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也要从事这种蛮不讲理的作战吧。
安伊尽管是真心感到头疼,但他可没有会在战场上悠哉地陷入沉思的自杀欲望。切换思考,优先处理眼前的问题。
“别在意。这也是你呢。很好,肯尼希中尉。你接手巴尔斯小队长的指挥权。”
“遵命。”
既然没办法,就适当地重新编制指挥权。不论怎么选择,反魔导师战斗顶多就是在牵制的程度内压制敌人的任务。
只要敌魔导师还健在,就必须进行某种程度的打击。
“各员,准备近身战突击。警戒伏击。对手很能干。要是小看了他们,你们很可能会被料理掉喔。”
“大队长,敌魔导师正在后退!那些家伙打算据守在市区里。”
只不过,这项计划是以敌方会积极出动迎击为前提所制定的。
“呃,没办法,中止突击。照这个样子压制下去。”
换句话说,与市区外围伏击的敌魔导师交战是职责所在,但超过这范围就不是了。
所以,只要将敌魔导师从能攻击市区外部的地区中排除掉的话,至少安伊的任务就算是大致达成。
简单说,就是只要将敌方压制在无法对轰炸机与炮兵队出手的位置上,工作就结束了。
“大队长?”
“只要赶走就好。就这样压制敌军,然后发出投降劝告。”
“……可以吗?”
正因为理解命令的意思,数名中队长才会以迟疑的语气回话。当然,他们不论是谁,都不是会在开始扫荡战后犹豫攻击的家伙。只不过,他们也不是完全无法预料在之后会发生的事态。
“那不是我们的工作。至少,我的工作是对付魔导师。不包括城镇战。”
只不过,这种事安伊早就想通了。倒不如说,既然把重点放在该如何不弄脏自己的手,在发出投降劝告后迅速脱离就有着任何事物都无法取代的优先度。
这是项简单的工作。而且就算是间接害死了谁,至少不是我亲自下的手。
既然如此——
“……我知道了。”
尽管犹豫,到最后谁也没有坚持反对。不论是好是坏。这也就是说,大伙都是尽管有意见,却能够忍气吞声的成年人。
所谓的企业,重点就是要忍耐。不论是接待、解雇,还是无药可救的上司。
必须要忍耐的事情实在太多,所以只要能避免,就会缺乏犹豫的理由。更别说对军人来说,命令是最佳的借口。
“联络炮兵队与轰炸机部队,说我们要发出投降劝告了。”
然后是交接任务。要是他们肯接受投降劝告就好。若是不行就用轰炸解决。仅此而已。
不过对手并不是会老实接受投降劝告的人,所以这接近是既定事项。换句话说,就是要请他们成为我们的免死金牌。
“掩护呢?”
“第二中队,去担任直接掩护。”
只不过,没有比发出投降劝告更好的做法。倘若对方是明理的人,也不是完全没有选择投降的可能性。只要事先发出投降劝告,心情也会轻松不少,更重要的是,就算面临审判,这也能作为辩护方的资料善加运用。
“好,发出劝告吧。”
要是做了也没有损失,那么不做就等同是对资本主义的造反。
既然几乎能确定会被拒绝,顶多就是为了强调诉求装出真挚的表现吧。不过这毫无疑问地有花费成本的价值在。而且要是能因此投降的话,就真的是感激不尽。毕竟弹药费与时间可是很宝贵的。
虽说以现实来讲,大量投降的情况对后勤路线与部队的负担比较大就是了。而且上头早就以绝对不可能投降为前提,满怀干劲地想要发动歼灭战。尽管觉得应该要做好风险回避,但既然降低成本也是一项重要要素,这就绝对不是该遭到谴责的决定。
真受不了。不过现场人员应该不需要考虑到这种地步吧。
好,那就开始吧。
“立即释放无辜的一般市民。你们的屠杀行为是不被容许的。基于战时陆战法规第二十六条第三项,我们要求立即释放北境市民。”
名目是要求释放一般市民。话虽是这么说,但亚雷努市原本可是魔国联合都市,居住在这里具有北境国籍的人,顶多就是军人或军方雇员。
恐怕早就在造反时连到杀害或是处以私刑了。纵使有人活下来,也不觉得他们会老实释放。倒不如说,那些家伙会杀害还活着的北境市民泄愤的机率还比较高。
让人觉得,真亏他们有心实践这种剧本。用科幻小说描写核战过后的世界与实际发动核战之间,可是存在着令人难以置信的差异呀。
“有在观测吧。发现到了吗?”
“……是的,他们施法了。嗯,影像在这里。”
然后跟预期的一样,民兵射杀了俘虏,大骂着某些话语。不论在哪个时代,无人管制的民兵会做的事情就只有那几样。正因为如此,正规军队与民兵才会是不同的东西。要当自由斗士是不错,但毫无秩序的自由,到最后只会是达到盛大的内部暴力这种结果的某种公害。那些家伙明明只要自己聚在一起就好,却将从事善良经济活动的市民牵连进来,实在是无可救药。
啊,照这个发展来看,那些被逼到走投无路的家伙们大概是在大骂“去死吧,北境混帐”之类的话吧。
虽然不习惯战斗行为的人,往往很容易做出这种行为。就算信奉着崇高的理念,人类要是未经过训练,就无可奈何地会是感情的奴隶。更别说是未经过组织训练的持枪老百姓,大概就是这种程度。
军人也跟社会人士一样,要是未经过训练,就算穿上制服也一样没办法用,对民兵期待这种事只是在白费功夫,应该是没有讨论的必要。所以用经济学的方式来讲,这可用人力资本的重要性来表示吧。
“联络第三Q。传送影像,要求准许即时救援。”
然而,这同时也是天大的良机。已经善尽义务发出名目上的投降劝告。
之后就只需要参加歼灭战,但基于往后的政治立场,怎样都想尽可能避免这么做。这也是个稳健的理由,是任谁都不会追究责任的理由。
而现在正是绝佳的机会,保护自国国民这个盛大的正当理由就摆在眼前。
天底下哪会有军队,会谴责想去拯救自国市民的军人呢?至少,拯救遭到俘虏的北境臣民,在政治上是安全的行为。以军事上来看,这或许会被视为没有大太意义的行为,但事态发展到现在,就只是歼灭战的准备阶段。
既然如此,之后就是讲求要在政治上如何表现的阶段。在这种时候,致力于保护自国国民而没有直接参与歼灭战的事实,在万一的情况下将能成为免死金牌。最起码能代替它。
“第三Q收到。准许立即实行。”
“雪蝶01收到。将立即实行。”
很好,要救人了。去做好事吧。这是为了自己。一如古人常说的,做好事会有好报。
而对格兰兹与维夏来说,这是场名为扫荡战的屠杀。不对,已经习惯这种场面的维夏还承受得住吧。他至少知道在战场上迷惘的危险性。
但看在格兰兹眼中,这是炼狱,这是地狱。
“第三Q呼叫作战参与部队。开始进行扫荡战。去扫荡「魔国联合军」吧。”
黑灰交织的世界点缀着鲜红火焰,视野里尽是隐约闪烁的闪光。散漫的意识捕捉到某处传来的声响,是第三Q向全体战区发出的命令。隔着无线电传来的声音,平坦到令他错愕,没想到听起来会如此地不真实。
然而,命令本身却带着意义。没错,这是命令。遵照命令,格兰兹这个人来到了这里。
来到这里,扣下扳机杀害敌兵。不对,杀的是人。
然后也理解到,直到方才为止鼻子都莫名感到不对劲的理由。哪怕早已闻习惯战场的味道,也依旧刺鼻的臭味。臭味的真相是人类烤焦的味道。腐臭无法掩盖的,新鲜的,刚烤好的尸体。混着蛋白质的空气腥臭莫名。
早该在很久以前就吐光的某种酸性物体几乎夺口而出,只能拼命压抑着这股冲动。该说,真不愧是正在适应战场的人吧。格兰兹阁下还算是平静,至少有办法努力去理解状况。
从投降劝告开始,直到刚刚都还在试图分离民兵与市民。但这严格来讲,是要将市民认定为民兵的手续吧。总而言之,就在不用将市民定义成非战斗人员的瞬间,北境毫不留情地开始攻击城市。
自己很幸运地从事受俘的北境军方雇员的救援任务。对于勇者是名会优先选择我方而不是敌人的军人所感到的不对劲,也随即获得解答。这个人就单纯是根据优先顺序的问题做出判断。
所谓,军人是国民的守护者,倘若要问排除敌人与救援国民之间该以何者优先,当然只会是救援国民。
这似乎是价值基准的问题。换句话说,就是相较于自国市民,他由衷觉得敌兵的性命无关紧要。多亏这点,让他们有幸能在开始炮击前的短暂时间里,将囚禁在市区里的人们救出。
“已排除敌军的组织性抵抗。接下来,去分别击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