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宫泽从派出所出来的时候，已经时下午三点钟左右。
站在门口，看这阴云阵阵的天空，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味道，街上的行人已经少了很多，所以他很容易就能看到行道树旁站着的两人。
不少人在路过的时候都会朝着两个美少女看上几眼，但这两人却完全没有注意外界的心思，只是盯着自己脚下的地板。
等到宫泽出来后，她们才像是石像鬼复苏一样，从雕像状态转变成大活人。
曲姜小跑向前，一把抱住了宫泽的腰，宫泽往后退了两步问道：“干什么干什么？”
“宫泽，要坐牢了吗？”
“你能不能往好点的方向去想我？”
他试图拉开曲姜的手臂，但这小妮子像是吃了菠菜的大力水手一样，把自己的腰抱的很紧，宫泽无奈，只得任由她去了。
站在路边的时令宵身上还穿着宫泽的外套，她看了看宫泽，笑着问道：“假发，没了呢。”
宫泽这才摸上脑袋，然后露出抱歉的神情：“应该是在追他的半路上丢了，等会儿沿路返回找一下吧。”
“没事的，反正只是一顶假发，比起这个，你没事吧，里面怎么说？”
她走上前来，想要靠近宫泽，却发现抱着他腰的曲姜回头看着自己，于是她停下脚步，就这么和宫泽保持距离。
宫泽没发现这个细节，而是拿出手机，似乎在和谁发消息：“稍等，我回个消息。”
“嗯。”
手指在屏幕上快速点着，消息回复完成后，宫泽长舒一口气，低头看着曲姜的小脑袋说道：“你还要抱到什么时候，我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宫泽，我会请律师救你的。”
宫泽眯着眼，手指给了曲姜额头一个脑瓜崩，然后趁着她吃痛的时候拉开她的双臂，让她站好。
“都说了没那么严重，制服他之后路上的骑警就赶过来了，我只是去做个笔录。”
时令宵看着派出所玻璃门里面坐着的经纪人，一脸担忧道：“应该没事吧？”
“没事，徐女士和小姨都来了，虽然之后肯定少不了一顿挨骂，但之后的事情可以交给她们了。”
“嗯，那就好。”
宫泽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然后说道：“警官也说，他们最近也注意到这伙人的存在，正好可以顺藤摸瓜找到上家，不过他也批评我说遇到这种情况不能自己一个人上去，万一碰到危险怎么办？”
时令宵苦笑着说道：“当时就应该带上我一起去......”
“那样的话挨批的就是我们俩了！”宫泽打断了时令宵的话，“现在被骂的只有我一个，人又抓到了，就算完美解决，各回各家吧。”
曲姜还想着抓过来，但被宫泽按着脑袋，死死不让她接近。
“宫泽，你不是，下午的车票吗？”
“还能怎么办......改签吧，今天肯定是回不去了，明天早上再说。”
“那，可以多留一个晚上了。”曲姜抓着他那只按着自己脑袋的手，“今晚，去哪里？”
“我想好好休息一下，最好你们谁都别过来，累死我了这几天。”
他松开自己的手，然后抓了抓手腕，至少这句话他说的是真的，一路追过来，再加上不知道是不是危险预知的副作用，现在的他明显感觉到和平常有些不同，很想睡觉，补充体力。
时令宵望着宫泽和曲姜两人，迈出一步，开口道：“那，今晚就......”
还没等她说完，她就感觉到自己的鼻尖忽然变得有些凉，伸手一摸，是水。
三个人抬头一看，下雨了。
雨越下越大，看起来一时半会儿不会停，连带着整个世界都变得灰暗起来。
他们躲在避雨处，三个人身上完全没带伞，只能在这里干等雨停。
里面一位被时令宵称作经纪人的大叔走出来，拿着伞对三个人说道：“徐姐和我说了些情况，现在这边暂时还没结束，你们先拿着伞。”
他指着三个人眼前的一条道路说道：“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就能看到一家友谊酒店，我已经在那边预订了钟点房，你们几个先在那里休息一下，等晚饭时间我们会过去接你们。”
宫泽点点头，拿过雨伞，撑开来一看，挤一挤的话正好够三个人。
“等下，我这边还有一把......”
“不用了，叔，剩下的雨伞给你们，我们三个人撑一把就好了。”
“可以吗？”经纪人看向宫泽。
宫泽点头，示意没问题。
估计对方也是看在自己这边三个人都是高中生小屁孩的份上，也就没说什么，摆摆手算是道别。
曲姜一下子就钻进了宫泽的怀里，但当她抓起宫泽身上的灰色毛呢大衣时，用鼻尖嗅了嗅，然后偷偷地看了一眼跟在另一边的时令宵。
她身上的卡其色大衣，自己之前见过，是宫泽陪她逛游戏线下活动时穿的。
一目了然，俩人换了身上的衣服穿。
没来由地，曲姜小声地说了一句：“花心大萝卜。”
“嗯？你说什么？”
“什么都没有。”
“莫名其妙。”
宫泽吐槽了一句，然后尽量把雨伞摆在中间，对两人说道：“注意躲着点雨，跟上我噢。”
三人撑着一把大雨伞在雨中漫步着，雨滴打在雨伞上的声音十分有节奏，白噪音让宫泽昏昏欲睡。
街道上，三三两两的人撑伞继续行走，但大部分人都已经离开这片旅游热门景点。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雨中的外滩，雨中的沪海，和照片里那些风和日丽的情况下产出的照片不同，真真正正的实景出现在眼前时，总会有别样的感觉。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自己内心里打翻，并且散开来，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有些温暖，但更多的是安心。
身体左边跟着曲姜，右边跟着时令宵，步伐适中，气氛安静，似乎谁都不忍心打破目前的情景。
其他两个人是否和自己想的一样呢？
要是能一直这样下去的话......
宫泽忽然被自己无意识之间冒出来的这个想法所震惊。
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有了这个一个疯狂的想法？
明明因为系统的原因，自己不得不做了一次渣男，现在好不容易完成任务并且卸载了系统，居然又冒出了这种念头？
现在，已经没有系统能为他背锅了。
他摇了摇头，一定是自己太累了，只要休息一下的话，就能把这个想法压制下去，并且不能让它露出一丁点的苗头。
可天不遂人愿。
时令宵在宫泽的右边，一反常态，神色没有了以往的热情，而是看着眼前雾蒙蒙的场景，轻声说道：“要是能一直......”
“咳咳。”
他假装咳嗽两声，让刚刚开启的话头瞬间熄灭下去。
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
又或者，没有一点假。
宫泽不清楚，他暂时也不想探究这背后的一切。
如果可以的话，这个答案来的越迟越好。
等到他能找到最佳解决方法后，大概这个谜题便不必再揭开了。
这段路程很短，但宫泽觉得走的时间很长，长到自己已经开始出现了幻觉，还是曲姜在旁边抓了一把自己的腰肉，他才清醒过来。
看着前台接待员疑惑的目光，他才连忙收起伞，让时令宵拿出经纪人预订的证明。
“好的，请出示一下身份证，我们做个登记。”
很奇怪。
有些地方很奇怪。
太安静了，就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前方等着自己。
安静的曲姜，安静的时令宵，还有不敢吭声的自己。
平常的时令宵去哪里了？为什么她总是有意无意地看着曲姜？
平时黏人的曲姜，为何此时此刻只是看着自己的钱包不说话？
有什么地方，出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