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气氛有瞬间的尴尬,妮莉清下嗓子,没有继续吓唬他。
“浊气拔完之后,异核的问题怎么解决?”
萨霆想过阿纳垭能一直黏着自己,最好看不见人就念叨不停,但绝对不是想他变得只能依赖别人。他的阿纳垭胸怀大抱负,绝对不是甘愿待在别人羽翼下的雏鸟。
而且没有异核他们也创造不了后代,阿纳垭那么美好,他们没有后代该多遗憾。
“我只能尽力。”妮莉沉吟数下,也不敢给他打包票。
这事很大,异核被剖出之后会很快丧失活力,成为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晶石。
创界岛没有死刑,因为创界神安吉拉让异者遵守的第一条戒律就是不能杀害同类,所以剖出异核是只用在罪犯身上顶格的极刑,从来就没人研究过该怎么把剖出来的异核再放回去。
着实是个把妮莉也难倒的问题。
“我会尽快把阿纳垭的异核找回来,之后就拜托了。”萨霆起身,恭敬的将左手攥成拳,依次在自己的下巴和眉心处点两下,最后向对方送出手里的“祝福”。
这是异者之间下位对上位所行的祝福礼。妮莉身上百来年的阅历和能力,多少也是承受得起首领对自己行礼的。
索性大方回礼,伸出右手在萨霆左边的耳链上虚扶而过,将更多的“祝福”施赠给他。
“去陪陪阿纳垭吧。”
……
药院东侧顶层,有个突出主体结构的空中病房。它的窗户环绕整个房间而建,因此远远看去尖顶像和底座分离,中间部分就好似悬浮的晶石,特别赏心悦目。
一般只有首领才有资格使用那个病房,虽然无论是谁都不想自己会躺进去就是了。
萨霆怀里抱着束清香的粉色小花,沿着特殊的自动旋转楼梯去到那个特殊病房的门前。他刚站定,木门便被人从里面拉开。
“大人。”开门的是阿曼蛇,他侧身让路,却见门口的萨霆没有进来的意思。
“他醒了吗?”
“还没有,院长的药剂还没到时间,他醒不了。”
“……让我们单独待会。”
“是,大人。”
门只能容纳一人通过,等萨霆进去,阿曼蛇才能出来站到连接阶梯的小平台上,随手带上门后便在原地等候。
捧着花束的萨霆沿着环形走廊,很快来到一处高大的拱门前。
抬眼望去,眼前是个充满生活气息的地方。
说是病房,不如说是家里的卧室。家具规矩陈列,还有阿纳垭喜欢的盆栽花和书架,上面放着他以前看过的叶子装订本。
没有什么难闻的药水味,有的只是淡淡的草药香气。
正午后的阳光正透过明亮的窗户,将里面照得温暖和煦,偶尔还有清脆的鸟叫声从半开的窗户外传进来,带来点勃然的灵动。
整体散发着温馨的居家氛围,让人看得舒服,住的人也能舒爽些。
“我回来了……”
萨霆轻脚走到床边伸手拨开柔软的帐子,看见穿着棉质睡衣,躺在榻上睡颜不太安稳的人。
原本枯黄潦草的头发经过修剪和养护,已经没有刚开始的糟糕,现在糟糕的是他几乎瘦脱形的身体和体内的浊气。
得赶快把浊气给他祛除才行。
“我已经和院长商量过,找到治疗你的方法,但是你会受点苦。”萨霆自言自语着,回头将鲜花插再床头柜上的花瓶里,而后才回到床沿坐下。
他担心把阿纳垭弄醒,并没有立刻行动,只是看着他睡着的模样出神。
八年了。
想都不敢想能像现在这样,安静的看着心心念念的那个人,现在只想人能好好的睡什么都不用怕,一切由自己来应对。
“阿纳垭,这些年你会梦到我吗?”喃喃低语落在寂静的卧房内,没有人回应。
然后是萨霆低低的叹气声,“罗登居然会把你的异核剖出来,你帮我们逃走之后,是不是还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才让罗登要致你于死地?”
记忆有些久远,让萨霆逐渐沉入其中。
八年前,如果没有阿纳垭以永恒疗愈咒治好他被咒术反噬的异核,现在就不会有首领萨霆。
但那时候摩利安和兰斯洛特的关系并不好,还在为了核心利益明争暗斗。罗登知道俩人的关系后,故意设陷阱想要抓萨霆钳制摩利安家族,却被阿纳垭破坏。
可怎么想,罗登也不该会恼羞成怒到那个地步,居然放弃家族的明日之星。
当年阿纳垭可是兰斯洛特后裔里面,唯一一个十三岁就学会永恒疗愈咒的,未来不可限量。但耐人寻味的事情就是发生了。
曾经被兰斯洛特冠上“圣克斯星辰”,最耀眼的存在,却被族长剖了异核,流亡到大雪野自生自灭。
看不懂,更让人想不通。
萨霆当时还以为阿纳垭只是被关禁闭,很快就会出来。可等他说动家里人上门谈判让他们交出人的时候,罗登却矢口否认家族里有那么个人。
家族自治让兰斯洛特本家有极高的生杀大权,他们不承认,别人也没有丝毫办法。
所以萨霆只能找,不停地找,然后他被说动加入对首领大位的竞争,除了提升摩利安家族的地位,也是为了能有更多的资源去找阿纳垭。
没想重逢时,阿纳垭已经没了异核。
还把自己埋在大雪人能吃人的冰天雪地里,以此缓解被浊气侵蚀的痛苦。
八年,物是人非。
“阿纳垭,我会为你讨个公道,不让你八年的苦白受,现在的我已经不同往日,我能守护你,相信我。”
泪光闪动着几欲夺眶而出,萨霆握着他伤痕累累的左手贴在脸上,从懊悔和愤恨的情绪里逐渐抽离。异者的思绪过重会表现在肉体上,身体会越来越沉,所以一旦负面情绪上来就要克制。
异者寿命绵长有什么用?
想不开的人,早早就会变成动弹不得的植物人,还不如尽早回归创界神的怀抱。
“唔……”
榻上的阿纳垭忽然呻吟出声,打断萨霆的思绪。
他的身体应该是又开始疼痛睡得不舒服。萨霆怕他醒转看见没脸面对他的自己,又怕他难受得在梦里都会感到绝望,一时不知该走该留。
“阿纳垭,对不起,原谅我吧……”
萨霆褪衣上榻,表情比身下的阿纳垭还要痛苦。
他只能在阿纳垭昏昏沉沉的时候与他交媾,感觉很侮辱人,可他真的没办法现在面对清醒的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