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林行走在小镇的石道间,他是来监察此地的赈灾的进行的。
原本赈灾一帆风顺,但突如其来的瘟疫却让他瞬间束手无策。
瘟疫传播速度诡异无比,一开始那快到诡异的传播速度现在还让张林隐隐后怕,好在现在已经逐渐放缓。
所有被波及的人已经被聚集在县衙后扎起的营帐中,一眼望过去看不见边际,看的人喘不过气。
“感染的人还在增加,寻常药草没用……”
听到县丞的汇报,在此地当值的县令的手已经遮住了双眼。
“好不容易等来了朝廷…但现在……”
站在一旁的张林默不作声,他自觉对于百姓的关心比不上身边这个县令,但看着此时满脸痛苦的村民们还是有些哑语。
“东西已经准备好了,我会回京向太医署禀告此事的。”
此时县令已经以泪洗面,但还是点头应了两声,见此张林也不再多说,被同行官吏搀扶上马。
在即将离开之际,他却突然被不远处破旧的寺庙吸引了注意。
那是在饥荒时被废弃的庙宇,即使过去许久,在那已经朽坏的神龛中依旧残留着过往的香灰。
而在此刻端坐在供台上的则是一尊破旧的佛像,它的身上沾满了岁月的尘埃。与此刻台下之人的痛苦和悲伤不同。那佛像却是一尊坦胸露腹、满面笑容的笑面佛。
本该安静的庙宇现在却回荡着哀嚎和呻吟声,无数人跪地祈求着佛祖的显灵,但回应他们的只有他们自己的回音。
不过让他注意的并不是那些人,而是那佛像似乎有些诡异。
恍惚间,他的瞳孔随着手腕处沈易刻下的禁制一同亮起。
那用泥土堆砌成的佛像上,有一个青色皮肤的稚童的虚影,正啃食着佛像的脸,而在张林看过去的同时,那稚童以一个诡异的姿势,歪着脑袋看向了他。
张琳只觉得被什么东西捏住了心脏一样,全身脱力,手腕处禁制再次亮起,但下一秒他便摔下了马。
随行小吏赶忙上前扶起他,而张林则是再次将视线投向寺庙,但这一次,寺庙如常,刚刚看到的似乎只是他的幻觉。
张林大口的喘着粗气,他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他明白,此刻他所能做的只有一件事。
去找国师。
一行人的手再次握紧缰绳,挥动马鞭全力向着京城而去。
……
京城,瘟疫以极快的速度波及了数万人。
一封封奏折被呈报在女帝的桌案上,只不过武硕真并不在房间。
不止是京城,京城四周的郡县都多多少少有了瘟疫出现。
武硕真站在城墙之上一眼望去,城中气息混浊,那是艾草以及石灰消毒所形成的烟雾在弥漫。
医师们忙碌于医馆以及集聚区,急急忙忙地为病患们诊治。
但在街道上依旧还有被感染的人掩嘴想要快点回家,一扇扇木门被关紧,曾经热闹的集市在一夜消失不见。
城中的人们惧怕疾病的危害,纷纷加快脚步,小心翼翼地绕过一个个被感染的人。
这是一座被瘟疫笼罩的城市,每一个人,每一个角落,都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对于已经感染的人,只有一阵阵捣药的声音,可以让人他们的内心得到一点可怜的慰藉。
身旁的御医腿一颤,跪在了女帝身旁,小心翼翼的说道:
“陛下,恕臣无能,只是这瘟疫实在诡异……”
武硕真没有回应,只是点了点头便走下城墙,向着自己的院子走去,而随行的翠也没了往日的活泼,只是低头默默跟着。
刚刚走到自己的院门口,见两侧已经无人,翠忍不住开口道:
“陛下…要不要我去国师的院子……”
话没说完,武硕真便闭眼摇了摇头。
翠不再多言,只是默默将头低得更低。
武硕真走进房间,将龙凤袍拿起,而此时在她寝室的床铺上,沈易正在全力的扭动着。
看着正在更衣的武硕真,沈易睁大了眼睛,挣扎的更起劲。
而武硕真只是看了眼沈易,便不再去看,自顾自的换起衣服。
或许是平时话比较多,沈易的舌头够灵活,最终在武硕真离开房间之前,将堵住他嘴的不知名布团顶了出来。
“陛下,您…您这是为什么?臣明明可以……”
武硕真将腰带系好,随后冷冷的转过身看着沈易道:
“你是不是觉得朕离开了你,便什么也解决不了?”
沈易哑然了一瞬,但随后还是回道:
“臣向来明白国师的工作原则,深刻贯彻落实关于国师的行为守则,一切都是在陛下的领导下……喂!喂!陛下!别走啊!”
房门被打开,在门口等着的翠却在武硕真走出时向着内屋望了过去,她刚刚听到了沈易,也就是自己师傅的声音。
“陛下……”
听到翠的呼唤,武硕真的目光渐冷,而翠则是将到了嘴边的话语咽了回去。
而在她意识到自己只是在迁怒翠后,她最终在院门口停顿了片刻,对着翠说道:
“毕竟是你师傅,你便在这院中照顾他,但切记不要给他松绑。”
翠宛如小鸡吃米般点了点头,而武硕真则是不再多言语,向着此时早已经站满了官员的大殿走去。
翠缓缓的走进内屋,看着还在蛄蛹的沈易歪了歪头道:
“师傅,你是哪里惹到陛下了吗?”
听到这话的沈易则是沉默了下来,而在翠看到此时沈易指尖被包上的伤口后,突然明白了什么,小声道:
“师傅…你的血……”
沈易轻笑一声,随后道:
“陛下嫉妒心还真强,你师傅我本领通天,陛下莫不是怕我抢了她的风头不成?你听我的,松开我……”
翠的手缓缓搭在了沈易的脸上,沈易先是愣了一下,刚准备继续说时,下一秒豆大的泪珠便落在了他的脸上。
“师父,你能不能听陛下的话啊,我还想听你唱戏……”
沈易逐渐沉默了下来,而就在下一秒便弹射起步,用头直接撞在了翠的额头上。
“大丈夫处世,当保国家以安社稷;大丈夫立言,当存天下以泽生人。既然我身处在国师这个位子,便…便要…”
沈易恍惚了瞬,最终闭上了嘴,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微微用力,胳膊便已脱臼。
挣脱捆绑,翻身站在了床边。
“入戏太深。”
自己点评了下自己后,手搭在了肩膀上,随着再次用力,胳膊下一秒便回到了原来的位置。那传来的疼痛对于他来说本应该就只是一种讯号。
“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便已经咬饵,有些失望。”
沈易这样想着,脑海中如何让女帝咬钩更深的方法再次浮现,或许此刻等死个一两成的人再出手会更好。
一波波的人对于他来说,就宛如春去夏来的草一般,盛衰枯荣,只是一种现象罢了,而他已经不知道看过多少代人的生老病死了。
“翠,是我自己挣脱的,与你无关,翠…翠?”
沈易视线缓缓望向此时的翠,似乎刚刚的头槌劲有些大,此时的翠的眼睛里似乎已经开始在闪过她这短暂一生的一幅幅画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