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剑身上的星光绽亮,奔流的回忆翻腾在脑海中。
然而却不同于之前,这一回名为「记忆」的信息并没有给出安伊准确的描述画面与感受弥合。
模糊的自知感只是让他想起来——
「安伊的身份,是勇者」
应该带领人类抵抗魔族侵略,拯救众生的勇者。
但仅止于此。
回过神重新从懵麻状态恢复清醒的安伊,惊讶于手中紧握的漆黑长剑。
除了第一时间发自内心的惊叹,还有一股奇妙的熟悉感从手中泛开,传扬至全身。
握着属于勇者的剑,再看向面前的四名身高力壮的仆役,安伊又有了一战之力的自信。
他端着双手剑持剑向敌的架势,面对对手。
心底里告诉自己不要紧张,努力地为了保持平静而深呼吸。
然而就在仆役们准备再次对安伊动手的刹那,清亮的霸道少女声喝止住了他们的动作。
“停。”
可兰芙穿过仆役们从中间让开的通路。
对上视线的瞬间,身处低冷室内温度环境之中的安伊,因为狐人大小姐目光当中独有的灼热而莫名发汗。
“看样子,你是想要暴力赖账,拒不缴纳「居留金」?”
命令仆役们都住手散开的大小姐非但不避退,自己反倒还迎着沉黑的剑锋径直走来。
可兰芙纤细却又不会让人感觉到柔弱的双臂以优雅的动作交抱在胸前,毫无惧色的脸上带着温和,却让安伊倍感危险的笑意。
“动手之前,本小姐劝你还是好好想想,就算你在这里撂倒了他们,之后也走不出科努夫斯领。
若是执意抗拒,可就不只是因为负债成为奴隶那么便宜,而是触犯领地律法被判为罪人。届时负责管理你们的典狱长,可没有本小姐那么好说话。
是奴隶,还是囚犯,你自己挑一个吧。安伊,你看起来并不笨,稍微动动脑筋应该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
安伊僵立在原地。
不得不认同可兰芙所说的,如今正面临着两难的境地,现在的挣扎不过是片刻的喘息。
缇露薇儿当然也理解了这一点,她从后面轻轻扯了扯安伊的衣摆,向他摇了摇头:
“安伊,不要动手......”
接着,缇露薇儿再次来到安伊身前,直面可兰芙的逼迫。
“可兰芙小姐,请你不要为难安伊。非要用作为奴隶来抵税债,那就让我来吧。”
“你?”
可兰芙一瞬间收敛了笑容,眯着眼瞟了一下安伊。
目光再次回到缇露薇儿身上时,大小姐皮笑肉不笑地哼声:
“呵,本小姐要你做什么?你能做什么?抡起镐子挖矿么?还是说让你去卖身赚那几个 微不足道的小钱?该怎么样,可不是按你的意愿,缇露薇儿。”
“怎么这样......”
似乎是因为对方的强硬气势所迫,缇露薇儿脚步有所倒回,但她咬紧牙,站稳脚跟。
(——对,不管怎样都要再尽力争取,倾尽自己所能去保护安伊)
正当缇露薇儿打算再次开口与对方交涉时,安伊突然放下紧握漆黑长剑的手,像是释然般笑出声。
“既然是这样,那可就没办法了呢——你以为我要这么说对吧,可兰芙小姐。”
不管旁人的诧异,安伊转而偏过头,以目光温柔地注视着缇露薇儿的眼睛。
“放心吧,有我在,我说了,「保护你」这句台词该由我来讲。我会解决一切。”
“解决?”
可兰芙虽然不屑,但神情之中多少藏着些疑惑,
“你们住在四面漏风的石瓦屋,今日不知明日饥——喔,也许今天连半口吃的都还没见到吧?这种情况下你凭什么解决?五十淞雪银盾,半个子都不能少。”
“五十个淞雪银盾,我一定会一个不少地如数奉还。只需要三天,你给我三天时间。”
面对信誓旦旦的安伊,可兰芙没好气地呸了一声。
“三天?又开始上拖延戏码了是吧?你是想着争取时间,等到这两日的暴风雪尾声一过,就在第三天找机会逃跑是吧?门都没有。安伊,你还是老老实实成为本小姐的奴隶吧!”
“成为你的奴隶?”
“啊,那个...我是说...本小姐的意思是,你和缇露薇儿,都要老实听从我的安排,成为奴隶为科努夫斯领以工抵债——对!就是这样。”
可兰芙脸上故作笑容的神态不知怎么变得似乎有些尴尬和勉强,不过安伊觉得大概那是自己的错觉吧。
安伊已经下定了决心,以后不会让缇露薇儿受一丁点的委屈。
所以这里,安伊直视可兰芙,为身边的少女,以身为一个男人的担当斩钉截铁地开口:
“在还清欠下的居留金之前,我和缇露薇儿绝不会离开科努夫斯领半步。我知道你不会轻易相信,所以我用它,作为我的信用抵押,向你贷款这三天时间。”
众目之下,安伊再次举起手中的剑。
——勇者之剑,「渊底的微光」。
周围的一众仆役出于应激反应,差点没有喊着「小姐」小心,冲上来拦着。
然而安伊接下来将漆黑的长剑一横,双手捧置于可兰芙的面前。
连同着刚才被摔了一身疼的愤怒不满一起发泄,让他的说话声显得格外有底气。
“三天之后,我会把五十淞雪银盾交到你手上,到时候再把它拿回来。”
话音落下,安伊郑重其事地将剑到可兰芙的步前,距离她的靴尖仅有一步的距离上,随后退回到自己原本的位置。
(这家伙...他是认真的?!)
可兰芙努力克制快要跃上脸颊的冲动。
看着好像是一脸胸有成竹的安伊,可兰芙心情一阵纠结。
虽然不同意也是情理之中的本分,直接让安伊成为奴隶,能省不少麻烦事。
但,就在此刻,面对如同一场胜负似的契约赌注,可兰芙有一种「如果这里拒绝了就好像输掉了什么」的感觉。
许久,可兰芙嘴边重新勾勒出笑容,刻意地清了清嗓子:
“咳咳,那要是本小姐给了你三天时间,你还是凑不齐五十淞雪银盾呢?向他人承诺的事情没有做到的话,可是要额外接受惩罚的哦。”
“三天之后要是还没有凑齐,届时我安伊会心甘情愿地给你当奴隶。不管工奴、家奴还是星怒都随你喜欢,任何惩罚我都无话可说。”
“——好!”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可兰芙也没有了拒绝的理由,爽快地拍了拍手,
“那就一言为定。来自库洛拉尔山的风雪、还有在场的各位都是见证人,你的剑我就收下了。
三天之后我会带着剑再来,至于结果如何,就等三天后见分晓吧。本小姐十分期待,到时候你老老实实低头认命的样子,安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