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大门敞开。
骆驼特有的叫声吸引了一众行人的目光,这种西域而来的生物在人们的记忆中已经有十数年没有在京城所见到过。他们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万国来朝的盛况,此刻竟还有些感慨。
“爹爹!爹爹!那绸子好漂亮的颜色,怎么染出来的!还有那瓷瓶比我都高啊!爹爹,好繁华的街市啊!”
大食国的使者摸了摸身旁自己小女儿的脑袋,随后轻笑了声道:
“这比起十几年前,可简单多了。也是,近些年通商愈来愈少,我们大食也罕见这样的绸子了,你若喜欢那绸子,爹爹到时候去用那绸子给你做一套大翰的衣裳。”
小女儿的头点点如同鼓锤,在他们那里,那白色的袍子早已经看厌,更别说那白麻布匹也远不及她目光所及的丝绸细腻。
“爹爹,这里的国王是什么样的人啊?帅不帅气~”
使者只是笑了笑,摇了摇头道:
“现在这里的皇帝是个女子。”
看着女儿求知的眼神,但使者也再说不出其他什么,他对于现在大翰的皇帝也只是有所听闻,只能揉了揉女儿的脸找补道:
“好了,我们等下可以作为使者进宫,会见到那女帝的。”
“嗯嗯!”
市中心的街道宽敞而繁忙,到处都是人来人往,禽兽嘈杂。立在路边的店铺琳琅满目,各色货物齐聚一堂。每个店铺都努力展示着自己唯一的特色,十分招摇。
街上还有许多艺人戏子,他们或大声吟咏,或拉着弦乐,引来了无数路人驻足欣赏。喷火的戏法,让人倒吸冷气的吞剑,皆让她挪不开视线,不过她也不明白,为什么穿着常服的人在欢呼,而有穿着大翰官服的人似乎对于这些人带着不屑以及一种奇怪的眼神。
往里走几段路,周围的景象又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距离市中心越近市中心建筑也越来越高大。目之所及已经能看到那高耸的宫墙,以及宫门。
宫门敞开,过了桥便遇到了禁军盘查,而在城门外便已经能看到宫殿的壮观雄伟。
“使者大人,且止步,请见文书,检查一下随行贡品。”
“自然,自然。”
小女儿打量着那披甲的禁军,看到了那闪着银光的铁甲甲片,以及那宛如一个模子里刻出的不苟言笑脸默默的咽了口口水,将视线望向了其他等待检查的人。
而在一众人之间,她看到了一个与其他人完全不同的人。不胖不瘦,但脸上却写满了疲惫,无神的双眼下是浓重的黑眼圈,就像是…
“熊猫人!”
众人视线被女孩说的话所吸引,朝着其所指的方向望去,但在看到那人是谁后,皆是转头掩嘴,但却不敢大声笑出来。
女孩看到就连刚刚那不苟言笑的禁军脸上都满是憋笑而憋出的褶子,疑惑的歪了歪头,而这时候使者转头看到来人的官袍连忙拱手道:
“大人,抱歉抱歉,小女顽劣……”
左都御史 李慕叹了口,打量了使者的服饰后,轻轻的摇了摇头道:
“无事,西域路远,使者大人一路上辛苦了。”
而或许是使者的圆滑性格,让他总是喜欢与人多聊些话,便说道:
“大人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李慕愣了一下,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奇怪的神情,当使者以为自己说错话,还想要说些什么找补的时候,李慕已经转头步入了大门。
“这…”
“使者,请进吧。”
“哦,好好好。”
接过文书,下骆驼牵着往里走着。
使者眼神带着一抹惊叹打量厚重木门,而女孩则是将视线望向了此时远处与自己与大翰穿着都不同的人。
宫殿前的广场宽阔平展,女孩徜徉在宫殿壮观的气氛之中。她这才发现,似乎不只有她们是来访的使者。不同长相的各国的使者和商人来往于此,但却并不突兀,似乎这里本该就是这样,奇特而宜人。
鼓琴声起,气息万千,独具风情。
……
武硕真的视线猛地望向远处的屋檐,却什么也没有看到。而刚刚感到的熟悉气息一闪即逝。
“又是错觉吗?”
“陛下?”
听到声音,武硕真的视线重新回到此时面前的齐王使身上。
“齐王使者参见陛下,近日天气渐冷,齐王偶感风寒,无法上马,让小臣带黄金万两,珍珠、珊瑚珍宝数百箱,来为陛下庆贺。”
武硕真微微皱眉,对于东边的齐王的阔绰有些疑惑,没有忘记沈易与其的书信往来,默默沉思着这是在对自己展示他的富庶以实力还是为了其他什么,但最终还是开口道:
“无妨,诞辰乃临时决断,也是朕并没有早些通知齐王。”
“多谢陛下谅解,臣代齐王祝贺陛下万寿无疆,圣体康泰,更祝愿大翰国运昌盛。还有大礼在路上,请容臣三日后的陛下诞辰宴会再献上。”
武硕真点了点头,而等齐王使告退,身后早已经等候的大食使者则是对着他谦卑的行礼。
“大食使者,代我们的国王阿穆维叶六世来贺,送上中原少有的珍贵香料数十车,虽距离遥远,但还是望两国结万世之好。”
“朕也希望与大食交好,等庆典结束后,使者带些大翰的绸缎回去,以表朕的心意。”
“那便多谢陛下了。对了,听说陛下和北方的那些蛮夷不对付,近日边军将军还领兵穿插进去剿灭了不少啊。”
使者的话语让武硕真的眉头皱起,北边边境军的奏折中可并没有写这些,其上明明写的是兵马疲惫!
翠看到了此时武硕真思考的样子,便从她的身后走出,对着使者缓缓道:
“使者大人舟马劳顿,还请使者偏殿休憩。”
使者没有察觉到任何奇怪,点头笑着,而当侍卫准备领着其去偏院时,一道声音在一众高官使者的耳边响起。
“陛下,这庆典是否有些太过简单了些,有些不符我大翰之威仪啊。莫不是有人贪墨了钱量不成?”
所有人的视线望去,却看到了一个脸上带着有些猖狂笑意的青年。
“陛下,赵王听闻女帝诞辰特派臣来送上贺礼,临行前臣还觉得只带了几箱芋头有些太过单薄,但现在一看,王上真的是有远见,怕礼重了压了场子。”
翠让其他侍女带着大食使者离开,眉头已经微微皱起,但并不是因为其嚣张的话语,而是其身后那一股股让他厌恶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