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啊——!!!”
妮莉的尖叫声几乎传遍还是一片狼藉的药院。
她双手抱着头站在自己办公处的门口,看着里面自己精心收藏的各种杯子碎的碎裂的裂,没有发疯杀人已经算她理智。
“我的杯子!!啊!!是谁!到底是谁干的?!”
昨晚的动静被萨霆封锁,“案发现场”几乎是原封不动,让清早来上班的妮莉抓狂也是在预料之中。
反正都是要发狂的,萨霆也就没让人大半夜去叫醒她。
“院长……”阿曼蛇一宿没合眼,顶着浓重的黑眼圈来找他。
看见人,妮莉立刻扭过头冲过去抓住他的衣襟,几乎把和自己等高的阿曼蛇抓得踮起脚尖,“你一直在药院,肯定知道是谁把这里搞成这样,啊?说啊!!”
“是大人!”阿曼蛇赶忙回答她,免得自己要被她一双恐怖的眸子瞪死。
听见是萨霆做的,妮莉瞬间皱紧眉头,几乎能夹死蜜蜂。
“为什么?他干什么了?”
“不是,就阿纳垭昨晚上醒了发现自己被……两人就吵起来,大人一生气就。”阿曼蛇心惊胆战的说着,用眼神示意她身后的一片狼藉。
窗户碎也就罢了,可她精心收藏的那几十个绝版杯子也招灾。
这么大一笔仇,岂能善了?!
“他人呢?”
“在病房。”
妮莉立刻甩开阿曼蛇,撸起袖子冲去阿纳垭的病房。沿途看见的都是一片狼藉,现在已经解除封锁在收拾,但看起来依旧像被洗劫过。
“崽种,吵架就吵架,破坏公物算什么本事?还把我杯子碎了,看我这次不好好讹你一大笔!”
嘴里骂骂咧咧着,妮莉很快冲上病房。
“我赔。”萨霆给阿纳垭拔了一晚上陡然增加的浊气,现在整个人精神萎靡,一双眼睛冷得要把人戳出窟窿。
代表他现在极度烦躁,谁撞上去都要碰身伤。
而听见他要赔偿的妮莉以为自己听错,原本气势汹汹冲进来准备开骂,结果顿在门口,惊疑不定的看着从床上坐起身的人。
好像在怀疑萨霆是不是被人偷摸换掉,否则他怎么可能这么爽快说要赔?
“你等等……”妮莉扭头又消失在拱门处。
接着再次出现,气冲冲进来一看,萨霆还是刚才的姿势。
好像不是听错他就是说要赔偿。
“怎么吵成这样?”妮莉还以为他把人给掐死了,结果走过去一瞧,阿纳垭蜷缩在他身边睡得不错,而且脸色红润。
怕是昨晚给人拔了一晚上浊气吧?
“你没前功尽弃吧?”
“没有。”
“我看看。”妮莉右手背上出现个金色的核圈纹,俩人看着它从阿纳垭的头顶套入扫过全身。
呼。
妮莉不禁松口气,因为阿纳垭身上的浊气已经去了一半。
庆幸萨霆很理智没有告诉他真相,不枉费自己耗费在阿纳垭身上的苦心。
“难怪会吵成这样子。”
虽然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妮莉倒也没怎么生气杯子的事情,只要人好起来,那些杯子也算价值升华,碎得不冤。
“你把那些杯子的模样画出来交给阿曼蛇,他会拿去找人专门定制,包括药院的损失,我个人承担。”
“行,既然你这么有担当,也不差那点营活”妮莉忽然笑弯眉眼,凑过去说道:“不过我的心灵受到了很大的创伤,包括上次那个,你欠我两个人情。”
“趁火打劫?”萨霆挑起锋利的眉毛,表示自己不想被当成肥羊宰。
知道他不会轻易答应,妮莉立刻站直身体,双手环胸道:“那我就告到刑司所,让他们彻查这件事情。”
“……”
虽然是萨霆一力承担下来,可妮莉太熟悉这个人,哪怕是他弄的也不会赔偿得这么爽快,还没跟自己讨价还价,其中肯定有着不可告人的缘由。
若是刑司所介入难免会查到些蛛丝马迹,她就不信了,萨霆会坐视不理。
“一个人情换的,你说值不值?”
萨霆瞅她一眼,算是把这个趁火打劫的仇记下了,“……算你狠。”
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们上层圈子的人身上起码八百个心眼子,早已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不过能掩护阿纳垭,不算很亏就是了。
“干什么去?”妮莉没沉浸在坑到人情的舒爽里多久,萨霆便翻身下床套衣裳。
他背上的抓痕缭乱狂悖,看得妮莉啧啧两声,心道年轻人就是容易上头。
“我不是闲人,还得去中枢和那些恶鬼斗智斗勇,替我照顾好阿纳垭。”
“放心吧。还有修缮的东西送到,就不用你操心了。”妮莉放下双手,想着正好药院最近也打算更新研制药剂的设备,这不就是瞌睡送枕头?
美滋滋啊美滋滋。
……
傍晚。
嘤——!
“……丽娜。”
昏昏沉沉的阿纳垭听见急冻鸟的叫声,猛然从噩梦里面惊醒。他看见的还是病房的穹顶,以及上面萤火般的火焰鸟,心下一沉,眼圈跟着发红。
但现在萨霆已经不重要,而是他养大的冰霜急冻鸟在呼唤自己最重要。
应该是它终于意识到自己好像是回不去,急冻鸟才开始着急呼唤,反射弧着实有点长。
“萨霆,放我回去大雪野,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回应他的只有寂静。
黄昏的晚霞透过崭新的窗户洒在病房内,寂寥又安静,让阿纳垭出离的产生愤怒的情绪。
“听见没有!放我回去!”他从床上起身大吼,接着吃惊的看着自己的双手,看见的是光滑白皙的皮肤,那是一双纤长又柔软的手,已经没有之前的枯槁和伤痕累累。
好了?
阿纳垭难以置信的掀被子下床,几步去到镜子前。虽然还是瘦削,但头发已经从发根恢复色泽,连眼窝也没那么深。
可他还是不想待在这里,他要回去大雪野,而不是留在这里做萨霆的泄欲对象。
八年了,一切都变了。
“看来你恢复得不错。”阿曼蛇刚从妮莉那里回来,手里还拿着两瓶淡绿色的药剂,悠闲自在的走进病房开始兑。
却没想到阿纳垭赤着脚就夺门而出。
“喂!”
药院的黄昏是工作人员交接班的时候,晚班的人开始上班,结果看见个穿着单薄棉质长袍的瘦削男人在走廊狂奔,身后还追着个人。
正是阿纳垭和阿曼蛇。
“站住!”阿曼蛇身上出现一道青绿色的核圈纹,在阿纳垭经过中庭花园时,让园子里的藤蔓疯长企图缠住阿纳垭。
可惜他低估了阿纳垭的行动力,只见那瘦削的身影预判攻击,两个贴地腾挪躲避,双手抱住左前方的柱子一个华丽旋转,让藤蔓直接缠在柱子上!
“我去,那人是谁?”在现场的几个穿着短袍的工作人员直接愣住。
在他们惊讶阿纳垭的好身手时,但见他落在园子里,并全速穿过,期间从地下冒出柔韧霸道的藤蔓想要把他捆住,结果都是慢一步,眼睁睁看着他穿过去。
“阿纳垭!”
穷追不舍的阿曼蛇最后跟着人到了东边的围墙处,看阿纳垭冲向墙边的树,立刻预判在树那边张开大网。
看着人因为动势刹不住往里面自投罗网,阿曼蛇不禁呼喊出声,“别跑了,你跑不掉!”
结果那张由藤蔓织就的大网突然“闪烁”一下,阿纳垭的身体便是从那眨眼既逝的瞬间,穿过去了……
那种感觉就像看见个人穿墙而过,惊悚又诡异。
“该死,我居然忘了你拥有别的力量。”阿曼蛇气急败坏,背后突然出现对巨大的叶子翅膀,随即一跃而起,眨眼便消失在原地。
这要让人跑回大雪野,自己也别活了。
反正萨霆早晚都得掐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