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界岛有座石砖垒砌而起的大城堡，两百年来都作为集中治疗病人的地方。而它的另一个功能是作为研究疗愈系咒术的大本营，教授学生疗愈咒术。
因其医教结合的性质，那里便被称为药院。
翌日下午。
药院院长处。
“这年头居然还有动用私刑取人异核的，这和弑生有什么区别？”
“就该把罗登那老东西抓起来公开审判！”
“老早就看那小子不顺眼，果然没有看错，那就是个渣滓！”
高高低低的说话声隔着扇木门传出，但嗡嗡作响有些听不清，不过也能猜想里面说话的人有多愤怒。
鹤发童颜扎着小马尾，正发着脾气的人是药院院长妮莉。
她摔了手头用大叶子装订成本的报告，就在里面痛骂兰斯洛特家族的族长。而且还是当着桌旁的萨霆面在骂，可见俩人关系匪浅。
否则传出去，她之后会被兰斯洛特家族本家找麻烦的。
“所以你想出用什么办法治疗阿纳垭了吗？”萨霆放下手里的诊疗书问，表情森然没有笑容。
既然妮莉这种对疗愈系研究颇深的大能，她都说哪怕能把异核装回去也起不了大作用，萨霆就暂时没对罗登出手。
但总得想办法阻止浊气继续侵蚀，保住阿纳垭的命。
“呼，你让我先冷静会。”
妮莉背对人深呼吸几下，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才转过身，撩起白色袍摆坐回落地窗边的圆桌前。
午后的阳光通过大片窗户洒在俩人身上，温暖和煦的小屋内，只要妮莉不继续骂人，气氛还是不错的。可她是沙安家族和兰斯洛特结合的后裔，脾气里面带着沙安血脉的暴躁，容易生气属实是没办法的事情。
“我还是跟你说实话吧，刚才我看他已经是病入膏肓没得救……”
啪嚓。
桌上的水晶杯瞬间碎裂，好在里面只剩下一口茶，否则底下垫着的叶子装订本得遭殃。
“你先听我说完。”妮莉摁住他放在桌上的左手腕，就怕他把自己屋里的易碎品都通通糟蹋一遍，那可都是她的精心收藏啊。
萨霆微微颔首，但下颌依旧有些紧绷道：“你说，我在听。”
“有的救。”妮莉璀璨的浅黄眸子眨巴两下，看着他冷峻的脸孔，“他看起来确实像要死了，但是现在还留着一口气，这让我很意外，按医学知识推断，他活不到现在。”
“……所以？”
显然，他不关心阿纳垭为什么能活到现在，而是要治疗的方案让他能活更久。
“所以你若是不想带着他去求罗登，让他用永恒疗愈咒救命，就全都听我的。”
“没问题，只要你的办法奏效。”
行，就得这么爽快。
对此很受用的妮莉满意点头，随即放开他的手腕说：“我需要你和他交媾。”
某人锋利的眉毛肉眼可见的皱起，不用想，他肯定是觉得妮莉在涮他所以才不高兴。
试问交媾而已，为何能当做治疗手段？
他看起来很好忽悠吗？
妮莉生怕他动手碎东西，赶忙补充道：“但这不是普通的交媾。”
“怎么个不普通法？”
“这么说吧。”妮莉起身，走到凌乱的木头办公桌前，从上面拿来一大一小两个水晶杯，接着在大的杯子里倒上半杯水。
萨霆对她这些举动很费解，不禁问她，“你在干什么？”
“这是阿纳垭的身体。”妮莉把倒进水的大杯子举起说：“里面的水就是浊气，让他疼，让他难受，让他无时无刻不活在死亡的阴影里。”
然后她举起另一只手里拿着的小杯子，“这是你。”
看着她把小杯子直接放进大杯子里，两个杯子体积其实相差不大，所以小杯子放进去后，立刻把大杯子里的水挤出来。
这让萨霆眼前一亮，“你是要我借着交媾规避分身的禁制，间接拔除阿纳垭体内的浊气。”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好。”妮莉放下杯子，拎起自己的袍摆擦着手坐回去，“你是异者的首领，创界神的分身就附着在你的异核上面，你相当于半神，但交媾这个法子我也不保证百分百，所以你需要冒着触犯禁制的风险……”
话音未落，萨霆坚定的声音打断她的话，“我愿意为他死。”
“听我说完。”妮莉抬手示意他稍安勿躁，“浊气侵蚀阿纳垭的身体很久，犹如附骨之疽，你直接拔除怕会伤害到他，想想拿把刀刮你的骨头，还刮不下来就知道是什么感觉，而且一旦触发分身禁制，你真的会死。”
“那该怎么办？”
这个问题，妮莉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起别的，“浊气是艾鲁尔大世界源源不断产生的邪恶，我们异者则负责转化它，可你想过没有，为什么它能源源不断的产生？”
萨霆的脸果不其然又冷下来，“没有想过，这跟治疗有关吗？”
“当然，不弄清楚怎么回事如何对症下药？你说，它有没有可能是被异者诱发出来的？”
这是个颠覆神说的说法，如果浊气是异者诱发再由异者自己转化，那神祇为什么要欺骗他们？为了不让异者承担浊气产生的原罪压力吗？
“就算你说得对，浊气是由异者诱发，那和给阿纳垭治疗又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着呢，刀子刮不下来骨头和骨髓里的浊气，那如果能把上面的浊气诱发出来呢？”
“所以……交媾的时候还需要做什么，才能把浊气诱发出来？”
“你算问到点子上了。”妮莉打个响指，再次起身。
不过这次是去书架上翻找出几片大叶子，没有装订，看起来像几张拿来随手记东西的草稿纸。她直接把东西交给萨霆，表情看起来颇为骄傲自得。
“这是什么？”萨霆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直蹙起眉头。
“这是我一百多年来对浊气的研究结果，你是除了我以外第一个看见的人。”
首领的阅读能力得强悍，否则白日里那么多文书就够他头疼。所以哪怕上面的文字再晦涩，他还是很快看完，并陷入三观重塑的漩涡里。
“原来是这样，浊气真的是由异者本身诱发。”
“看完就还我吧。”妮莉伸手，直接拿过他手里的叶子，再小心叠好塞进怀里。
“你这是？”
“既然都被看到了，那我之后肯定不能把它随便丢架子上，以后我吃饭睡觉都带着它。”
“……倒也不必。”萨霆想说他不愿，自己也不会强迫她把这么惊世骇俗的研究成果公布出去，不必这么防着。
但想想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就懒得废话了。
收好叶子，妮莉跟他说：“浊气对负面情绪很敏感，你可以试试刺激阿纳垭来诱发浊气，就是不知道你狠不狠得下心。”
“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妮莉以为自己听错还重复一遍，后来发现萨霆是没深入想风险的存在，只好提醒他，“意思就是若有用，你就更不能告诉他实情，万一刺激不到怎么办？”
“你是担心他误会我，而我还不能解释？”
妮莉张嘴“啊”出一声，接着哂笑道：“那不然咧，你是要演个渣男你知道吗？别这么无关紧要的模样，小心人家不要你。”
想到自己会失去阿纳垭，萨霆的脸色瞬间阴云密布，薄唇微启，并吐出两个字。
“……住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