，那还不快起来。”
而听此沈易则是揉了揉脑袋坐在了床边，默默道：
“陛下，昨晚的话语还记得吗？”
“什么？”
“没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