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梦。
我也不知道为何，在感受到这些画面的瞬间，我便知道了这是梦。
四周是医院大门的光景，面前是黎桦和母亲黎芳，她们走着，回头笑着，问我：不跟上来吗？
我慢慢走了起来。
但是我很好奇。
属于我，羽夏，的人生，开始了。
她们是我的家人，黎桦是姐姐，黎芳是母亲，我是羽夏，那年五岁。
五岁？
五岁的人生，我只有这些概念，却没有作为一个人，一个记忆体应该有的记忆和经历。
我对于自己好像也只有一个名字的了解。
「我」是谁？
我往前的脚步慢慢停了下来，我回头。
那里不是医院的大门，而是一片巨大的冰幕，左右看不到它的边界，冰面上倒映着我的模样。
除此以外什么都没有了。
再次回过头，母亲和黎桦的身影已经不见了，我索性停了下来，回头观察起这个冰幕。我走近，有些惊恐地发现，那边的我没有「动」。
我的动作不会倒映在冰面上，但我的倒影却一直存在于那里。
他就这么站着，双目无神，却嘴角带着笑意。
他不是我，哪怕我们有相同的模样，相同的声音，相同的大脑，但他不是我。
我很明白。
“你在那边过得好吗？”
我这么问，其实也没有希望他能回应我，毕竟梦就是梦，我没有接触过的东西，又怎么会有后续呢？
可出乎我的意料，他听到了我的声音。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声音却被这冰墙挡住，随后他也知道，我和他注定只能隔着这墙，两两相望。
不是我的错觉，他嘴角的弧度消失了，捏紧着拳头。
但他能听到我的声音，真是奇怪。
“我可以过去吗？”
他听到了，下意识吼了句什么。
我听不见，但是我看得懂。
他说「不要过来」。
我很好奇。
或者说，我记得某个人的话，她说，我还有另一个身份。
我很确信，另一个身份，另一个我，就在对面。
我必须要知道我是谁。
我必须要——
我走近了冰墙，我触摸着它。
无视着他的呐喊。
我举起拳头，往那冰墙狠狠地来了一拳——」
“嘶......”
剧烈的疼痛将羽夏从梦中惊醒，他捂着头，紧皱眉头，缓缓地深呼吸，刹那间，一股好闻的香味钻入鼻尖。
以他最近和黎桦同床共枕的经验来看，这个味道是来自女人洗发露沐浴露和身体本身味道混合而成的，俗称体香。
他慢慢抬起眼皮，看到了脸稍微有些红的浮梨，她脸上有些惊讶有些嫌弃，又好像有些羞涩。
“你...小变态。”
“哇啊！”羽夏猛地往后一倒，险些翻下床去，浮梨一把扯住羽夏才防止了他的坠落。
羽夏这才把注意力从眼前的人离开，观察四周。
毫无疑问的酒店内部，看来是羽夏喝醉了以后，就被带到酒店开房了。
要不是浮梨耳边还有监听耳机，就她现在这种内衣加打底衣的穿搭，羽夏多少要向浮梨讨回自己一个公道。
他打开手机屏幕，发现现在是四点半左右。
“他们还在？”
“两三个小时之前睡了，现在就在我们隔壁。”浮梨打了个哈欠，“我本来还在闭目养神，结果感觉状态合适才刚没多久，你这小家伙就对着别人胸口猛吸一大口，真的是...”
“不要再说了，我向你道歉。话说，我猫呢？”
“我看你和你的猫似乎挺心有灵犀，或者说挺好沟通的，我就对她说「等会你偷偷上来」。”
“然后呢？你就这么放心？”
“但她真的就这么让我放心，基本就跟在我们后面，一路静悄悄卡着前台的视线，神乎其技就进来了。”浮梨指了指房间里沙发上正蜷缩着的小爱。
“...嗯，不愧是她。”
“话说，你是不是有些宿醉？虽然还没睡那么久，我看你刚刚是不是头挺痛的？”
“啊？噢...这个啊...”羽夏才反应过来，他闭上眼睛，仔细感受自己的身体，“应该不是，虽然喝了比以往多的酒，但刚才那个疼痛和现在感受到的昏沉完全是两回事，应该不是。”
“这样...你还好吧？”
“喝喝水大概就没什么了吧。话说...我喝多了以后发生了什么吗？”
“呃呃呃呃，没有，什么也没发生。”
“你！说实话！”
“没有，真没发生什么，至少我和你之间绝对没有发生什么！”
“....这样...我猜猜，我耍酒疯了？”
“乖的很，放心吧。”
“我直接醉晕了？”
“也不是，别猜了。”
羽夏实在是一点思绪也没有，在逻辑和常识内猜想，也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只能顶着浮梨那有些忍俊不禁的表情，叹了口气，有些自暴自弃。
“我果然做了丢人的事情吧。”
“嗯...也不算，好了，别猜了，至少我挺喜欢你喝醉的样子的，真心话。”
“...行吧。”
羽夏放弃了追问，至少浮梨说这话的时候还是算认真的。
既然醒都醒了，两人也就靠着咖啡顶到了天亮。
随着她拍下隔壁两人一同走出房门的瞬间，她便穿上保洁的衣服，进入房门回收了装置。
“任务结束了，回去休息吧。”
————
回到家门口，等来的是黎桦有些不满的眼神。
“你居然和别的女人在外面过夜噢，小小年纪不学好！”
“...出任务啦。”
“是吗...等等，你怎么一身酒味？”黎桦反应过来，想要去抓住浮梨一探究竟，但浮梨的反应那叫一个快，留下一句「下次再见」就小跑着溜走了。
“...我们真没什么。”
“你最好是！”
————
“啊呀呀...怎么又这个点了。”
中午似乎黎桦有事不在家，羽夏迷迷糊糊睁开眼的时候，时间已经是下午四五点了。
这...
羽夏叹了口气，打开房间门，几乎是同时，另一个房门打开的声音和这边重合了。
“呜啊，早上好，羽夏。”
“很不巧已经是傍晚了，不过确实，难得一次，早上好，青白。”
“咱晚上吃什么？黎桦小姐呢？”
“我看看...啊，她好像晚上也不回来。而且厨房好像也没有菜。”
“...点外卖吗？”
“你已经点了有一个月了吧，要不出门走走？”
“也行吧，时不时来一次，等会嗷，我准备一下。”
起初，羽夏还以为青白是随手拿点什么，换套衣服就算了，于是便坐在沙发上等，刷刷视频。
于是乎，直到时间已经到了差不多六点，羽夏就不小心闭上眼睛，和小爱一起进入梦乡了。
看到这一幕的青白也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她悄悄走近，看着惬意闭上眼的羽夏，伸出食指戳着羽夏的脸颊。
“羽夏，抱歉久等了。”
“...嗯...？你是？”
他缓缓睁开眼。
眼前的丽人是谁呢？
秀丽的褐色长发，发尾有一些自然卷。睫毛有些长，黑色偏棕的瞳，高挺的小鼻子，和那看上去同样小巧的唇，画好口红后显得那样有色泽，妆容也没有特别浓，将她青春的少女气息完美地展现出来。看上去很符合流行风格的可爱毛衣，大方展现裙下丝袜和高跟的裹身裙，在少女的底色上，又增添上了一层成熟的性感色彩。
“怎么样，好看吗？好看吧。”
“嗯，漂亮的根本和你不沾边。”
“我可是特意化的妆，今天你可得多顺着我。”
“...我又没要求你做到这种地步。”
“那怎么行呢，好不容易咱们的羽夏小帅哥邀请咱出去用餐，当然要给你长脸呀。”
青白抿着嘴有些意味深长地笑了，那张并不显得成熟的脸配合上她的身高，可爱的程度已经超过了太多羽夏所见过的女生。
真的很容易一不小心就被吸引过去。
这和平时那个穿着相当随性，根本没有半点注意自己行为举止的女人，完全是两个人。
这种反差才有新鲜感吧。
“你这搞得我随便穿的这一身多尴尬。”
“那就请你现在回房间换一套能配的上我的衣装吧~”
“是是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