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一切恢复如初。
萨霆还是在中枢处理事务,近卫们各有各忙,好像昨天的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那般。除了依旧处于恢复期的阿曼蛇,和被看押起来的值夜人。
“还是问不出来?”茜蓝和奇客站在通往顶层病房的楼梯口说话。
周围很安静,鸟语花香的美妙风景里只有依偎在一起的她们。
“是啊,嘴硬得很。”奇客搂着人说道:“他总说自己记不清了,又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去那,一副被神秘系咒术操纵的样子,宝贝你说除了那个神秘人,是不是还有个神秘系的异者和他狼狈为奸?”
神秘系是沙安家族传承于陨落风暴之神的咒术,有很强的致幻性和操控之能,和空间系适配度极高,真要是狼狈为奸,那事情比他们想的还要严重。
“先别自己吓自己。”茜蓝站直身体,给她拿掉右边头发上的小刺球。
就知道她大早上不见人,是到药院周围干什么去了,才能沾上药院才有的青刺球。可别把院长那些宝贝疙瘩给祸祸到才好。
“问题很大,那些人现在恨不能把大人拆吃入腹,我可不想让他们得逞。”
“大人好得很。”茜蓝一直相信萨霆的实力,也就在阿纳垭的事情上边让他容易上头。
除此之外,其他人事物压根不是威胁。
而且再怎么说,萨霆背后是庞大的摩利安家族,还是被灼烈与光明之神眷顾的强大异者。当年那么严重的咒语反噬,异核被锈病侵染都没能弄死他,并且在归来后仅用八年时间逆袭坐上首领位置。
这么恐怖的人,他们着实不必为他担心。
“咱们只要把交代下来的任务完成好就行。”茜蓝给她整理领口,忽然问道:“你没碰院长的药草吧?”
奇客还在想怎么撬开值夜人的嘴,一时没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药草?什么药草?哪里的药草?”
“喏。”茜蓝摊开手,让她看自己手心里的青刺球,“这个在野外很难存活,只有在药院的药草园里精心培养才有,你头发上沾着这个,别说你没去过。”
“唔……药草园?”奇客沉吟着,双耳一痛,原来是被茜蓝揪起来。
对着那审视的凌厉眼神,她是没那个胆子撒谎的,“我想起来了,是去过……呃,就经过那边好奇之下摘了两朵花闻闻,其他没碰。”
“花?”
茜蓝狐疑的眯起眼,某种不好的预感隐隐扰动思绪。
这人感兴趣的东西基本都是碰一下就惊天动地的,她不信摘的那两朵花是普通的药草。
“长什么样?”
“两种颜色的花瓣,就拇指盖这么大一点。”
“……”
没多久,萨霆身上的赔偿金额多了笔“花损费”。因为奇客把唯一一株会开花的救命毗卢草,开的唯二朵花给摘了。
“你怎么就是改不了手欠的毛病?非要摘,你非要摘是吧?”茜蓝手里抓着叶子纸走在前头,最后在上顶层病房的楼梯前停下,转过身双手抱胸愤然的瞪着奇客。
“我,我知道错了。”平日里英姿飒爽,威风凛凛的奇客此时只能埋着头听训,“我就是看它长得奇怪,蹲下想看看,结果手一碰它就自己掉了。”
“你哪次不是看什么都奇怪的?这次要是大人不保你,自己去把营活赔上!”
“哦……”
“哦什么?那可是两千块营活,你赔得起吗?!”气上天灵盖的茜蓝差点跳起来打她狗头,“我不管你了!”
说罢将手里的叶子纸甩她怀里,扭头上去病房。
奇客没敢追上去,低头看眼手里的叶子纸上标得清楚的账单,不住左手打右手,再右手打左手,“多少年了,你怎么就改不掉……!”
病房内。
阿纳垭早已收拾妥当,身上套着棉质的长袍睡衣,干爽精神的坐在书架旁小圆桌前写东西。他抬头看见茜蓝气呼呼的上来,光亮的灰蓝色眸子流露出好奇。
“吵架了?”
而且还不是因为小事,刚才就听他们说话声音时高时低,显然像是出什么大事在争论。
“别提了,奇客那个大傻帽。”茜蓝愤愤然,坐到阿纳垭对面。
只见她双肘撑在桌上手掌托着下巴,原本就可爱的娃娃脸气得更为圆萌。她真的和大多数疗愈系的异者不同,漂亮又可爱,让人都舍不得对她说一句重话。
“好吧,既然你不愿说那我也不多问,有件事情要麻烦你。”
“什么事?”茜蓝立刻把糟心事抛到脑后。
“帮我把信交给萨霆。”
“信?你写了信?”她看着阿纳垭把叶子纸折好放进信封递给自己。
不知道他写了什么,但茜蓝觉得肯定是一些很好的话。因为阿纳垭肉眼可见的轻松不少,也没想逃跑的意思,平静之中还带着对未来的点点期许之色。
“你现在还想见大人吗?”
“想的,我很想见他。”阿纳垭微点头,接着轻轻摇头,“但我知道现在不是时候。”
“你们是不是聊过了?凌晨的时候大人来过?”
否则怎么可能让阿纳垭转变那么大。
茜蓝昨儿个看护的时候只觉得他心事重重不想搭理人,还问了好些莫名其妙的问题,然后今天就跟晒到阳光的小雏菊般生机勃勃。
里头总得有个能让他做出如此转变的环节吧?
“没有,就是一种感觉,自从他救下我,我总觉得他有什么事情瞒着,不能说又不能见我的情况下,那肯定有不得了的事情吧,我愿意相信他。”
“大人确实救了你,这倒是没什么好争议的。”茜蓝点着头,可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两个人之前还因为吵架把药院给掀了,突然和好未免玄乎些。
“当然重要的是,我现在感觉身体比之前轻松不少,没有过多的负能量产生。”
“……唔,好吧。”看他难得有精神,茜蓝决定不要过多介入。
虽然她的直觉告诉自己,事情绝对没那么简单。
就是奇客跟她说,萨霆要让人去弄急冻鸟,就让她感觉不寻常。可她不能说,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不要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阿纳垭像完成了什么小有成就感的事情,脸上露出笑容对她致谢。
“小事一桩。”茜蓝把信封收到怀里,接着起身,“你该喝药了,我去给你兑药剂,看你喝完我再去送信,唉,还要去跟大人求情。”
“怎么了?因为什么事情求情?”阿纳垭转头望向兑药剂的人,心想难道跟俩人吵架的事情有关?
接着茜蓝就把奇客手欠的事情简单交代了下,惹得阿纳垭忍俊不禁。
虽然她们哪一个都比他大许多岁,但短暂相处下来,总觉得他们这些首领近卫活得真洒脱,也没有架子,还有搭伙的兄弟和伴侣,更别说在休产假的那个近卫了。
想想都是很平常的异者生活,可套在身负重任的近卫身上,总觉得不太真实。
“我真羡慕你们。”
“羡慕什么?”茜蓝拿着药剂回来递给他。
“我羡慕你们每个人都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不像我。”阿纳垭接过淡绿色的药剂,一饮而尽,只觉得苦涩。
“我没有异核,人生一眼就能看到头,也许一辈子都离不开这镇痛的药剂也说不定。”
茜蓝则是坐回去,认真告诉他,“谁说没有异核就什么都做不了?”
“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可以用工具提炼药汁啊。当不了疗愈师,也可以当药剂师养活自己,你的前途或许没多少选择,但依旧有很多可能性,别灰心。”
药剂师?
这还真不在阿纳垭之前做过的人生规划里,不过既然能自力更生,倒也是个不错的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