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这么慢才发现到代号的魔力反应,是开拓联邦的无能所导致的吗?向导机的魔力同位素观测是基本中的基本。只要没有抑止魔力输出,要侦测到是轻而易举。
抑止魔力输出的是侦察部队倒也还能理解。为了延长滞空时间一般都会这么做,还能降低被发现机率而广受欢迎。然而,以大队规模急行军中的部队会做这种事吗?
这么做确实能短暂地延长滞空时间,但消耗也会猛烈增加,根本不可能参与战斗。到头来,除了奇袭之外,还会有什么理由抑止魔力输出……
更重要的是在这之后,友军潜艇与辅助舰还在接触海域遭到同一批部队袭击。不论是谁,就算再怎么乐观地解释状况,都会怀疑是在某处严重地走漏情报,这是相当理所当然的结论。倒不如说,会公然做到这种地步,甚至能怀疑敌人毫无要隐瞒我方情报外泄的意图。
该说是露骨到不自然吗……但就算认为是计中计也……会无法摆脱这种疑虑,是因为他们的职业业障深重。在情报战当中,就连认为是真实的事物都无法保证是正确的。就算看似合理的事物也只是合理,一日一出事就会难以挽救。所以他们不得不去怀疑一切,怀疑所有的可能性。
正因为如此……才会做出情报外泄的假设。
“……调查的结果呢!”
而承认这项假设,意味着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实。那就是情报若是没有外泄,就无法解释敌人的行动。
想当然,调查情报部与抓出鼹鼠会是他们十万火急的一大工作。只不过这项工作附加着“不论是什么,只要发现到就好”的大前提。
然而,让众人想哭的是,找不到任何一丝敌人的迹象,奉命调查此事的负责人们掌握不到证据,也找不到旁证,但却背负着要是情报没有严重走漏就无法解释的难题,实在是束手无策到几乎哭出来。
“暗号、双重间谍、情报员的可能性全都检讨过了,但就现在来讲果然是白的。”
“还要等正式的调查结果,但我不认为是暗号遭到破解。我们就只有发送过仅此一次的指定代码。”
“双重间谍或情报员这条线也非常微妙。毕竟接触过该项情报的人还不到两位数。”
“考虑到北境主力舰队北进的侧面警戒,或然率就相当高。我认为,这果然是不幸的遭遇战吧……”
情报部与情报参谋并不是对此事袖手旁观。
在决定“偶然”这句结论之前,他们也拼命地彻底调查过,然而历经种种痛苦到最后,他们所得到的苦涩结论就是“这难道不是偶然吗?”……只能用微弱的声音,如此答复暴怒的上司。尽管在调查过程中抓出几只鼹鼠,也严刑拷打过了。但也依旧是白的。
做到这种地步都还找不出原因,这果然是不幸的事故吧?会有部分人开始这么认为也是时间的问题。实际上,开拓联邦舰队最终还是摆脱掉北境北洋舰队,达到与魔国联合舰队会合的目的,这项报告也让这种意见强势起来。
然而,明确到无法误解的证据将这种想法击溃了。是派遣到开拓联邦舰艇上担任军事观察官的情报部军官与海军军官的报告书。
上头所记载的详细报告,足以让主张这是偶然事故的一派乖乖闭嘴。不对,岂止是闭嘴,甚至是把他们给炸翻了。
“……身为流亡政权要员的评议委员所搭乘的战斗巡洋舰,偶然地与展开中的大规模加强魔导师大队发生意外遭遇战,流亡政权要员所居住的区块还偶然地遭到对方的集中攻击。”
而且在这之前,还在完美的时机点遭到潜艇的鱼雷攻击。当舰队立即采取反潜战斗,直接掩护部队的海陆魔导师们开始在低空域警戒的同时,北境军魔导大队就利用高度差从天而降地发动攻击。
这不论看在任何人眼中,都是只能用埋伏来形容的预谋攻击。
而且敌魔导师偏偏还像是目标明确似的,只进行一次攻击就脱离战场。
这份报告甚至让一从睡梦中被吵醒,就立刻目睹到这项坏消息的哈伯革兰少将,差点捏碎手中的烟斗。上头附加的照片,如实述说着对方针对单一区块集中攻击的事实。而且,还是针对照常理来讲不会被视为重要攻击目标的区块攻击。考虑到对舰战斗,诸如重爆裂式,或是瞄准吃水线下方的重力式等,有效的攻击手段并不少。
然而,他们却特意针对居住区块,使用对人扫荡用的爆裂术式。这倘若是攻击舰桥还可以理解,但他们却特意针对居住区块。选集中了整个中队的攻击。
而且再重复一次,根据报告指出,那些直到突击之前都还不顾一切冲锋的家伙们,在击中目标区块之后,随即放弃一切的战术行动脱离战区。
就像是在赶时间似的飞离现场。这姑且能说他们是要返回基地吧。就理论上也能辩称这是偶然中的偶然吧。
但对于如此执拗埋伏的敌人只攻击过一次就急忙脱离战区,而且“回程路线”还偶然经过魔族联邦的辅助舰与潜艇的位置,究竟要有多么天文数字般的机率,才会引发这种偶然啊?
连想都不用去想。
“而且他们还在回程路上,偶然发现到我方的船只浮在海面上进行可疑行为。好啦,在场有人相信这种事吗?”
充满愤怒的一句话。
明显表现出一副,要是有人敢说这是偶然,他就会将敲在桌面上的拳头打在那家伙身上的态度。气愤不已的哈伯革兰少将心中,正猛烈刮着强烈的飓风。
“还真是可笑的偶然呢。这要真是偶然,还真是让人笑掉大牙的偶然呢!”
一发出呐喊,哈伯革兰少将就一拳打在办公桌上,不理会渗出的鲜血,仿佛失去语言能力似的沉默下来。
他是被誉为冷静沉着,不动如山的英杰。
同日北境军参谋本部联合会议室
当战务参谋与情报参谋还有作战参谋一齐抱头苦恼时,总而言之就是事态不妙。意味着不是出现政治上的问题,就是发生军事上的问题。想当然的,参谋们会为了收拾事态而苦思焦虑。
只不过,他们心中也肯定有一半是在想该把责任推给谁来承担吧。
“什么?让开拓联邦的舰艇逃走了。”
倘若要用一句话表达在座陆军军官们的想法,就正是这句话了。不对,这甚至可说是全体与会人员的想法。
虽不能说是瓮中之鳖,但也是在几乎能确定给予敌舰队痛击的兵力比之下的舰队战。对近期内毫无表现的海军能带来丰硕战果的期待,完美地遭到背叛。
“……北洋舰队没能再度发现敌踪。”
“尽管都成功确保了如此优势的战力也还是不行?”
“是的,似乎是让他们逃走了。”
不过,逃走是怎么一回事啊?好歹也集结了相当数量的主力舰,并且还顺利地由我方选择战区。会期待建下相对应的战果也是当然的事吧。
这些舰队行动,该不会全都是在白白浪费重油吧?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陆军传来暗中带着斥责之意的严厉视线。这让承受到这些视线的海军参谋,陷入得语无伦次地提出资料,试图替自己辩解的窘境。
“不是的,能在恶劣天候下连续两次接敌本身即是偶然的产物。想要再次发现敌踪未必是件简单的事。”
想在海上发现敌踪,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虽说是舰队,在大海上也只不过是一个小点。只要没能完全占据整个平面,就不可能建立天衣无缝的巡逻网。能做到何种程度,近乎是机率论的问题。因此,海军军官会重视基于经验法则的推论。换句话说,这正是经验浅薄的北境军海军的痛处。尽管硬体的扩张顺利,但就现况来讲,在运用硬体的士兵培育上还存在着许多课题。
“克服这点是贵官们的任务吧。”
只不过,光是抱怨也不会有改进也是事实。不用明说,军人就是要在所赋予的战力下力求完美。既然如此,海军就只能在靠努力补足软体面上的不足,来运用充足的硬体设备。
“但同时,再继续谴责下去也毫无益处。”
尽管如此,判断再谴责下去也毫无益处的杰图亚少将,随即介入缓和气氛。
就他所见,陆军方面的不满情绪大都宣泄出来了;海军方面也快达到忍耐的极限。再继续下去,单纯是在浪费时间。如此判断的他随即结束弹劾,提议摸索实际的解决方案。
“如今只能检讨事后的挽救策略。海军方面有什么提案吗?”
结束发言后,杰图亚少将缓缓坐下,环视起陆军方面,用眼神警告那些已经说得够本的参谋们。边觉得展现出迫不及待的情绪连忙站起的海军参谋还真是年轻呢,边切换心情。
“我们想经由外交方面的支援,阻止他们与魔国联合会合。”
展示给列席者们的资料上,提供着附带外交部意见的挽救策略。这项提案本身并没有特别的问题。实际上,还让人觉得他们归纳得很好。至少合乎道理。
“要活用中立国义务条款啊。只不过,你们觉得魔族联邦会老实履行条款吗?”
然而,在国家的生存斗争上,道理并不是一切。倘若道理就是一切,如今这个世界上早已经实现乌托邦了吧。地上乐园不存在的事实,如实述说着这个现实。
“外交部给予的见解是很微妙。老实讲,应该不可能吧。”
魔族联邦恐怕就只会要求他们在四十八小时内出国。不觉得他们会履行中立国的义务,认真执行查封武装的措施。根据驻外武官的确认,他们肯定会运用拖延手续的方式抵抗。
若真是如此,等到下达许可时,船只肯定也早已经出港。
“这样一来,那些家伙就能悠悠哉哉地与魔国联合舰队会合。”
“真是麻烦。这样开拓联邦就会继续抵抗下去。”
恶质的是,魔族联邦的领海与魔国联合的领海接触的海域并不少。当让他们逃走时,既然无法在魔族联邦领海上交战,想要实质阻止他们与魔国联合舰队会合,实际上就是不可能的事。
而开拓联邦的军舰在与北境交战这件事,很可能成为要求他们投降时的难题。所谓“看呀,我们的海军仍旧健在”。在想要挫败他们的抗战意欲时,也很可能成为让人头痛的问题。
“……只能尽早将他们击沉了。”
为了让损害停留在最低限度,也必须尽快收拾掉这个事态。为了这点,也必须要将开拓联邦舰艇尽数歼灭。
只是漏掉几艘倒还无所谓,但他们可是让整个舰队逃脱。光是击沉一两艘的程度,已经没有办法灭火。
既然如此,至少要尽快将残存敌舰尽数击沉,这是现况所能允许的唯一选择。只能藉由这么做,寻求问题的早期解决。
“那么,对北洋舰队的命令就是延续前令,迅速地歼灭敌舰。有意见吗?”
“没问题。”
海军方面也对这些要求没有异议。
“我们会继续派出增援。总之,希望你们能早期解决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