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易的意识缓缓回归身体,身旁的翠已经提着食盒再次到了他的牢房前。已经过去四五日时间,但似乎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并非是地下的牢房,此时沈易并没有感受到刺骨的冷意。而翠放下食盒后,则是伸手在身旁的火盆开始取暖。
“自从师父不去抄家后,那些大臣似乎可闲了,整日吵吵着让陛下找什么帝夫,你去找陛下把你娶了呗。”
沈易轻笑一声,拿过食盒中的茶壶为自己倒上一杯后缓缓道:
“他们不是闲,只是看陛下坐稳了,开始给自己谋地位了,都着急着把自己家的孩子送进宫。”
翠歪了歪头,随后疑惑道:
“师父,徒儿问的不是这个啊,从我跟在陛下起,陛下从未对一个男子动过心,更别提…那个了……师父你或许是陛下唯一一个动心的男子,为什么不能做那个什么帝夫。”
沈易看到翠一脸认真的样子,轻笑一声随后道:
“不过也得等陛下放我出去喽。”
翠嘟了嘟嘴,知道自家女帝只是想知道师父这面具下到底是什么,但看自己师父这不在意的样子,又有些不好说什么。最终只能拉着沈易的衣角说道:
“师父,陪徒儿逛集吧,近几日京城热闹的很,好多没见过的美食、有趣的小玩意,走吧~走吧~”
而沈易则是摇了摇,故作高深道:
“你既然修炼符箓便要耐的住性子,现在这幅样子怎么能行,你学学师父我,无论一个人在牢里坐多长时间,都能耐得住寂寞。”
“有些可怜诶,师傅莫不是害羞了,不肯跟陛下说。”
沈易抬手便要敲翠的脑袋,但却被翠扭身躲过。
“等下翠会带回来好东西给师傅的~”
说罢便一溜烟跑出了牢房,而看到急不可耐的翠跑远的翠,沈易先是摇了摇头,随后轻笑了声喃喃道:
“我倒是要看看有多热闹。”
魂魄出窍,看着正在小跑的翠摇了摇头,随后目光看到了此时正在墙头趴着的那只膨胀了一圈的狸花猫。
微微打了个颤,狸花猫便已经像是换了一副精气神,沈易在空中捏了捏肉球,只感觉这猫若再吃些时日就会胖到连跳也跳不动。
踱步在屋檐墙头之间,虽看不出多了什么奢华的装饰,但还是能看到此时宫中的热闹景象。
“听说陛下将那国师打入了地牢?”
猫耳微动,沈易听到了不远处正在交流的大臣口中说着自己的事情,好奇之下便向着那边走去。而几个人怎么也不会注意到此刻屋檐边正有一只猫在听着他们的话语。
“或许他们本就不合也说不定,之前的事情是我们多想了。”
“是这样的吗?”
“戏子就是戏子,就算有些本事也只是戏子,大小官吏都被那厮恐吓过……简直是没有一丝忠孝廉耻!”
“好了好了,莫要动怒,你也只不过是失了些钱财,现在没事了,陛下圣明,已经将那国师关在了地牢。”
“对了,我听说那些亲王似乎想要来祝贺,是真是假?”
“是真的,使者此刻已经到了城中,或许那贡品已经进了皇宫了。”
“那你们说是为了什么?”
“……或许是天降祥瑞以及那突然消散的瘟疫,这不都说明陛下圣明,上天认可吗?”
“是也,是也…王大人说的是。”
正在几个官吏露出笑容之际,一道咳嗽声传入了几人耳中。转头望去,几人皆是一惊,连连拱手对着那来的老者说道:
“董首辅,大人您的病好了吗?”
而商业互吹没有等到,一品大员董仲只是哼了声冷冷说道:
“想的这么好?终究是个得国不正的窃国者,谈什么天降祥瑞,只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几个官吏皆是面面相觑,但没有一人敢接话,而董仲则是再次哼了声,猛地一摆衣袖从几个人之间走过,撞倒了还没来得及闪开的官吏。
“这……”
其中礼部侍郎想要说两句理论一番,而却被太常寺主簿所拦住。待董仲走远后,太常寺主簿才对着那人说道:
“那董首辅四世三公,你怎么敢呢?”
但礼部侍郎则是气愤的将双手拿出,一边对着太常寺主簿比划着,一边说道:
“呵呵,蚁钳是蚁钳,蟹仔是蟹仔,你要是一直拿以前和现在比,你怎么不从他出生的时候比呢,现在陛下兵权在手,想砍谁不是说句话的事情吗?之前不去针对那戏子,也是怕这是陛下授意,四世三公算个鸟……”
但当礼部侍郎准备再说些什么话的时候,太常寺主簿则是猛地捂住了他的嘴,随后小声说道:
“我跟你讲,那董仲与赵王有关系……”
礼部侍郎缓缓收起了自己的钳子,随后闭上了嘴开始整理起衣袖,而在众人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他又开口道:
“各位大人,忠义廉耻咱们聊到什么地方了?”
“………”×n
沈易打了个哈气,只觉得这些文官与百余年前一样,都是最无聊的,抬爪便向着主殿走去。
他的记忆中,大翰算是这块大陆之中最富饶的大国,若大翰有十成,那此刻武硕真所能掌握的大抵只有三四成。
其他五六成都掌握在各个的亲王异姓王身上,若在中央强盛之时一切自然无事,但现在皇朝非法更迭,所有人都在暗中虎视眈眈。
肉球缓缓落下,沈易远远的看到了此时正在与几个来进贡的小国使者聊些什么的武硕真。
此时的武硕真身着一身完整的龙凤袍,头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齐眉勒着二龙抢珠金抹额,束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外罩石青起花八团倭锻排穗褂,登着青缎粉底小朝靴。双目犹似竹青,喜怒不形于色,不仅有着那哲人的明智之意味,身上更有一股战场上所养成的气势。
而在沈易的眼中,那一颦一笑皆是之前未曾见过的。
察觉到自己勾起的嘴角,沈易又自嘲的笑了声,自嘲自己有着一张走向永恒的车票,但自己身边的人皆成了过客、目之所及皆是萍水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