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羽夏已经习惯了睡到自然醒。
时不时往窗外眺望，还是能看到上学的学生们起早贪黑。
「似乎我也应该是他们之一才对的吧，这么一想倒是沧桑了不少，嗯嗯，突然感觉老了。」
羽夏苦笑了一下，其实才不是老了或者什么，只是他为自己现在的处境感到复杂罢了。
自从没去上学之后，他确实感到身体状态好了很多，充足的睡眠时间，健康的饮食，自由分配的时间，以及时不时去为青白跑跑腿的充实感，虽然有时候也会稍微有点惊险，但好在还是没有任何事故发生过。
毕竟还有「狐狸」...不，应该改口叫浮梨了，毕竟她自从那次任务以后，好像和羽夏的关系就好了很多，主动介绍了自己，后来很多次任务也是一直为羽夏兜底，还提出「工作以外的时间，就叫本名」的要求。
大概是因为羽夏帮她化解了危机，所以心存感激。
总之，自从身份从学生切换成社会无业人士以后，他的生活变得更加丰富多彩了。
不过考虑到以后，没有去上学多少还是有些影响吧。
“小爱，我们出去走走？”
“喵~~”
小爱自从羽夏救援余铭之后，变得更加亲近了。
应该说，是羽夏变得和小爱亲近了。
之前羽夏周围总是有一种不容靠近的气场，不知从什么时候这一气场也缩小了些，至少他能控制住不往外扩就是了。
所以小爱自然也就和羽夏更亲昵了些，毕竟在羽夏眼里，小爱一直是一只有神奇气运的通灵猫咪，最近，羽夏也会时不时对她喃喃一些内心的话，小爱也似乎听的懂，用她自己的方式给予回应。
情绪价值拉满了。
至于这个神奇气运体现在哪？
大概就是只要一起出门，就有很大概率发现掉在地上的大额钞票，或者是某人遗失的物品，或者奇奇怪怪的事件，又或者是一些值得被挖掘的好店面。
当然，钱财一般来说小一百还是可以独占的，稍微再大点的金额，为了避免祸端，羽夏还是会选择交还给警察。一般这种事情以后，通常是没过多久就有人来认领，并且对着羽夏道谢，而且很大概率会从里面分出这么一些钱财作为感谢。
再加上给青白打工赚的钱，羽夏的财富一直在向上快速积累，是真正意义上的胡吃海喝大手大脚都很难花完，只要别碰赌博大概就会这么一路走上发家致富的道路。
如果这样的生活可以一直下去就好了。
读书也是为了未来能接触到更加容易对接的知识技能，然后这份能力在行业被看重，最后成就一份稳定的职业，安心赚钱，过上一般人的生活。只是现在羽夏似乎已经达到了这个目的，所以一时间来说，他倒是有些疑惑了，既然如此那他真的有必要去读书吗？
只是这种想法终究只存在于须臾之间，羽夏清楚的很，现在有这样的，像是被投喂般的生活，是因为遇上了青白这位贵人。
回头倒推一下，说不定小爱才是那个因素。
“小爱，妈妈是不是，有对你说什么呢？”
“......”小爱没有说话，倒不如说她本身也不可能说话才对吧。
羽夏摇了摇头，嘲笑自己的愚昧，却没有注意到小爱的动作出现了一瞬间僵硬。
————
反正有点钱，偶尔任性一下也不错。
黎桦不需要担心家里的情况，再说有什么特殊情况交给青白处理就对了，抱着这样的想法，她也回归了正常的上班族生活，时不时会暴露她天生社畜的体质，于是乎就会经常性留在公司工作到很晚，甚至干脆在那边过夜。
羽夏也因此多了很多个人的时间。
以青白的作息时间来说，大多数任务都是大清晨或是夜幕来临才会交给羽夏，而到了羽夏该休息的时间点，才是真正危险的任务，这种时候一般就是浮梨代劳了。
“今晚出工作吗？”
“不了，我和小爱出去逛逛。”
“也是，小年轻别太轻易习惯社畜的生活才是。好好玩吧。”
青白向羽夏交代了些要顺手带回去的东西后，就挂掉电话了。
只是，当羽夏还在思考着待会干点什么的时候，迎面碰上了一位熟悉的中年女人。
那是和母亲黎芳关系挺好的一位阿姨，也是自己曾以为的未来丈母娘。
也是，欣怜的母亲。
她见到羽夏，还是特别高兴，就像是曾经他还和欣怜形影不离的那会一样，或许最开始的那会，还是因为羽夏是「欣怜找到的一个懂礼貌又俊的男朋友」，而现在的开心，大概只是因为见到了羽夏而已吧。
“羽夏，好巧噢。”欣怜妈妈笑了笑，她的女儿确实和她很像，“吃饭了吗？”
“不，还没有，现在正要随便找个地方吃呢。”
“要不要来我家吃饭？感觉好久没有过了呢...”欣怜妈妈像是怀念起了什么事情一样，笑得有些超出她年龄的慈祥，“欣怜应该也很想见见你，有很多话想说吧。”
“会不会太打扰了？”
“怎么会，如果是你的话，我随时欢迎。”她顿了顿，“毕竟啊，平时也没少受你母亲的好意。”
“...嗯，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
路上，羽夏很自然地帮她提了买来的菜，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他也从阿姨的口中，知道了关于母亲的零零碎碎的事情。
进门前，欣怜妈妈说了一句让他差点没缓过来的话。
“她要是能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一定会特别高兴，你没有一蹶不振真是太好了。”
“......”
“别愣着呀，进来吧，好久没来过了吧？”
“嗯。”
————
欣怜的家和羽夏的家差不了多少，很常见的学区房，面积大约九十上百平吧。
很常见的木制餐桌和led灯，复古的摆钟，观音菩萨前的几支香，电视机与沙发，往里是三间房与卫生间，羽夏记得靠里右手边第一间的欣怜的房间。
“随便坐吧，阿姨我先做饭了。”
“嗯，我就不进厨房给您捣乱了。”
“哈哈哈哈，我还记得你以前逞强进厨房的事情呢。好啦，去吧，欣怜应该早就回来了。”
说是这么说，但是羽夏并没有要特意去找欣怜的理由...对吧？
他把视线转向跟着自己进来的小爱，小爱似乎读懂了他的意思，点了点头，想先行去沙发那边窝着，羽夏一看他也不能认输，于是和小爱一起找了个沙发角窝着。
只是这还没捂热呢，欣怜就从房间走了出来。
“妈~你回来...了。”
她的声音变得很小，因为她和羽夏对上了视线。
那是她哪怕到现在也仍然心心念念的男孩子。
刹那间，她本有很多想法，本排演过很多次如果再见面，要怎么做，说些什么，问些什么，但在这一瞬间，她什么都说不出，也做不到，就连打招呼也忘记了。
羽夏只是抚摸着怀中的小爱，没有说什么，但视线没有移开。
他没有理由移开，也从不感到愧疚或者尴尬。
“好久不见。”最后，还是羽夏先开的口，他看起来有些满不在乎的感觉，让欣怜少了几分距离感，却也有些愤愤不平。
他难道已经释怀了？这么想着的欣怜，心里多少有些不平衡，便走过来，坐在羽夏的身边。
当然，中间隔着一个人的位置。如果是刚分手那会，这下至少得是两个位置。
但羽夏不在乎。
沉默。
沉默。
羽夏打了个哈欠，如果还是这样下去，他就要闭上眼睛和小爱一同进入梦乡了。
“那个...羽夏，你真的退学了啊...”
“嗯，应该是吧。我不在学校的这些天还不够明显吗？”
“我...”她有些欲言又止，“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对不起，我传播了谣言，但我真的只是想小小报复一下你，绝对没有想把你害到这个下场，真的。”
说着说着，她露出相当愧疚的神情，但其中无论有多少真有多少假都，羽夏都不在意。
回忆起来，好像那天李特给羽夏上嘴脸的时候，大概也是由那个谣言开始的吧。
“你的谣言没有对我产生实质性的影响，你的那些针锋相对对于朝苏怡来说也是不痛不痒，李特那个混蛋自己上来找事，他付出了比你想象中还要惨痛的多的代价，而我只是因为他上面有人，运气没这么好，所以被退学了而已。”
羽夏平淡地说着，仿佛这些根本就不是自己的事情。
“但是，我还是做错了事，我还是一切的原因...我还没有接受惩罚。”
如果是以前，羽夏大概会想说「如果你感觉到愧疚，那就是你的惩罚」之类的话，像个烂好人一样就要说出原谅的话吧。
但是在那之后他出过很多任务，接触了许多人的黑暗面，见到了很多以死谢罪也不够的人，认识到了很多事情并非有结果。
这也是一种历练吧。
这段不在学校的日子，他已经成长了太多，和那个什么都没想过的少年已经相去甚远。
“你想要接受惩罚？大可不必吧，如果你真的想做出行动，就把我弄回学校，如何？或者你干脆也退学，尝尝我的滋味？”羽夏戏谑着，见欣怜面露难色，咬唇低头后，也没有再刻意为难，“算了，我只是随便说说，我运气还算是比较好，过得还算是不错，不需要你的自我审视来让我好受。”
“过得不错...？可是..你...”欣怜想到羽夏的家里情况，皱了皱眉头，又开始有点担心羽夏的精神状态。
但羽夏确实很好，那种环绕在其身上的氛围，确实不像是说谎。
他确实经历了很多，变了一些，但是他只是成长了，蜕变了，并非病变了。
“如果你打算就这件事要和我道歉，我就直白地说了，你不会得到我的原谅，你做什么也不会得到我的原谅。虽然这份原谅你并不刚需，我也不重视你做的那些事情。”
“那这不就是在说，我怎么样并不重要吗...”
“没错，你怎么样，对我而言并不重要。”
“我们以前的感情算什么。”
“分手是你提的，任性的时候气也是你撒的，我挽留了太多次了。”
“...那些都是气话，我不是想那样说的，真的，你相信我好吗？”
羽夏看着欣怜的眼睛，里面确实相当诚恳。
要那个欣怜说出这种话来，也是需要很多心理准备和勇气吧。
如果这种话，能在早一点——
才不是吧。
这种事情，永远不是因为最后一次的导火索，而是因为长期的消磨，才会让感情失真模糊的吧。
“晚了，现在的我对你没有感觉。”
这话似乎激起了她的情绪，欣怜的声音稍微大了一些。
“为什么？现在你对朝苏怡更有感觉是吗？就因为她比我更漂亮是吗？”
羽夏被这话问住了。
答案早就知道了。
只是在这种问题扯到朝苏怡，稍微让羽夏脑海里闪过一些稍微有点久之前的画面。
他想起朝苏怡总是吵吵闹闹地要闹着把猫接走，但小爱再怎么聪明能干，终究只是一只猫，她完全可以来硬的将猫带走，却一直软磨硬泡，把时间花在羽夏身上。
他想起朝苏怡那绝对能称为天才的天赋，却又同时具备笨蛋般的为人处世风格，虽然让人感觉很麻烦，但是顶多也只是不爽，不会讨厌。
他想起朝苏怡明明是高三的学生，却为了缠着羽夏，随随便便转学过来到高一的班里。
他想起朝苏怡身为一个大小姐，却很熟悉掌握厨房里的厨具，做出来的东西漂亮又好吃。
他想起朝苏怡虽然无时无刻不在彰显自己千金的身份，却又能淡定自若地坐下来，和羽夏一起享用街边快餐店的菜肴。
还有当她感觉到自己崩溃的情绪时，那大方的安抚，和她怀中的温暖。
最后是那些日常里，和她大大咧咧互动后，时不时能看见的羞红脸颊。
没错，朝苏怡当然是个外表极其出众的美女，可羽夏了解的她，绝不止于皮囊。
想到朝苏怡，羽夏的笑容竟然带上了点甜意，他看着欣怜的眼睛说道。
“哈哈，还真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