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你长大的,还能不知道你什么脾性?你越跟我道谢证明你越有幺蛾子要发。”
“那我用别的方式答谢,三十块营活怎么样?不够的话还有我家后院埋着的佳酿。”
妮莉听罢,立刻喜上眉梢拍大腿,并用两根食指指他一下,一副“小子你很有眼力劲”的模样。
哪怕没有说话,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很高兴。
“不过营活就算了,我也不缺,有你阿古酿的酒就行。”
营活由神域飘洒的星尘凝结而成,能让成年异者不费力气的滋润异核,维持其最佳状态。
异核越活化,人越精神显年轻,也算是变相保养自己的皮囊。
这东西两百年前还是能自由采集的,后来出现少数人占着大部分营活,形成垄断风潮,导致异者社会动荡后,现在都由中枢派专人收集,再统一分配。
以目前产量来说,每个成年异者也就分到两块。萨霆能一口气拿出三十块送人,属实大手笔。
“院长不收营活,会让我心里难安。”
“怎么难安?”妮莉看看他又看看熟睡的人,问道:“说吧,你要我帮你什么?”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好。”萨霆也学着妮莉的调调,自然是惹来正主的白眼。
想着他这是要有求于自己,妮莉自然要端起架子,免得让人以为她是来者不拒的烂好人,“赶紧的,我待会还有约。”
然后抬手把耷拉在右边胸口的一绺微卷白发撩到耳后,露出右耳上缀着闪亮蓝钻的耳链。异者的风俗是有对象的人就会在耳链上缀喜欢的晶石。这是在同时告诉萨霆,她已经开始人生第七春。
萨霆没想八卦那个人是谁,也就不卖关子,“我想您能在阿纳垭好起来之后,把他收为学生,亲自培养他。”
“就这样?”妮莉微挑银灰色的眉毛,等他接着说。
而萨霆转头看着阿纳垭恬静的睡颜,眼眸流露着深情,“你会什么,他以后也要会。”
意思就是要妮莉倾囊相授不能藏私,把他当成自己的传承者来培养。
还以为是什么难办要求的妮莉一脸轻松,笑道:“那有什么难?虽然暂时没有异核吧,但提炼草药也不是非得依靠咒术,简单。”
这就是应下了。
她身为药院的院长,能在首领面前豪放不羁,也能和五大家族拍桌子叫板。
就凭她在诸多疗愈系异者里面的威望,也因为她过硬的实力与摩利安家族的交好。所以让阿纳垭免试成为自己的学生,对她来说着实没什么难的。
“阿纳垭的天赋那么高,你不说我也有在考虑。”这是就坡下驴,然后开始夸萨霆有眼光,“你看中的人肯定也差不了。”
话到最后,当然就要把这个事情做成人情。
想成为她学生的人加起来能绕神域三圈。她也不是什么人都收的,所以拒绝是本分,答应是情分。现在既然应承下来,那就不能让首领的大人情跑掉。
否则午夜梦回都要起来刮自己两耳光。
“不过实话跟你说吧,换做别人跟我这么提,我是当场就会直接拒绝的,所以你要很感谢我才行。”
这都不是暗示,已经是明示。
“谢谢您,我一定有回报。”萨霆很上道,接着做祝福礼,妮莉坦然回礼。
倒也让妮莉注意到他左耳的耳链上,那颗缀着的宝石。
黄澄澄的,被一圈闪亮的碎钻围着,像曾经被众星拱月的阿纳垭。
自从和阿纳垭确认关系后他就一直缀着,后来发生那么多事,也就来不及公开。等阿纳垭恢复之后,走上萨霆为他铺就的康庄大道,一步步迈向所爱之人,届时他们也将会是创界岛惹人羡慕的爱侣吧。
“怎么了?”发现妮莉在望着自己的耳链出神,萨霆难免好奇。
“没什么,就是我姐姐最小那个孩子,自从在大雪野看见你之后就念念不忘,还央求我给他搭桥,我也不好说你和阿纳垭的关系,就敷衍过去了。”
“大雪野?”萨霆脑海里立刻出现被阿曼蛇无情丢雪地里的少年。
怎么是他?
“是啊,不是你救了他吗?他回家之后是这么说的。”
萨霆对比休实在无语,明明是阿纳垭救了他,阿曼蛇给他取暖,而自己全程没插手,就非要套自己头上。
“不是我,也不是阿曼蛇,是阿纳垭。”
“哦?”妮莉非常惊讶。
只见她眨巴两下眼看看萨霆,又看看阿纳垭,心想不会是为了想让自己欠阿纳垭的人情,好更加尽心尽力培养他才故意这么说的吧?
于是萨霆把当时的情况跟妮莉交代清楚,免得这么好的机会被白白浪费掉。
“比休这孩子真是会胡说八道。”对于自家小屁孩歪曲事实的功夫,听完前因后果的妮莉表示出恼怒。
大部分家长总是希望孩子诚实的,就怕他们对自己撒谎。至于孩子长大后会不会因为太过诚实而吃亏受罪,则不在他们的规划里。
“回头我好好纠正他,差点让我们感谢错了人。”
“现在知道也不晚。”萨霆知道人情不好还,所以脸上难得露出的笑意,让妮莉知道他心里有多得意。
“说吧,你想要我们怎么报答?”
还是和聪明人说话就是好那个调调,萨霆略微沉吟后摇头,“没有。”
“你能这么好心不求回报?”
“我只是想让阿纳垭自己来说。”
这话让妮莉没法反驳,“好吧,那就等他醒过来再说,那你呢?一直在这守着?”
“我让阿曼蛇守着,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妮莉可太了解他了,一听就是觉得自己现在没脸面对阿纳垭,“这样吧,我帮你问出罗登为什么要剖他异核,你给我你的耳链,好让比休那小子能别整天念叨你。”
这是双赢的事情,萨霆没理由拒绝。
但异者的耳链被视作贴身的东西,一般不会给人,再说现在还有换耳链,伴侣容易闹分手的说法。
在这种事情上,他宁可信其有。
“耳链不行,指环可以。”说着摘下左手食指的银色指环。
很普通,暗纹也不是什么繁杂的。他戴着是因为要告诉自己不能自负,所以换别的指环也行。上面有他的气息,应该能让比休相信这是萨霆的东西。
“没想到你还信容易闹分手那套。”妮莉接过指环,禁不住揶揄他。
“任何有关于阿纳垭的事情我都会注意,让比休别惦记了,哪怕没有阿纳垭我也看不上小屁孩,不过别让他知道,不想这些琐事让他来烦阿纳垭。”
真是三句不离阿纳垭,某人耳朵已经要起茧子了。
“这个倒不用你提醒,我还能看不透吗?不过怀春的少年是这样的,你体谅一下。”说话的间隙,她将指环收进外套贴身的暗袋里,然后施施然起身整理几下裙子。
“好了,我也该赴约去,酒你让人送我家里别送这,我可不想跟其他几个老家伙分享。”
对于他们这几个加起来得有六百岁的大能,萨霆表示只想敬而远之。
免得被卷进他们的恩怨情仇里,最后因为年纪最小,被动成为他们每个人的台阶,也就是背锅的人。
他又不是傻子。
“明白了,我送您。”
“不用,你越客气我越害怕。”妮莉的表情是恨不能给他摁在床上,趁他人还没起来,大长腿一迈溜之大吉。
“别忘记让人按时服用药剂,才能减缓侵蚀的痛苦。”轻快的尾音随着她招摇的身影,消失在拱门转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