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还真是非常之遗憾且无可奈何」。可是,我们是军人。既然是命令,就只能让瑰丽的亚雷努市付之一炬了。”
该死的恶魔。杰图亚与卢卡这两个该死的混帐。
看来为了赢得胜仗,他们打算不择手段。一如字面意思,用上所有一切能用的手段。
就算陷入疯狂,就算要不择手段犯下某种罪行,也要赢得这场战争。就算是军人,也已经坏掉了。
“……军人可不是用来做这种事的啊。”
“是的,就跟您说的一样。可是,不论是谁都无法随心所欲地过活。”
就如你所说的,安伊魔导阁下。
只不过,应该也没有人比阁下还要适合当军人吧。或许地狱般的科努夫斯南境战线,对你来说是安居之地也说不定呢。
以最优先的召集命令,从最前线附近的待命壕被叫到后方安全的司令部壕,还以为会是什么事,结果是要解决渗透到后方重要据点的敌魔导师的排除命令。奉命执行反魔导师战斗,是极为普通的任务。
但不同以往的是,场所是在市区。而且还是以北境军主要铁路运输网的枢纽——亚雷努市为舞台。要依照命令迅速俐落……而且要不择手段地排除,上头的上头的上头传来这种严命。
这对已经厘清状况,依照自己的方式理解事态的安伊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想得简单点,自己的立场总归来说,就像是受命去粉碎布拉格之春一样吧。
敌魔导师似乎还有与其他大队规模的民兵会合,所以不是用战车,而是要用魔导师与大炮处理掉起义的民兵——这种单纯的命令。
倘若消灭暴徒就是这次的命令,这在安伊所知的历史当中并不是什么罕见的事,让他有点失望。当然,考虑到补给线陷入危机的意思,这绝不是件轻松的任务。这种事安伊非常清楚。
不过,也就只有这样。倘若涌现暴徒,只要一句军令下令击溃他们就好。就为了下达这种命令,方面军的军团长还特意想与前线军官的自己谈判,所以忍不住再三确认起来。
当明白到真的只是要对付暴徒的时候,甚至得要想办法压抑忍不住想笑的冲动。这事一点也不难。不对,反倒还是离开前线附近的最佳好机会。
做出这种判断,立即冲向大队司令部准备展开行动,不过才是刚刚的事。
……直到这时才总算是注意到,所受领的命令文件上有着令人非常在意的部分。
尽管在法律上是白的,却暗示着无差别战略轰炸的可能性是怎么一回事?
排除敌魔导师后,倘若残存部队不肯投降时的步骤太可怕了。当理解到这部分时,安伊拼命运转着脑袋。没错,粉碎布拉格之春的WTO可是WTO。并不是在民主主义之类的旗帜之下展开的行动。也就是说,历史谴责了这种行为。
毕竟计划书上,竟要求用榴弹或爆裂式尽可能地破坏石造建筑物。这在军事上是完全正确,因为这样做将能暴露出建筑物内部的可燃物。
然后是要以燃烧弹为主进行轰炸吧。不,光是让炮兵队发射安装定时信管的榴弹,说不定就能充分烧毁一切。只要集结起来的北境军各部队以这种规模彻底集中火力,就能完成亚雷努市与德勒斯登市的共通点。
……就算没出错,这也是屠杀。不过,这算是标准地用炮兵代替针对市区的地毯式轰炸,类似华沙镇压。要说是极为一般的战斗,也确实是在一般的范围之内。
但不妙的是,这是所谓战败国这么做会出局,战胜国这么做不仅会无罪开释,甚至还不会被视为问题的灰色地带。要是因为某种缘故演变成糟糕事态,我也很有可能会被提名为战犯。这种危险我可是敬谢不敏。
不过那个糟糕事态,同时也是北境战败后的事。也就是假设不会战败,现在要是拒绝命令,就会因为无视军令与敌前逃亡等杂七杂八的理由遭到枪毙。
毕竟,命令就是命令。而且是就目前来说毫无问题的命令。没有拒绝的根据,也没有害怕的理由。就算申诉也不会受理吧。不对,说到底就连有没有时间申诉都很微妙。
但就算是这样,既然连贯彻在法律上毫无问题的行动,都会在远东军事法庭上因为法律的溯及既往遭到判刑,无论如何都要采取人道行动就是必备条件。除此之外,甚至还必须采取完全不会遭人在背后非议的行动。也就是不得不玩一趟善人的扮家家酒。
这样一来,就不是有必要极力遵守法律的问题了。我的天啊。不对,该说是如不采取人道行为就会有生命危险吧。就算想放水,但要是没有能放水的理由导致战果不彰也很麻烦。
……不对,等一下。理由的话我有。我旗下应该有许多碍手碍脚的补充兵。既然有他们扯后腿,等将敌魔导师排除完毕时,其他部队应该也已经抵达。这样一来,之后说不定能以人员损伤与疲惫为理由交接任务。
这样一来,就不用弄脏自己的手。至少,即使在展开部队的时候拖延太久时间,这种程度的放水或许不会让上头认为我的能力大有问题。哎呀,早知道会这样,就应该对补充兵再稍微宽容一些了。
嗯?不对,可是决策者会有代负责任。假如补充兵误射民众的话会怎样?不用说,身为带队负责人的我肯定会被送上军事法庭或成为社会舆论的牺牲品吧。就算发生这种事,倘若是北境战胜时的军事法庭倒也还好。
运气好还可以期待无罪开释。想也是理所当然。这可说是刚分发下来的新兵会有多少责任这种层面的问题。只不过,要是战败就会被当作复仇的祭品。这可就麻烦了。虽认为是个好主意,但看来是行不通。
干脆把目击证人解决掉吧,安伊瞬间考虑起保密手段。不过也随即想到,屠杀不论如何都一定会留下生存者的证词,而打消自己的肤浅想法。
就算可能性无限接近零,也依旧不等于零。而且只要翻阅历史,就能知道证人这种东西,实际上随便都能捏造出来。倘若没有,就会毫不迟疑捏造的国家究竟有多少啊?
“……真不想干。”
对安伊来说,实际情况让他只能这样喃喃抱怨。毕竟距离出击几乎没剩下多少时间了。而我优秀的部下们不愧聚集了一群最喜欢战争的家伙,在听闻出击命令的同时就已集结完毕了。
这样应该能立即做好出击准备吧。早知如此,就不该下令就第二级战斗位置。
扭曲着端正的容貌,以死鱼般的眼神看着部下们以该死的机敏动作就位,安伊的内心是五味杂陈。心中怀着该怎么办才好的疑问。
由于曾不小心领到勋章,所以很容易被认为是货真价实的北境主义者。不对,肯定会这样认为。这样一来,往后等着我的将会是不愉快的人生。瞧瞧德国。那群在战时热衷的纳粹没一个有好下场。
亲卫队至今仍然是争议不断。能正常过活的,顶多是空军的王牌驾驶员。尽管如此,大多数人也在战后遭到共产主义者拘留过一段时期。就没有哪里有漏洞可钻吗?也不能像哈特曼那样遭到拘留。
……不,等等。有一个人。有一名叫鲁德尔的军人。他别说是坚定,甚至是堪比钢筋水泥的反共主义者且支持纳粹的军人。但在战后却意外地享受人生。就是他。只要效仿他就好了!
这对格兰兹阁下来说,就跟往常一样的传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