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剧痛,脑海中一片空白,徐执连一下都不愿意动弹,也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
我是谁?我叫什么名字?我要去哪里?我要做什么?
血液自伤口流出,围绕在徐执身边,被自修炼功法调控着,保护主人。他面朝天空,如同浮萍一般漂浮于水面,随波逐流,神情放空。
好轻松啊。
这个念头方一出现,甚至让他有些几分惊讶,为什么自己会这么想?难道之前曾忧思过多?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漂流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最终于去到何处,但徐执明白,自己要快点从水中出来,否则自己恐怕就要血尽而死了。
灵气一点一点流失,徐执微微抬动一根手指,那钻心剧痛顿时沸腾,烧遍全身。
不行,还是不行。
徐执突然想起来,自己之所以会醒过来,还是因为痛醒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自己为何会受到如此严重的伤,甚至连记忆都丢失了?
正想叹息,徐执却猛然停住,因为叹息也很痛,他还需要保存精神挣扎着从水中逃生。
种种无奈化为一道暗忖,唉,人生悲苦啊。
天空蓝中泛红,空气弥漫着腥臭血味,却同样激起异常浓郁的灵气与血气,甚至还有一丝极淡的本源之炁,实乃修炼绝佳之地。他却皱眉不已,倘若我现在修炼,定然事半功倍,可如此灵机不应该出现在世上。
血灵同源。
灵机,血灵同源,到了成熟之际,便能令灵血二气转换为本源之炁,得到前所未有的大规模本源之炁,却因为杀孽太重,且难以造成,不曾敢有人尝试再现。
唯一一次出现过血灵同源,还是在上古莽荒年代,人族刚刚踏上修仙之路。
彼时人族还在茹毛饮血,不曾受到道德规训,故而肆意残杀,无意间实现了血灵同源,人族也因此完成第一次飞升。
啊,原来有人卷起战争,是要将整片大洲化作祭坛,造血灵同源灵机,汇聚本源之炁,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十有八九是仙人了。
虽然不太懂为什么会得出这个结论,但徐执认同了自己的推测。
前方传来一股熟悉的气息,没有其他选择的余地,徐执屏住呼吸,强忍剧痛,从河流中离开,艰难地爬到岸边,气喘吁吁。
每次呼吸,带来的都是足以沸腾神志的剧痛,全身抗拒行动。
我没办法,我根本就没得选,就算对方可能跟是我的敌人,我还是需要抓住每一次可能恢复记忆的机会,否则只会一步慢步步慢。
体内残余的灵气也终于彻底消散,河水逐渐浸湿烂衣裳。
再提一口气,徐执双手撑地,翻滚到岸上。
我应该早点上岸的,衣服湿哒哒的,令人难受,所幸正值盛夏,干得也快。
不远处,正巧有一颗需三人合抱的槐树,好似久旱逢甘霖,徐执嘴角上扬,却痛得只能继续维持面无表情,一点点挪到了槐树下。
此时的他面色苍白,嘴唇发紫,全身止不住打冷战,一副将死之相。如果不是一个修仙者,我恐怕就已经死了。可思索至此,徐执也发现一个问题,他十分清楚地记得,自己应如何才能在此方世界生存,却唯独忘记了自己的来历。
有古怪,我被人算计了,是谁算计我,是谁想要害我?
问题接二连三地出现,通通指向一个核心——恢复记忆。
既然对方不想让我恢复记忆,那只要我顺利恢复记忆,自然而然便能挣脱算计。
徐执闭眼盘坐,尝试运转功法吸收灵气,可四周浓郁灵气丝毫不动。
体内气息流传紊乱,难以构成周天循环,果然运转不了功法,还需要一段时间,一年还是几年,我不知道。
终究还是忍不住叹息一声,徐执抬头望向高空上的烈阳,心中泛起厌恶,“看来,与我对敌之人所使的功法应该与烈日有关。”
灼人光线穿过叶逢,照在徐执身上,毒辣而不近人情。
“至少还能帮我蒸干衣服,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哈哈,至少不是冬天,好事好事。”
逐渐适应了痛楚,徐执如今已能自言自语,“我最好再花上一个时辰,仔细调整体内气息流传,至少要能够自由行动,之后寻找住所才比较安全。”
当他再次睁眼时,那股足以燃烧神魂的剧痛已经褪下,徐执缓缓起身,准备扯着白天,找到一处安全住所。
然而,徐执走出几里地时,总是会回到这颗槐树下,无论什么方向,走了多远,都一定会看到槐树。
“奇怪,我遇到鬼打墙了?”
四周色彩突变,气温骤降,那颗槐树下,此刻以悬挂着一具尸体,一具穿着红衣的尸体。
“是的,我遇到鬼打墙了。问题来了,我要怎么办?”
跑?
徐执不觉得自己能跑过索命鬼,更何况还被困在此地,也逃不走。
正面降服厉鬼?
功法不显,灵气不转,徐执很快便否定这种不自量力的事情,尽管他隐隐约约知道,自己失去记忆前还挺强的。
“啧,信息不足,无法做出正确抉择。”
远远望向树下女尸,徐执似有所感,将视线移至河边,慢慢走了过去。
只见河下满是江伥,讨替身的溺死鬼,正直勾勾地看着自己,一旦不小心,便会被拖下水中,代替江伥害人。
“我现在的情况是不是很像是群狼环伺,前有不知名的算计者,后有厉鬼江伥,该说是时运不济啊,真真是命途多舛。”
自嘲归自嘲,现在两者都没有正式对自己出手,我还是要好好找到机会,逃出生天。
如此思忖后,徐执绕着槐树观察吊死的红衣女尸。
“为何会是现在才困住我,那些江伥又是何种原因,之前不曾选择将我拖入河中?”
注意到槐树底部已经泛黑的红色,徐执了然,那是自己的血迹。
“伤口已经止血,而灵气也是在我上岸后,才彻底消散。”
思索到这里,徐执心中有了一丝明悟,“我好像知道要如何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