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饭吃的悄无声息。
宫泽没有问什么,而时令宵也没有去解释什么,但双方都听到了那段话。
他大概知道这段话有那么点真实成分在里面了,如果这段话没有一丁点真实性的话,时令宵为了维护她妈妈的声誉,肯定会站出来和宫泽说点什么。
但既然时令宵选择沉默,那宫泽最好还是不要主动去问了。
嘴里的汉堡早就吃完,手上杯子里的可乐发出干瘪的声音,尽管外面的温度已经下降到接近零度,但因为金拱门的门店里面安装了暖气,所以喝冰镇可乐倒也别有一番感觉。
等到时令宵把手上的鸡肉卷吃光之后,宫泽才终于抬头道:“吃饱了吗?”
时令宵点点头,然后把鸡肉卷的包装卷成一团,朝着角落的垃圾桶扔进,正中内部。
宫泽也学着她的样子,把汉堡的包装揉起来,跟着也扔进了垃圾桶。
“我去趟厕所。”
“嗯,我在外面等你。”
宫泽在外面差不多等了有五分钟,时令宵才从厕所里出来,嘴上的红色似乎减少了许多,应该是洗了脸和嘴唇,但没有补上妆,不过还是那句话,她天生丽质,即使没有化妆也能用颜值碾压一大片人。
“走吧!”时令宵重新展现出笑容,“下午还有很多地方要去呢,不能在吃饭上耽误太长时间。”
看到时令宵重新恢复起了精神,宫泽却不知道怎么说,一方面他很欣慰时令宵能够控制自己的情绪,但另一方面也觉得,这样强行压制住自己的情绪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这次他们没有再选择往前走,而是重新回到之前下车的地方,也就是博物院门口的公交车站,在那里重新915号车,从博物院到华清池,这是他们下午的目的地。
到了华清池门口,很快就能看到写着“华清宫”三个烫金色大字的照壁,以及门口的喷泉。
有穿着紫色衣服的讲解员上来主动询问是否需要讲解,宫泽和时令宵笑着摆摆手,示意两人自己看看就行。
一男一女右手相互牵着,下半身胡左盘旋的条带状,组成像是蝴蝶的样子,有一种舞蹈的美,但也挺抽象的。
“这两人......宫泽,你别告诉我是杨贵妃和唐玄宗?”
“嗯,应该是。”
时令宵围着喷泉转了一圈,然后问道:“他俩有什么故事来着,我光听说安史之乱了。”
宫泽叹气,看来他教的历史大概都还回来了,于是简单说道:“唐玄宗娶了自己儿子的老婆,然后建了很多宫殿,沉迷女色,最后安史之乱爆发之后,和杨贵妃一起跑到马嵬驿,随军将士哗变,最后把杨贵妃吊死了。”
时令宵翻白眼道:“怎么好好的皇帝和贵妃的爱情故事,被你讲的如此不堪?”
“因为本来就挺不堪的,爬灰先不说,什么一骑红尘妃子笑,什么作胡旋舞疾如风......”
“好吧好吧你别说了。”
时令宵赶忙让宫泽打住,然后两人大概转了一圈,就到了索道前面,没有学生票打折,但两人也没有带学生证,所以直接是全票上的索道。
在索道上,两人沿着骊山往上,能看到山脚下一大片恢弘的古建筑群,如果能忽视掉更远处的一大片现代风格的高楼大厦的话,看上去倒也有些许古风古韵。
在索道刚上来的观景台上,两人朝山脚下拍了一张照片,接着便是开始爬山,据说山上有一座烽火台又是有关于一个妃子的,就是褒姒,更具体一点就是烽火戏诸侯的那个。
“总感觉在骊山附近都没发生过什么好事呢。”爬山到了目的地的时令宵终于开始有些气喘,“而且都和女生相关,还都是留下了祸国殃民的名声。”
“这不是骊山该背的锅好吧,只是因为关中在经济重心南移之前一直都是中原地区兵家必争之地,是经济命脉,而关中平原又属长安最适合作为首都,所以在这里才会发生这么多故事。”
“真没想到,和你一起来旅游,竟然还要见缝插针地上历史课。”
时令宵旋开在刚刚小卖部那里买的饮料:“啊——现在几点了?”
“三点多吧,现在下山的话刚好饭点就能到酒店。”
“那就回去吧。”
时令宵摇晃了一下自己的胳膊,然后揉了揉腿:“虽然有点累,但感觉很舒畅,明天接着去哪儿?”
宫泽和时令宵沿着下山的道路往下走,摇了摇头:“明天就是开幕式了,老师也应该不会让你继续出去玩,肯定要陪着学长学姐们一起训练啊。”
“诶——为什么从你嘴里总是听不到好消息。”
“那就给你讲个好消息,等会山脚下往前走有条商业街,我们去那边吃羊肉泡馍。”
“好耶!”
一提到吃的,时令宵就兴奋了起来,来不同的地方就是要吃不同的美食。
塔蒂亚娜回来之后,在社团教室里面,曾经和时令宵说了去临安的一些感觉,其中最深刻的感觉就是没吃到什么好吃的。
“宫泽说,临安是美食荒漠,我一开始还不相信,结果走的时候我仔细一想,竟然只能回忆起那个冰淇淋烤布蕾。”
“安啦,如果临安都是美食荒漠的话,那远州就更别说了,你能想象在远州商业街能找到的最出名的小吃竟然是章鱼小丸子这种地摊货?”
“听你这么一声,倒也觉得心情好了很多......”
现在,风水轮流转,轮到时令宵和宫泽一起出来之后,她才发现能在当地找到一个特色美食简直就是回忆中的一大亮点。
到了山脚下,时令宵终于吃到了心心念念的羊肉泡馍,他们坐店铺的落地窗旁边位置上,就这么看着逐渐变成暖黄色的天空,然后决定不去挤公交车和地铁了,直接打直达的网约车。
当然,是时令宵付钱。
看着她熟练地拿出自己的手机,宫泽猜想应该是时叔叔给的钱,但想了想,现在时令宵的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还能去时令宵家里当家教吗?
宫泽有些好奇,于是试探性地问道:“这次回去之后,周末继续出几张卷子给你做吧?”
时令宵本来想点头,但似乎想起来什么,手上的汤匙放了下来,说道:“下星期,可能没什么空,我要和爸爸......回一趟高岐。”
“那缺了的课总不能之后再补,中运会结束之后,你应该就不用去体育馆那么勤快地训练了吧?”
时令宵眼珠子转了转,最后点点头。
“那到时候去社团教室,我给你单独辅导。”
“诶——如果不是辅导这两个字的话,我倒是很愿意。”
“为什么?”
时令宵神秘一笑:“和你单独呆在一起就挺好的。”
“和我呆在一起,很有趣吗?”
“当然。”
时令宵靠在椅背上,双脚往前伸,马丁靴鞋尖碰到了宫泽的运动鞋。
在不经意间地触碰之中,饭菜冒出来的白烟遮挡住了时令宵的面庞,看上去显得模糊不清。
她似乎微笑了一下,又似乎没有,总之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而是这么直勾勾地看着宫泽,就好像要把他的脸镌刻在内心一样。
“呐,中运会结束之后,和我一起再去其他地方吧,就我和你。”
“......”
“不愿意?”
宫泽没有回答。
之前她也说过同样的话,而且就是在期中考试之前,只不过当时因为她的原因导致没有实现,只能换成一起去中运会的方式来实现自己的承诺。
现在看来,她依然初心不改。
但宫泽疑惑的是,她这一次的邀请,到底是处于本心,还是......
他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了华清池的方向。
男女在危机面前选择逃避,最后的结果,似乎前车可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