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霆因为失血过多,哪怕伤口在极短的时间内愈合,也只能卧床休息。
他的病房就在阿纳垭病房下面,原本暂住着阿曼蛇的房间里。而阿曼蛇现在也变成伤患,躺在别的病房里面。
二打一他怎么可能打得过,所以拼命之后歇菜了。
“你说你,救人就非得用这么极端的法子?”妮莉在床边兑着药剂,嘴里念叨,一边叹气。
她和茜蓝可是花了点真功夫才让他在短时间内伤口愈合。否则首领缺席,那些一直对中枢不满的人能趁这时候把屋顶给掀了。
之前努力结出的三权分制果实没准还得夭折。
“奇客不是去传话了吗?怎么还不下来?”萨霆并不关心自己如何,而是在疑惑传个话怎么要好一会。
难道她在欺负阿纳垭?
“放心吧,我刚才看茜蓝也上去了,不会出什么事的。”
“我没让她上去。”
“你就少操点心吧。”妮莉拿着药剂转到窗边,居高临下对他说:“茜蓝是担心奇客欺负人,所以才跟上去的,她是我教出来的,还在你身边好几年,你还不信她人品吗?自己喝了。”
看眼递过来的黑色药剂,萨霆本能蹙起眉头。
这种药剂他小时候喝过一次,然后就对它产生难以磨灭的阴影。说是妮莉独家调配的药剂,叫“波利巴伯”。它能在短时间内刺激异核,加速身体康复。
包括但不仅限于迅速造血。
“怎么是这个?”
“想快就得喝这个,不想喝就别再在身上搞出俩比拳头还大的窟窿。”妮莉抓起他的手把药剂瓶子塞他手里,并贴心的送到他嘴边。
换做别的难喝药剂,萨霆肯定想也不想的倒掉硬挺过去,可这个不行。
不说它效果倍棒,就是倒掉一滴都会被妮莉当场剖出异核的严重程度,所以他只能坐起身,做好心里建设之后仰头一饮而尽。
喝进去的一瞬间他就差点全喷出来,而且还看见了自家祖宗。
那是种什么味道?
就好像有人把排泄物抹在他喉咙和鼻孔里,接着是十七八把锤子使劲锤着他的舌根,又用镊子拉扯他的咽喉,顺着下去后开始有人在他心肝脾肺肾里面疯狂犁地。
又疼又臭又恶心又刺激。
直冲天灵盖。
妮莉在旁边看着他浑身开始疯狂冒汗,通体发红,就知道效果很不错。
“阿纳垭小时候也喝过,这事你不知道吧?”
喘着粗气的萨霆僵硬转过头,好不容易才能开口,“创界上近五十年出生的异者,有几个没被你这个药剂祸祸过?”
“口感不重要,重要的是效果,你看你现在,红光满面的不是挺好?”
“……那我谢谢你?”
“不客气。”妮莉故作听不懂。
那要人命的味道也没有留存太久,十秒钟左后便消失,萨霆也变得生龙活虎。
他下床活动几下,才对一边吃水果的妮莉说:“我想尽快解决阿纳垭身上的浊气,让他早点过上正常的生活。”
然后报仇。
妮莉听出他话里有话,合上书说道:“好啊,你有这个觉悟我是能帮忙的,那你想到在不伤害他精神又能诱发浊气的办法了吗?昨儿个你可是因为吵架把药院差点变成废墟了。”
“这次不在药院。”
“哦?”
见他背对自己看着窗外,仰望着上边有着阿纳垭的病房方向,妮莉有种不好的预感。
“但我没把握阿纳垭知道真相后能原谅我。”
“你……不会要对他双亲动手吧?”
“不是。”
“那就好。”
那口气还没松完,就听萨霆说:“他们不配。”
“倒也不是这么说,毕竟那是阿纳垭的亲人,虽然……唔,虽然他们确实为了更大的利益放弃阿纳垭。”
不是为他们开脱,只是妮莉认为不知事情全貌,还是不要轻易下定论的好。
何况阿纳垭还有个弟弟,如果当初不放弃阿纳垭,可能另一个孩子也保不住也说不定呢?还是得等查清楚再说。
“您知道他们怎么教育阿纳垭的弟弟的吗?”萨霆转过身来,眼底有浓郁的憎恨情绪。
“怎么说?”
“他们告诉他,阿纳垭是废物,不是他的兄弟,更不是他的亲人,兰斯洛特家族没有他那么吃里扒外的东西,并告诉他,要以阿纳垭为耻。”一口气说完,萨霆才没觉得自己在骂阿纳垭。
因为这些话他哪怕是复述给妮莉知道都觉得愤怒。
“啊?你从哪听来的?”妮莉吃惊之余,到嘴边的果子都放回去,“难道你一直在让人监视他们?”
“为了找到阿纳垭,我当然要盯紧他们。”
“这样……”
这么说,那两个人确实不配。
兄弟俩都是结合他们异核特质诞生的孩子,怎么能因为阿纳垭救人就是非不分的把所有错都归咎于他,而且还教育另一个孩子要以阿纳垭为耻。
太过分了。
妮莉想着,思绪很快回到萨霆刚才的担忧上。
“你说刚才说的方法会伤害到阿纳垭,所以你是打定主意要伤害阿纳垭在乎的人了,排除他的亲人,你要对谁下狠手来刺激他?”
“他在大雪野,和一只冰霜急冻鸟处得不错。”
“这……”妮莉露出难以理解的表情。
原来不是人,是只王种急冻鸟,那真的能刺激到并且一步到位吗?
“我已经让人调查过,那只急冻鸟很亲阿纳垭,还会和他一起打猎捕食,而且还会听从召唤。”
“不对啊,王种的急冻鸟是独居习性,而且生性残暴,他们怎么会亲近的?”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萨霆坐回床上,深邃的眸子闪动精光,“是阿纳垭养大的它。”
这个结论让妮莉有些颠覆对野生动物的认知。
她是知道急冻鸟会认第一眼看见的物体为养育者,可认异者当养育者从而亲近,她活了百多年还真没听说过。
不过,如果是真的对急冻鸟动手,阿纳垭应该会疯掉吧?“我好像明白你的顾虑了,你想好怎么动了吗?可别直接杀了。”
“我当然不会杀它,杀了它我还怎么跟阿纳垭解释那些都是误会?”
“那就好。”妮莉拍拍胸口,知道萨霆没失智真想去把急冻鸟杀掉就行,“你想对急冻鸟做什么?它可是王种,很难制服。”
“这就不需要担心了,我会让它假死,诱发阿纳垭身上的浊气,而且,要做到底,一次彻底清除。”
原本妮莉还挺支持,可听到说要做到底,又难免担心起来。
“我可先提醒你,阿纳垭受过那么多罪,不小心就会把他的精神玩崩,你要不别这么着急?着急有什么好的,百害无一利,唯一可能的利还得靠赌。”
萨霆摇头,语气不容置疑,“不是赌,我从来不会拿阿纳垭去赌。”
沉吟片刻后,妮莉问他,“如果是为了阿纳垭的安全,换个人保护不也可以?”
“不行,我不知道我下一次还能不能赶上,院长,您明白那种感觉吗?”
差一点,阿曼蛇的藤蔓就要把阿纳垭变成肉块。
他差一点就永远的失去他的阿纳垭。
只有他好起来,他们以最快的速度解除误会,才能幸福的生活下去。
阿纳垭有他在身边,就不会去那不毛之地找什么急冻鸟,也就不会遇上会导致肉体湮灭的危险,还能一起报仇。
难道不是一举多得?
此时此地的妮莉能对他难得的恐惧情绪感同身受,虽然忧虑重重,但已经放弃劝说。
“好吧。”她暗叹一声说道:“我也加紧把异核归位的法子研究出来,但是不保证短时间内能研究出方法,你最好别抱有太高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