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颜皱着眉将手放在了面前的红色木凳上,如她所料,鬼并没有出现。
“看来这个红色的木凳虽然是连接厉鬼的媒介,但也需要某种特定的方法或者条件才能触发。”
“会不会是要我们坐上去?”陆双双站在童颜的身后探了探脑袋道。
童颜一愣。
她倒没有往这个方向去思考,但陆双双提出来的建议,极有可能八九不离十。
“不行,直接坐上去太危险了。”童颜目光微动:“一旦触发了厉鬼的杀人规律,以我现在的状态根本没有全身而退的把握。”
不是关押,而是全身而退的把握。
陆双双从童颜简短的话语中捕捉到了极为重要的信息。
“小童颜的状态果然出了问题...”陆双双喃喃道。
就在这时,两人的耳边再次传来一声熟悉的猫叫声。
陆双双的眼神微颤,看向黑猫小黑的表情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
事实上,因为走廊被拉长的缘故,待在走廊起点窗沿上的小黑距离着两人还是有段不少的距离。
更何况刚才童颜也试图拉进自己与走廊起点的距离,但终究还是不起任何的作用。
“阿姐,别担心,那只猫走不过来的。”童颜小声的安慰道。
可话音未落,只见待在窗沿上的小黑一个翻滚落地,埋着优雅的猫步便开始喵喵叫的朝着陆双双这个方向走来。
“什么?”看着自己与对方逐渐缩短的距离,童颜的眼皮一跳,心中顿感有些不妙。
它...竟然能无视被拉长的走廊,正常的行走?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眼看着小黑绕过一个又一个的红木板凳,最终来到陆双双的跟前,还有些懵逼的陆双双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眼前睁着大眼睛望向自己的黑猫。
童颜没有说话,而是仔细的观察了一下自己手中被点燃的鬼烛,鬼烛燃烧的速度很平稳,并没有躁动的表现,也就是说面前的这只猫并不是鬼。
陆双双见童颜没有出声反对,在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小心翼翼的将地面上的黑猫重新抱在自己的怀里。
小黑似乎很喜欢跟人接触,在被陆双双抱起之后,又撒娇似的在陆双双怀里蹭了蹭。
陆双双原本是还有些害怕的,毕竟几分钟之前的小黑还在她的怀里发出了狗叫的声音。
但现在,面对着这只不断蹭着自己,撒娇卖萌的小黑猫,陆双双还是承认自己心动了。
手又开始不老实了。
两人一猫又在原地修整了一番,突兀的,走廊之中传来一道诡异的声音。
似乎是某款老式收音机里发出的唱戏声,悠长沙哑的曲调之中夹杂着一些刺耳的电流声。
童颜的呼吸下意识的有些急促,她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身体放轻松,可随之而来的却是愈演愈烈的戏曲声。
仿佛这些声音的源头不再是走廊深处的某个房间里的收音机,而是真真实实,就在自己耳边出现。
噔噔蹬蹬噔噔噔——
沉闷的鼓声震动童颜的耳膜生痛,她额见的青筋微微隆起,似乎是在承担着某种巨大的压力。
旁边的陆双双同样不好受,她看见了眼前的走廊附近灌进来了淡淡的白雾,随着震耳欲聋的打鼓声从四面八方传出,面色痛苦的二人,只见走廊的灯泡一个接着一个的亮起。
橘黄色的灯光撕开了黑暗与附近蒙蒙的雾气,像是一盏盏聚光灯,照亮了走廊中央被红木板凳包围着的童颜与陆双双脸颊。
头晕目眩的二人只感觉自己的视线有些恍惚,再次回过神来之时,童颜与陆双双两人才发觉自己不知何时已经登上了一处简陋的红色舞台,她们的四肢僵硬,无法动弹。
怀中的黑猫早已消失不见,台下更是无数张空荡荡的红色木凳,一排排的整理有序排列在一起。
童颜见此,眼眸微微眯起,心中不安的情绪愈发浓烈。
这种情形就好像是自己两人要给台下空无一人的坐席唱戏一样。
“小童颜...我们是不是被这层楼里的厉鬼给盯上了。”陆双双舔了舔嘴唇,脸上的神情更是难以掩盖的紧张。
“好像是的。”
铛!
话未说完,一声清脆锣响不知道从何处传出。
少倾,原本还矗立在原地的陆双双蓦地往前一跳,旁边依旧无法动弹的童颜一愣,随后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陆双双的身上开始冒出各种各样锦绣缎绸,它们如同丝线一样迅速包裹着陆双双的全身,仅仅刹那间,一个穿着大红衫子,黑色长背心,长发蓬松,颈挂两条纸锭,垂头,垂手的诡异女人便弯弯曲曲的往前走廊几步。
“阿姐!”童颜紧张的大声喊了一句陆双双的名字。
那名诡异女人的头发突然往后一抖,童颜这才看清楚了对方的脸孔,石灰一样白的圆脸,漆黑的浓眉,眼眶乌黑,还有一张猩红的嘴唇。
模样看起来诡异至极。
戏妆...
童颜不由得感觉头皮一麻...这一层楼的诡异程度已经远超她的想象。
与此同时,“铛!”的又一声清脆的锣声。
一道悲泣的声音缓缓从陆双双的口中唱出:“奴奴本身陆家女,呵呀,苦呀,天哪~”
她的双肩微耸,目光四顾,脸上的表情似惊,似喜,似怒,似悲。
一旁的童颜听到这段唱腔之后,脸上的表情轻疑了一声,语气之中带着几分的不确定:“这是...目连戏?”
这个鬼地方怎么会跳这种鬼戏?
实际上童颜对于所谓的目连戏并不熟悉,她在道教主修的是神打术,有关于鬼戏的情报,还是她从那个便宜大师兄那里偶然听过的一些片段。
不过此时,随着舞台上的剧情推进,童颜只见陆双双的身体仿佛木偶一般的,摆着架势,被人操控着在台上扭动,模样惊悚而又诡异。
她的神情恍惚,魂魄佚失,穿着戏袍的身子轻轻荡荡,好像随时都会跟着轻风飘起。
“嗒嗒嗒嗒嗒嗒...”
这时,锣鼓震天,陆双双脚下被替换的莲花戏鞋碎步疾行,越走越快,走路时,她的一只手在前,一只手背后宛如茶壶形亮相。
蓦地,周围的灯光骤变昏暗,似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陆双双打倒在地,台上的童颜在这时只听见诡异的棍打声夹杂着几声微弱的女子惨叫声。
“魂魄不散恨难消,万丈怒火无处泄。有朝一日机会到,活捉秽污命归西。奴奴决不来饶你......”
话音落下,从地上诡异爬起来的陆双双,手中水袖一扬,戏袍的白色袖口冲天而起,而后又一个回拉,水袖再次被收回。
这一刻,一股刺骨的阴风突然从舞台的四周暴起。
舞台上的锣鼓声更加令人震颤,可下一秒。
一直站立在舞台后方的童颜却是眼皮一跳,眼中少有的流露出一股难以置信的神色。
“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一出鬼戏...竟然能把侵蚀入阿姐体内的哀鬼灵异给唱了出来...”
“呜呜呜...”
一阵压抑的恸哭声自狂风中响起,漆黑的舞台一角,一个身穿破烂长衫的青年男子浑身上下散发着淡淡的淡蓝色幽光从中缓缓走出。
这干瘦青年男子的本身并没有任何的实体,他的全身看起来更像是被一些难以理解的东西组成的灵体,只是相较于他那没有什么特色的身体,干瘦青年男子身上那张被淡蓝色荧光填充的脸上却是充满了活灵活现的哀伤。
“这是厉鬼残留在阿姐体内的灵异...如今灵异离体,这股诡异自然要开始游荡找回自己的本体...”
可还不等那灵异有下一步的行动。
漆黑的走廊之中,忽的降下一块巨大的圆镜,这圆镜足有近三米高两米宽。
它从走廊上方那漆黑的天花板之中砸下,好似一堵天降的墙。
将整座舞台上的一众人马尽收其中。
而后就在童颜愣神之际,只见镜面之中,一个金睛朱发,凤嘴獠牙,脚踩独木火轮,身穿貔貅神将铠,左执金印,右举金鞭的高大人影自远处缓缓走来。
“王...王灵官!?”童颜这下彻底惊得说不出话来了,镜面中的神将人影,与道教的护法镇山神将雕像简直一模一样!
“不对,这肯定不是真的。”
这可是远古神话体系里的人物,这怎么可能会出现在现实之中!
童颜咬着牙,面目惊疑之色。
可下一秒,被称为王灵官的高大人影已经是从镜中走近了靠在舞台一角死机没有任何动作的哀鬼灵异镜像跟前。
只见镜面中那手持金鞭的人影手中利器高举,而后猛地落下。
并没有出现什么被打击的闷声或者什么异变。
高大人影手中的金鞭抽在了哀鬼的灵异身上,竟然直径让那处灵体的大半部分直接消散在了眼前。
就像是橡皮擦擦去了铅笔的笔迹一样,这一切显得那么诡异而又荒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