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余年前,涠洲,小镇,红戏台。
“见军帖不由我愁在心上,父年迈弟年幼怎敌虎狼,满怀的忠孝心烈火一样,要替父去从军,不容商量,我的娘疼女儿她苦苦阻挡,说木兰我发了疯……”
白竹踏出一步,口中唱着替父从军,台下观众无不叫好连连,沈易抿了口茶,要不是化形时候全程目睹,不然他是真的不信白竹是个带把的。
沈易跟着戏曲声哼着小调,手中动作不停,戏曲结束,他手中的第一个面具也终于雕刻出了雏形。
即将散场,钱财宛如下雨般被丢向台,就连戏台上的与白竹搭戏的一众人也震惊到了,他们从未见到过观众如此热情。
白竹的脸上挂上了笑容,即使需要捂着脑袋,他也踏出了了两步,在铜钱的雨中转了两圈,而最终停下时也没有忘记将视线望向沈易。眼里满是求夸奖,沈易见此轻笑一声,最终对着他点了点头,虽再无其他,但对于白竹来说这已经算是一种莫大的夸奖。
而就在不远处,两道身影相互挤着,从二楼并不大的云阁窗户竞相探出身子望向台上。
“陛下,您的裤子掉了,不提一下吗?”
司马贤清啧啧两声,而皇帝武墨则是摆了摆手,将一锭银子丢向了台上同时说道:
“不碍事…对了,不是说在宫外不用叫朕陛下吗?丞相这是听不明白吗?”
听到武墨的话,司马贤清只是翻了个白眼冷冷道了声:
“知道了,咱们走吧。”
闻言武墨则表情突然一变,满脸认真的对着司马贤清说道:
“丞相莫不是想造反?怎么和朕说话的?”
云阁陷入沉默,而司马贤清最终叹了口气道:
“臣这就去和戏班商量商量,让那位花旦来房中让陛下微服私访一下。”
“得爱卿相助,实属朕之幸事,大翰之幸事。”
“牛的。”
……
深夜,旅店。
武墨猛地推开大门,四脚着地的慌乱爬出房间,而在其中的白竹则是不屑的轻笑了声,动了动手指,一根根银丝便将这位大翰皇帝的双脚缠住,拖回了房间。
皇帝大喊救命,指甲在地板上留下深深的痕迹,而隔壁房间的司马宏则是默默的捂住了耳朵翻了个身道:
“玩挺大。”
被倒吊的皇帝,扭动着身体,十分恶心,而见此白竹脸上的嫌弃更添几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人,完全不加以掩饰自己的欲望。
“师父好像说过这种人,好像是说,就算是杀了也没事吧。这个是叫为民除害…还是拦路抢劫来着,罢了,有些记不清了,差不太多。”
白竹手中银丝转动,武墨一会像是陀螺开始旋转,一会又像是皮球上下跳动。
隔壁屋子的司马贤清最终还是耐不住好奇,凑到了白竹的房门前,朝里面张望,但等待着他的只有一根系着银铃的丝线。
听到隔壁房间的动静,沈易最终放下了手中面具,走出房间,带着疑惑推开了白竹的房门,站在门前,沈易看到此刻的白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一刻不停的眨着眼睛。
沈易歪了歪头,有些不清楚白竹这是怎么了。而当他走进房间,白竹的手指才颤悠悠的指着此刻倒吊的男人道:
“师父…金色裤衩。”
金色裤衩熠熠生辉,而身后的则是被已经晕厥了的司马贤清。
“师傅…好像还有身手不错的人上楼了,我们是要跑吗?”
沈易叹了口气,刚想去拿在门背后放着的铁锹时,却眨了眨眼看到了此时那满脸淤青的武墨口中咿呀着什么。
“小皇帝要说什么?”
原本看到沈易去拿铁锹已经心灰意冷的武墨,在看到事情还有转机后,再次开启了蛄蛹,似乎在用身体去说着‘我是皇帝’‘我是皇帝’。
见此,沈易则是轻笑了声,再次开口道:
“果然是懂事了,送为师的这个礼物,为师很满意,桀桀桀,反翰复隋就在今日。”
白竹眨了眨眼,而身后的皇帝则是再次猛烈蛄蛹起来,好似那个只会水溅跃的鲤鱼王。而在白竹愣神之际,丝线脱手。
皇帝落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但很快,几乎是跪着,武墨从袖中抖出了几张银票用手指夹住,随后倒着一点点的走近两人。
白竹看到了其上的数字,眨了眨眼睛,生怕自己看错了。
“个…十…百…千…万……师父!”
丝线因为白竹的失神而松动,但解开束缚的武墨明智的选择了不逃跑,而是默默的拿着银票走向两人。
“是在下冒昧了,还请两位大师收下……”
虽然已经知道金钱厉害的白竹很想接过银票,但还是收起了欲望,将视线望向师父让其定夺。
而沈易则是在思考了会后,默默道:
“皇帝是要往北边去吧,我们两个愿意护送陛下一趟。”
武墨与司马贤清对视一眼,最终狠狠的点了点头,算是答应。
而在离开房间时,武墨却依旧悄**的看了眼白竹,同时脸上露出了一抹独属于少年红晕。而目睹这一切的司马贤清则是一脸惊恐的看着皇帝。
……
面带雷公面具的沈易,敲动腰间皮鼓,便有一道闪电从天空劈落,精准的将山寨中站在瞭望塔上的山贼头子击中。
而见此,即使他们身后撑腰的是县令,山寨也无人敢与神仙作对。山贼绑住要逃跑的县令,丢掉武器,恭恭敬敬的打开了山寨大门。
而与此同时,地牢也同时被打开,里面的人不知道有多少身体残缺,有多少疯疯傻傻被放出向着山下跑去,原本总是一副贱兮兮的司马贤清面色阴沉了下去,而武墨的表情则变得扭曲,闻到山寨中的那股尸臭,不敢想在这里山头有多少埋骨,没有忍住,依靠在树边干呕。
官匪勾结,欺压百姓,他们甚至已经不敢再走下去,生怕接下来还会看到更令人作呕的一幕幕。
“丞相,官员能全部重新换一批吗?”
“恐怕不行,陛下。”
“但朕真的恨不得杀光……。”
“陛下…”
两人沉默,司马贤清最是了解他们两人没有这个能力,最终将视线望向了沈易。
恍惚间,一道雷光已经在司马贤清的眼前亮起。猛地退后一步,躲过雷击,沈易漂浮在半空中,居高临下宛如神邸般冷漠的注视着他,而司马贤清最终自嘲的笑了笑喃喃:
“身体回到那时候,就连那时候的发生的事情也像是在昨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