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脸上抽了抽,把二胡给放下后,站起身来,看着羽叔文,冷冷地开口道∶
“这位师妹,我好像并没有惹过你才对吧?”
女孩打量着羽叔文,眼瞳下藏不住那无比的吃惊。她从来没有在重云宗见过眼前这个女孩,看上去年纪比她要小一些,脸上不知道为什么戴着面纱,而且还很怪异地穿着男弟子的门派服。但不可否认……她看到她的第一眼,就被那副华丽的姿态给吸引住了。
浑身上下仿佛散发出一种典雅和秀丽,似乎身来就是为了演绎“高贵”二字。身姿袅娜,气质非凡,毫无疑问是一个美人胚子。哪怕看不到她的容颜,女孩也笃信这一点。
啧……为什么会有自己输了的感觉?
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孩,羽叔文不由得心想∶
师妹你大爷,我他喵是男的!
羽叔文也没第一时间开口纠正她,只是见对方皱着眉头打量自己,也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女孩。
一头橘色长发被绑成高马尾,脸上虽一脸愁容,但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美女。虽然羽叔文对未成年人没有感觉就是了。
双方就这么盯着对方看了好一会儿,场面的尴尬若是有第三者在场,估计当场就会刨个坑把自己给埋了。
终于是耐不住性子了,女孩瞅了一眼羽叔文,弯腰拿起地上的二胡,起身就要走。
“这位师姐,请留步。”
女孩一顿,回过头来,神色不悦地看着羽叔文。当真停下了脚步。
羽叔文看着眼前的女孩,微微一笑,开口道∶“师姐觉得何为音律?”
女孩看着羽叔文,对他的话不由觉得好笑,你一个屁大点的小鬼也知道什么是音律?
只听羽叔文移动步伐,朗朗上口道∶“音,乃情之所感,常以喜,怒,哀,乐四种成声。音演者,多抒情,或以高歌,或以沉哀,只以演绎,来表自心。”
“律,曲之构也。层次分明,架构完整,有首有尾,主次分明。时而风云变化,时而晴空万里,时而铁马冰河,时而大千一梦。”
“师姐的胡声,只有音,而没有律也。”
“所以我才说,难听死了。”
听到羽叔文的话,女孩低下头,一脸沉思。羽叔文见此,慢慢走到女孩面前,抬头凑近,仰视着这个比他高出半个头的女孩,吓了对方一跳。
“师姐怎么一个人偷偷躲在这么个地方拉二胡啊?”
女孩一惊,不禁后退几步,掩着面,声细如蚊地说道∶“不关你的事。”仔细一看,脸都红了。
羽叔文笑了笑,只是悠悠叹道∶“师姐的胡声,很凄凉,很哀伤,仿佛在说着一个沉重的故事。”
女孩愣愣地看着羽叔文,一脸难以置信。
“一曲好歌,当有知音。无人欣赏,纵使芳华绝世,也不过是首破曲子罢了。”
而后,羽叔文看着女孩,慢慢开口道∶
“师姐……”
“介意让我,来听你的胡声吗?”
女孩看着羽叔文,脸上呆滞,她不敢相信,居然有人会喜欢她的胡声。哪怕他说,那首曲子很烂,拉得很烂。
但……他听得懂!他能够听懂里面的故事!
她咬着唇,脸上有种道不出的艳红,终于她鼓起勇气,大声问了出来∶
“师妹!”
“哎?”
羽叔文一愣,是在叫我咩?
“能……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这一声,鼓起了她这一生最大的勇气。
“羽叔文。”羽叔文开口回答道,只是微笑着,温柔的,寻觅到了什么。
女孩闻言,柔和一笑,喃喃着这个名字∶“羽叔文”。并把它刻在了心里。
“羽师妹你好,我叫凤以彤。”
“不不不,别叫我师妹,要么叫师弟,要么叫叔文就行。”羽叔文一听,赶紧张口拒绝。
然而凤以彤却没有听到那么多,她只捕捉到了最关键的那个信息∶
“直接……叫叔文吗?”
“哎?啊……当然可以。”羽叔文对此并不在意。
凤以彤垂下眼,一脸柔光,暗自点了点头后,抬起头来看着羽叔文,微微一笑。“叔文,你以后也叫我以彤就行。”
这话一说完,她立刻难以置信地摸着自己的脸,不可能,她居然笑了?她居然在不经意间笑了?
除了面对师尊,她……似乎早已忘记发自内心的笑容了……
凤以彤不知道的是,这是在找到至交时,不由自主的喜悦。
看着凤以彤风云变化的神情,羽叔文无言,怎么说呢……女孩的心思你别猜,猜也猜不透。
“说起来,叔文。这里是云霞峰吧?你在这里做什么?”凤以彤很是好奇地对羽叔文问道。如果是新拜入师尊门下的弟子,那她也会有所耳闻。但她确实没有听说过羽叔文这个名字。
“实不相瞒,以彤。我师尊让我到云霞峰上,去找一棵结有脆脆果的五颜六色的树,让我摘一颗果子给她。”
“嗯?”闻言,凤以彤不禁皱眉,打量着羽叔文,心想∶不是吧?让这么小的孩子去摘果子,这个师尊的脑子真的没问题吗?
脆脆果吗?难不成是……
见凤以彤一脸深思,不知在思考着什么,羽叔文轻轻喊了一声∶“以彤?”
“啊,没事。没什么……”
凤以彤想了想,下定了决心。
“你是找脆脆果是吧?我知道在哪儿。”
“哎?你知道的吗?”羽叔文闻言一喜。
“嗯,我带你去吧。”
见凤以彤这么爽快地答应,羽叔文立刻喜笑颜开。
“真的?谢谢你了!以彤。”
看到羽叔文这么开心,凤以彤脸上一红,低声喃喃般回答道∶“没什么,不用客气。”说完,转身就开始领路了。
羽叔文看着凤以彤的背影,不由得心想∶啊……真是个好女孩啊……
…………
远远的莫辜淮站在树林中,在各种树枝的掩护下,偷窥着两人的一系列行动。
咿呀!该死,赵幻儿家的小鬼怎么会在这儿啊!
好巧不巧,让她们两个人碰上了。
叔文啊,好端端的,干嘛会被这胡声给吸引啊。
真是的……
不好,万一这两个人打起来该怎么办?我该帮谁?果然还是叔文吧,毕竟是自己的乖徒儿。以彤……算了,反正都跟自己没有关系了,扁她一顿又怎么了?
徒儿别怕!师尊这就来救你!
哎?不对,怎么两个人开始笑呵呵地聊起天来了?
不对劲不对劲,怎么两个人就像是一对老朋友了?
这……我也没看漏啊?我是错过了什么重要情节吗?
不过,在看到凤以彤脸上的笑容时,莫辜淮还是不由自主地想∶
原来你也是能有这样的笑容的嘛……以彤……
…………
云霞峰并不算险峻,比起云栈峰那种“一失足成千古恨”的可怖,这里还是友好了许多。山路很宽,周边大多有树木遮挡,如果不是刻意走到悬崖边,那还是基本不太会失足跌到山崖底下去。
经历了师兄的那一次之后,羽叔文对此可是有心理阴影了。
“以彤,你的二胡是在哪儿学的?”
一路走来,两人其实并没有什么无话不谈,倒不如说因为凤以彤似乎生性薄凉的关系,两人基本找不到话题。
于是,羽叔文看着凤以彤手里的二胡,很是好奇地问了一句。
结果,凤以彤当即停下了脚步,低着头,一脸的黯淡。
糟,踩雷喽,问错话喽。
羽叔文赶紧慌张地开口说道∶“啊哈哈,我就随口问问,不说也没关系。只是觉得能拉得那么好,果然还是有一个很厉害的师傅吧。”
凤以彤抬起头,看着远方,口中喃喃道∶“嗯,也可以这么说吧。”
又开始了……为啥这丫头一个人的时候老喜欢emo啊。精神内耗可不兴的啊朋友。
羽叔文看着她,一脸的担忧。身为二十一世纪的好青年,面对这种整天觉得自己苦大仇深,闷闷不乐的小丫头,他虽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但至少,也希望她能够发自内心地笑出来。
于是羽叔文脑子一转,在脑海里计划着什么……
得想个办法转移她大部分的注意力才行。
“到了,就在那儿。”
不知不觉间,羽叔文跟着凤以彤来到山的一角,虽还没攀到山峰,但远远看着那棵高耸入云的大树,羽叔文还是被震撼到了。
确实如师尊莫辜淮所说,那是一棵五颜六色的大树,但这么说还是太过简单,真的看到了,你才能感觉到它带来的震撼。
一抹霞光从云间射入,就这么直直照在那棵树周围,周边的一切仿佛都是它的衬景,花不及它芬芳艳丽,草不及它生机盎然。浮云做它的头巾,霞光为它的银莎。
树干仿佛身披着红裙,茂密的树枝五彩斑斓,那一颗颗丰硕的绿油油的果实,晶莹剔透好似能挤出水来。
羽叔文深知……这他喵的根本就不是一棵普通的果树!
“这……”
羽叔文呆住了,去摘这种树的果子真的没问题咩?
“走吧,我们去摘脆脆果。”
而凤以彤就像是能读出他的内心一般很自然地接了这么一句话。啊,不对,这根本就是没读懂啊!
看着凤以彤已经迈步走了过去,羽叔文,也赶紧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