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写着阿纳垭名字的介入申请书,随着大批申请出现在繁忙的刑司所里面时,便被一路绿灯,直接送达萨霆的案头首批。
下午,就有个胸口戴着金色荆棘胸针的人在妮莉的带领下,来到阿纳垭面前。
“你好,我是刑司所处理家族私刑索赔的工作人员,可以叫我索克。”
来人是个高大的年轻男子,一身褐色的长衣,眼眸如鹰隼,锐利又深邃。
单子上写的是沙安家族的后裔,这很少见。因为沙安家族后裔的脾气容易爆,怎么想也不太适合需要冷静分析的刑司工作。
不过既然都来了,他也不会靠些刻板印象就否定人。
“请……”
坐字还没出口,索克忽然右手捂住自己左边胸口的胸针,郑重说道:“金色荆棘代表公正、公开和正义,我将秉持正义之心,牢记使命。”
在阿纳垭蹙眉不语时,妮莉面带笑容告诉他,“这是工作流程,不必惊讶。”
“这样……”虽然这样类似宣誓的行为让阿纳垭感到费解,不过他还是说服自己熟悉现在的规则,不要整得自己跟小白一样徒惹笑话,“请坐,我们可以开始了。”
阿纳垭把他的个人信息单子递回去,看着他接过后与妮莉分别坐在床两边的凳子上。
“那我开始了解情况。”索克放下手,拿出胸前口袋的小本子和笔,他左手执笔,是个左撇子,“能详细说说,当时兰斯洛特的族长罗登,为什么会对你动用私刑吗?”
似乎在打腹稿,阿纳垭两秒后才开口回答:“我私自用永恒疗愈咒,救了个人。”
“救了谁?”
“我……忘了。”
他还是不想把萨霆牵扯进来,毕竟人现在是首领,牵一发而动全身,轻易不能说到。
看出他的犹豫,索克没有纠结这个问题,而是继续问他,“所以是因为这样,罗登才对你用了私刑?”
“没错。”
“那当时还有别人在场吗?”
“有。”阿纳垭点头,记忆回到那惨痛的时光里,“还有我的双亲,和本家的几个长辈,我记得很清楚,一共九个人。”
索克翻到叶子本的崭新一页,将本子和笔递给阿纳垭,“请把他们的名字和身份关系都写下来。”
“好。”
灌着绿色汁水的木头笔在本子上划动,须臾便写好交回去。
看眼上面的名字和关系图,索克眉头微蹙,问道:“别人也就罢了,你的双亲当时有阻止过吗?或者说过什么求情的话?”
“他们……”
记忆里面浮现双亲冷漠的嘴脸,一时让阿纳垭不知该不该说。他觉得他们是为了剩下的那个孩子,也就是阿纳垭的弟弟而不得不舍弃他,并且故作冷漠。
“……应该说过的吧,只是我不知道而已。”话是这么说,但语气里的低落很明显。
瞅着他还有维护双亲的意思,索克只能提醒,“作为专门调查家族私刑的人,我希望你能事无巨细的跟我说清楚,这样我才能帮到你,帮你找到更多的证据,还有更多的人证支持赔偿。”
“我明白,麻烦你了。”
其实阿纳垭只需要他调查是谁告发,谁的冷漠对他来说不重要。
但对于索克来说,他的疑似包庇行为很阻碍证据的收集,深思熟虑后,他决定要好好劝一劝人。
“阿纳垭,你不必有所顾忌,你是受害者,理应得到公律的维护,而且剖出异核是只用在死刑犯身上的顶格处罚,我会在替你申请赔偿的同时提出刑事指控,只要你愿意配合我找到更多的证据。”
这话倒是和阿纳垭的目的不谋而合,他略微思忖后说:“那请帮我找到当年告发我的人。”
“告发你的人?你的意思是?”
“如果不是有人看见我救人并告发,压根不会有人知道我用过永恒疗愈咒,而且那个人,肯定一直在盯着我,对我虎视眈眈。”
索克敏锐的嗅到当年有阴谋的气息,脸色变得凝重而认真,“你有怀疑的人选吗?”
“本家很多人都想取代我,成为耀眼的圣克斯星辰,说白了就是培养的资源,你或许可以从获利最多的人那里着手查起。”
道理是这么说,但是索克记下之后反而问他,“你有怀疑过,是自己救的那个人告发的吗?”
“他不会……”阿纳垭脱口而出,又立刻后悔。
刚才还说忘记救的人是谁,现在就着急为他开脱,是把别人当傻子呢。
而且他发现自己出现了致命的逻辑漏洞。
刹那间的惶恐后,阿纳垭给自己打圆场试图挽救,“我是说,他不知道我用的是永恒疗愈咒,所以肯定不是他,至于为什么我这么确定有人告发,那是因为……”
“阿纳垭”索克停住笔打断他的解释,微眯起双眼带着审视的目光,再次跟他重申,“你要相信我,才能得到你想要的,而且你救的那个人会是你最有力的证人,我希望你能想起来。”
意思已经很明显,人家知道他在撒谎,只是客气的没有揭穿,并在循循善诱。
算是职责所担,顺便同情一下对方。
可阿纳垭并不会说出来,因为他主要的目的不是要赔偿,更不想赔偿的手续拉长他找到那个人的时间,“抱歉索克,但我真的想不起来,总之只有被告发一个可能……”
“既然如此”索克再次打断他的话,将对话保持自己的节奏,“你能否告诉我,为什么你不惜牺牲自己,也要救一个你并不熟悉的人。”
“……不过是救助同胞。”阿纳垭两次被打断,声音也低沉下去。
他感觉自己像个犯人,被粗暴的拉扯交代实情,可他明明是受害者……
“那人生了什么病,需要用到永恒疗愈?”
“被咒语反噬,当时情况紧急不容我多想,之后我就离开了,甚至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叫什么,你满意了吗?”
“……”
话说到这,其实已经走进死胡同。妮莉看他如此不想把萨霆牵扯出来,又想追查那个告发自己的人,什么心思已经一目了然。
可他想在隐瞒实情的情况下达到自己的目的,未免把刑司所的人看得太不中用。
所以她决定旁观,让阿纳垭认知到现在已经由不得他。
萨霆想知道,那他就会知道。
“阿纳垭,冷静下来。”妮莉温润的手掌负上他抓紧被子的手,感觉到他的颤抖,手背上随机出现小小一个核圈纹。
这是疗愈咒里面的安定类咒术,能让人平静。
“抱歉,我太着急了。”索克合上本子,望着双眼闭上的阿纳垭说道:“接下来你说的话我都不会记录,请让我知道更多细节,我才能帮你。”
平静下来的阿纳垭接受了他的道歉,重新睁开眼,“你还想知道什么?”
“很简单,既然不可能是你救的那个人告发,你也不会傻得自己告诉别人,那罗登怎么确定你使用过咒术?哪怕有人咬死你使用过。”
如果告发的那个人没有证据,阿纳垭也没有承认的情况下,罗登凭什么定他的罪?
这就是阿纳垭刚才想要极力挽救的漏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