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易手指抓起几朵凤仙花放入小钵中，转动木棒将花瓣碾碎，而在赤红色的汁液缓缓渗出后，他又转身去准备其他东西。
沈易有条不紊宛如炼药般的动作如舞，武硕真用余光看了许久，被发现后才悻悻的看起了手中的书册。
耳边的闲适的白噪音或许比昨晚的酒更让她放松。
“陛下，做好了。”
武硕真抬起头放下书册便看到了此时沈易用琉璃小瓶装着的红色液体。
“这是什么？祭祀用的祭品吗？”
闻言沈易则是一边摇了摇头，一边说道：
“陛下，是否说过要体验臣家乡的风俗。”
武硕真先是眉头轻蹙，虽不知道沈易要做什么，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得到肯定的沈易轻笑了声走向了坐着的武硕真，同时手缓缓的伸向了武硕真的手。
武硕真的手下意识往回收了些，而见此沈易的手不再向前，只是举在半空，似乎是在等待着她的手。
武硕真嘴角轻佻了下，手最终还是搭在了沈易的手心。
而沈易想象中的不同，武硕真的手并不像是习武之人那般粗糙，反而有些柔软。
十根纤纤玉指下意识抓住了沈易的掌心，而后又松开。
武硕真还是第一次与其他人有身体上的接触，难免有些紧绷。
沈易则是缓缓将用凤仙花鸡蛋清等草药加上明矾明胶制成的指甲油放在了桌上，随后拿着细毛笔开始在武硕真的指甲上涂抹。
九月红千层，十指红蔻丹。
武硕真的紧张情绪，在沈易细致轻柔的动作中逐渐消解。
面前的少年总是会表现出不符合外貌的成熟，虽说凡人大抵寿命不过百岁，但那些常年在山中的‘仙人’们则是会更加长寿，她不知沈易何门何派哪个山头，此刻也有些后悔没去问。
随着最后一笔落下，沈易轻轻呼了一口气，而武硕真则是看着自己的手有些愣神。
流光溢彩的正红色，一丝不苟的散发着高贵的风范，贵族之间并非没有染甲的女子，但大多数人的指甲颜色都如锈苹果一般暗淡，这般光滑的甲面她还是第一次见，甚至她都能从中那光滑如镜面般的甲面上看到自己的双眼。
而在她还有些愣神之际，沈易的手已经搭在了她的了鞋子上。
最终武硕真也没有去反抗，默默闭眼就当是默认。
靴子被轻柔的脱下，玉足如莹白玉，细腻光滑，仿佛经过精心雕琢。而指甲修剪整齐，微微泛着粉红的光泽，宛若春蕊绽放。
而让武硕真有些欲言又止的是沈易的手似是毛刷一般，每次轻触都会让她感觉有些心痒。
沈易轻轻捏动手中玉足，只觉得武硕真的足底娇嫩光滑，没有一丝粗糙，穿鞋真的是可惜了。
更让沈易可惜的是，她不知道武硕真平时都会做什么，就算是此刻因为紧张而导致足弓冒出了点点细汗，但依旧散发着淡淡的玫瑰花瓣香味。
沈易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慢慢的握着手中细长的细毛笔涂抹着，而那股冰凉的感觉则是让武硕真下意识的轻轻晃动着脚趾。
“嗯…”
一声轻咛在房间中回荡，沈易只是看了眼武硕真，便让其的脸涨红，而或许是太过敏感，武硕真必须捂着嘴才能止住身体下意识的轻唤。
空气中的气氛开始迷离起来，暧昧且微妙。
武硕真没有明说，但心中暗暗期待早些结束，但当这段难熬时光真的结束，沈易涂抹结束站起时，武硕真却突然觉得心底有些空落落的。
“爱卿想要的说出来，朕或许可以给你。”
武硕真的话语平静如水，而沈易则是轻笑了声道：
“能辅佐陛下身侧，便是沈易的幸事。”
闻言，武硕真轻轻呼了口气，再次道：
“罢了，去掉吧，朕不喜欢手指粘上红色。”
武硕真说的很平静，沈易则是缓缓托起了她的手，微微吹了口气。
鲜红的染料缓缓化成灰烬，又被风吹的向着窗外飘去，武硕真呆呆的望了会，过了许久才站起再次说道：
“出门走走吧，朕也好久没有好好赏月了。”
……
集市上，人来人往，川流不息。
五颜六色的布匹、琳琅满目的饰品、各种美味的食物摊贩，热闹非凡。小贩们的吆喝声、顾客们的笑语喧哗交织，构成了一幅繁华热闹的画面。
当人们穿梭于巷弄之间，尽情享受着这里的喧嚣和热闹时。只有沈易与武硕真静静的走在人群中。
而在经过一个皮革铺子时，武硕真缓缓的放慢了脚步，手指只是轻抚了皮毛一瞬，她便已经清楚，这是由边境带回来的皮革。
“匈奴袭扰的频次越来越高，先父修筑城墙惹得百姓民怨四起，没想到现在边境不至于被劫掠一空，却也不得不感谢他。”
沈易轻笑一声，随后道：
“万物都有代价，无数草原人因城墙而死，也终会因城墙而生。”
武硕真微微思索沈易的话语，但在不远处，这繁华的集市当中，沈易却注意到了此刻角落中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小女孩。
小女孩独自坐在街边巷尾，她的衣衫破旧，脸上写满了疲惫和无助。
女孩双手还捧着一个破碗，每每望向来往的人群，她的眼中总会透露出一股孤独和寂寥。
天下贫苦的人何其多，让沈易皱眉的是此时的小女孩似乎状态并不只是饥饿和疲惫。
武硕真并未注意沈易已经从她身边离开。
当沈易向着小女孩靠近，而小女孩在看到沈易向着她这边走的时候，则是用尽全身力气晃动两下破碗。
这小女孩似乎想要从沈易身上祈求些吃的。
在靠近后，沈易看的更加清楚，女孩此时的头发乱得像一团鸡毛，似乎是流民，脸则是苍白得像从缸里泡上来的，眼角有着泪痕，两眼却无光。
“大人…能行行好吗…”
沈易一点点的靠近，女孩也没想到少年居然真的会注意到他，而在沈易真的蹲在他的身边而且毫不在乎她的肮脏的时候，她的一股热泪从眼底涌出。
“大人…”
女孩即使再激动，但她的声音也依旧虚弱而无助。
而察觉到沈易不见，武硕真也注意到了远处的小女孩，快步靠近。
当沈易的手指轻触女孩的额头与脉搏后，眉头皱起，对着身后的武硕真厉声道：
“别过来！是瘟疫！”
武硕真的脚步顿在原地，大脑也有些发蒙，自前朝水利设施过后，瘟疫似乎已经许久未有发生过，她也只是从史书中的记载中见过。
而还没等她再说什么，一旁刚刚听到瘟疫两字的几个路人皆是跌坐在地，集市顿时乱作一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