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从三权是哪三权说起,尽量简略。”
刚才和阿曼蛇掰扯过一番后,让他精神颇为不济,只想快点听完然后养精蓄锐。
阿曼蛇也就不再吊着人,“三权,既首领代表的中枢,五大家族代表的最高庭,以及大婆婆代表的神殿,三权鼎立之下,缺少一环都推行不了新政,其中首领掌握着政策的签发权。”
这样的权力结构看似互相钳制,实则对首领来说,手里的权力比之前调和者的角色更加稳固和强大。
聪明如阿纳垭,很快就推测出核心部分,“萨霆能直接动大家族了,对吗?”
讶异于阿纳垭对政治的敏感,但阿曼蛇面上不显,“不错,中枢直接管理整个创界岛的大小事宜,还能管理家族势力,而且有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现在已经全面废除家族自治,犯事的人都得通过新设立的刑司所调查,再由最高庭的判决庭裁定。”
这对于差点被家族自治坑害的萨霆来说,实行得很合理。阿纳垭不知道想起什么,有些干燥的嘴唇微抿,眼圈发红。
“他肯定吃了很多苦……”
想想自己躲在大雪野八年,外面什么事都与他无关,但萨霆不同。
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是为了摩利安家族还是为了自己的前程,通往大位的路都是一条布满荆棘的独木桥,不小心就会连带着摩利安家族一起,跌得粉身碎骨。
何况还要推行三权分制。
看阿纳垭开始感念萨霆,仿佛被触及什么开关的阿曼蛇立刻说:“大人好不容易走到今天,你如果还念及旧情就不要害他,乖乖做好泄欲对象,还算能帮到人。”
阿纳垭胸口一堵,用尽全力大吼,“给老子滚出去?!”
……
翌日,上午。
鸟叫声清脆悦耳,阿纳垭被收拾妥当,吃过点东西后半卧在床上看书。
他的身体不怎么疼后,心情跟着好上许多,没有吵着闹着要见萨霆,也没有为难阿曼蛇,而是安安静静的看书。
顺便思考以后日子该怎么过。
萨霆不出现,自己没办法求证那什么劳什子的泄欲对象是不是真的,按照之前的梦境,似乎都是在自己睡着之后,看来也只能等晚上。
“恢复得不错。”妮莉双手插在白色外袍的兜里走进病房。
一百多岁的人走起路来还轻飘飘的,想来她没什么烦心事,人们也尊敬她,以至于没有负能量能影响到。
“谢谢。”阿纳垭合上书道谢,因为他确实感觉自己正在好起来,一切都归功于妮莉的药剂。
“不用谢,要谢就……”话到一半,妮莉赶忙改口,“就把药院的所有人都谢了吧,没有他们在这里维持运作,我也不可能抽出时间时刻看着你。”
她搬来凳子坐在床沿,观察阿纳垭的脸色,满意的看着他脸上出现的血色。而且他底子是真的好啊,现在已经能明显看出曾经的美貌,眸子也跟着散发出光彩。
“好,我谢谢那些维持药院运作的人。”阿纳垭郑重道,并且现在也没怎么讨厌妮莉。
毕竟那已经是十来年前的事情,而且自己也长大了,明白当时如果没有妮莉救治,自己都成灵魂书上等待转生的灵魂花咯。
“那我代他们说不用谢,怎么样?现在还疼吗?”
“还能忍耐。”
比起以前动不动就疼得撕心裂肺,干呕昏厥,疼得脑子要碎掉,现在像有很多蚂蚁在身上爬的感觉已经算很好了。
“那你现在有心情跟我说说,为什么异核会被取出来了吗?”
“……能别再问了吗?”阿纳垭望着她,眼底有不安在闪烁。
看来还是有所顾忌。
不过妮莉并没有放弃,“其实你不说,我多少也能猜到一点,你肯定是被私刑了,不过你放心,现在家族自治已经被废除了,以后不会再有人被动私刑。”
“嗯,阿曼蛇跟我说了三权分制,没想到创界岛现在变化这么大。”
“不止这些哦。”妮莉双手环胸,眨眨眼对好奇的阿纳垭说:“现在之前被动过私刑的人都能去刑司所递交申请,让中枢出面为他们讨要赔偿,只要能证明自己被动过私刑,我看你就很符合条件。”
没有哪个异者会自愿把自己宝贵的异核剖出来。
妮莉是在提醒他,今日不同往日,他不必担心会连累别人,而让自己继续忍气吞声。
“真的?”
“当然,这都是写在公律里面的,我也没骗你的必要,难道你自己不会去查吗?”
是啊,她没必要骗他这些查一下就知道的东西。
“那……能获得什么赔偿?”
“看情况而定,顶格是三百块营活,我觉得你能拿满。”
三百块换算成年的单位就是一百五十年的营活,异核那么长时间得不到滋养,肯定老得很快,说不准活不到那么久就变成植物人了。
很弹性的赔偿,难怪这一条能通过。
不过兰斯洛特本家也不少人,罗登随便就付得起。到底是自己先坏了规矩私自用永恒疗愈咒治疗萨霆,如果不是被人告发,自己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
那件事只有他和萨霆两个知情人,一开始阿纳垭也觉得是萨霆把事情泄露出去,可后来他带着人出现要救自己,又让阿纳垭没那么确定。
肯定是哪里出了纰漏,被有心人抓住机会了吧。
最终,他选择相信萨霆。
但这并不代表会放弃追查那个告发的,还有那些在旁边拱火,最终导致自己异核被剖的人,自己一个也不会放过!
“阿纳垭,阿纳垭?”妮莉呼唤两声才把人喊回神,“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都是些陈年旧事……”
看他是有所松动,妮莉决定趁热打铁,“阿纳垭,你好好想一想,大雪野那里那么冷,终归不是你的归宿,我相信你也想回归正常的生活,不如我帮你递交申请?”
只要申请,刑司所就会介入,到时候阿纳垭肯定要说明白前因后果,自己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可惜,她低估阿纳垭的个人意志。
“院长,我感谢您的关心,但是这件事情,我想自己解决。”
“自己解决?唔,你不如再好好考虑一下。”妮莉不急不慢,劝说道:“现在权力架构和公律逐渐完备,你个人的力量太渺小了,我还是建议你申请,你总不想被对方反咬一口,自己反而进去了吧?”
阿纳垭微皱眉头,“……确实有这个风险。”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只要多了解外面的事情就会做出正确的判断,而且我可以给你的身体状况作证,你也不必担心找不到证据。”
“为什么?”阿纳垭还是察觉到她的过度关心,抬头望着人,目露疑惑之色。
“什么为什么?”
“院长,你是不是热心过头了?”
“我?”妮莉眨眨眼,发现自己忘了编个关心的借口,但很快她就想到了,“阿纳垭,我是疗愈系的,和你的本性一样有着良善的一面,看见你这么有前途的孩子遭受私刑虐待,我当然愤慨难当要给你讨公道。”
“院长……”
感动吗?是有点的。
对于阿纳垭来说,有人能为自己奔走喊冤,不仅要感谢,还要感恩,那是连他的亲人都没有做到的事情。
“好孩子,不必担心我的目的,我们都是兰斯洛特的后裔,应该互相扶持,你说对吗?”
这个理由很快说服了阿纳垭。
无论他自己怎么否认,身体里流淌的还是兰斯洛特赋予的血脉,而且他们还信奉着同样的神祇。
“我明白了。”他知道,想要尽快找到告发的人,就得借助刑司所的力量,趁着政策还热乎,把那个人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