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霆盘着左腿,闲适坐在病床上微眯起眼眸,毫不掩饰自己眼底的寒芒。
“我要复仇。”
“复仇?”
“当然还是为了摩利安。”萨霆伸手捏紧他的肩膀,充满力量感的低沉声音清晰灌入阿曼蛇的耳中。
“罗登这个狡猾的老东西仗着永恒疗愈咒无所不治的属性,四处伸手拉拢其他家族,妄图把最高庭变成自己的一言堂,所以我们要打掉他,扶植个傀儡上去,成为我们绝对的盟友。”
这样在最高庭投票表决时,摩利安就总能稳定有一票,往往那就是决定议案能否通过的一票。
所以谋划得合情合理。
“明白了,是要我接近罗登,给您传递消息坑他?”
“不止。”
“那?”
“我要你让罗登相信你真的恨阿纳垭,让他知道我和阿纳垭团聚,而你要尽最大可能和他达成合作关系,当然他不会轻易相信你。”
“大人放心,我会让他相信我的。”
“不必费神,理由我已经给你想好。”
不是不信任阿曼蛇的演技,而是自己比他更了解面对的都是些什么敌人。他要最大程度把控事情的走向
这出谋划,其实也是为了让阿纳垭能亲自复仇。
罗登也将因为伤害阿纳垭而付出应有的代价,他的命!否则他也不配萨霆费心罗织出一张密不可破的大网,细细筹谋如何弄死了。
“你因为在近卫小队遭到排挤,我没有为你主持公道,你出于泄愤的目的要杀阿纳垭,但是没杀成,怀恨在心,想要和罗登联手除掉阿纳垭。”
“大人,我不明白为什么要以阿纳垭为借口?”
这个问题合理,因为在阿曼蛇的认知里,萨霆是为了阿纳垭才做这么多事情,现在却好像要把人一起拉下水。
“很简单。”萨霆的眼底掠过丝丝杀气,不明显,但已足够表明他的态度,“阿纳垭对罗登,对兰斯洛特来说是最简单的突破口,他的异核就是被罗登剖出来的。”
他要用当年那件事,一步步将罗登引入自己设置好的陷阱。
想起罗登是如何伤害自己心尖上的人,萨霆的脸变得更冷,轻易就让面前的阿曼蛇也感受到强烈的恨意。
后者很快明白这件事不单单是为了摩利安,而是一石二鸟,甚至一石三鸟。
“可是大人,这是要利用阿纳垭?”
“你不用管这个。”萨霆不想过多说要给阿纳垭复仇的事情,说不如做。
只是对于阿曼蛇来说,家族利益才是第一位。能让他认为是在利用阿纳垭也不错,以他还算善良的秉性,以后也会因为那点愧疚而对阿纳垭多加照拂。
“为了让罗登的人先找上你,我打算让奇客当众羞辱你,你负气落单,我就不信他们不会找你。”
想起奇客的手段,阿曼蛇不禁一阵恶寒。
这环节就不能换个人?
可看着萨霆幽深看不见底的双眸,他愣是没敢开口,“羞辱……呃,那不如打我一顿吧?”
“这些后面人到齐再商量,你记住你的主要目的,是让罗登相信你,当你成为他手里捅向我的刀时,第一步就算成功。”
到那时候,阿曼蛇便成功入了罗登的眼。
“那我猜第二步,是把更多信息透露给他”阿曼蛇脸上忽然露出迫不及待的表情,继续道:“让他相信阿纳垭是回来复仇,让他着急想要除掉阿纳垭,最好是能一起把大人您拉下马,最大程度逼他出手。”
萨霆面上难得露出赞赏,“不得不承认,在这方面你比其他人都要来得出色,但是要辛苦你一阵子。”
“大人能对我委以重任我高兴还来不及,不辛苦!”他的表情异常高兴,好不容易有机会体现自我价值,高兴在情理之中,对这次机会也倍感珍惜。
“很好,等事情结束,你就能回近卫小队。”说着捏紧他的肩膀,在他熊熊燃烧起来的澎湃情绪里面给与他鼓励和肯定。
“阿曼蛇,你很有潜力,只是还不够成熟,相信你能在这件事情上得到极大的提升,找到属于自己的专长。”
“我绝对不会辜负大人的期望,我要让摩利安家族变得更强大!”
“有志气。”
之后萨霆把人放出去找奇客对接,自己则回去病房。
彼时阿纳垭还陷在梦境里,妮莉和茜蓝坐在桌前说着话,看人步伐轻快的回来,猜想应该是事情有所突破。
“怎么样?那人招了吗?”
“还是个傀儡,但不打紧。”萨霆简略答完,人已经走到床榻边,轻身落座握住阿纳垭的右手。
出过汗后,阿纳垭的手变得冰凉,这让他担心不已。
接着便有两只巴掌大火焰鸟出现在床榻上方,环绕着阿纳垭的身体缓缓绕圈给他保温。旁边的妮莉和茜蓝互看一眼,晓得现在得给他们独处的空间。
“你有分寸我也就不多问了,好好跟阿纳垭说,我们就不在这多余了。”
“谢谢。”萨霆转头说道。
妮莉无奈瞅他一眼,“还是留点力气想想怎么跟阿纳垭解释吧,走了。”
俩人走后,萨霆才脱鞋上榻。
跟着以半卧的姿势让阿纳垭能靠在自己胸口。这能让他们的距离无限拉进,又不会觉得难受。
“阿纳垭,快点醒过来,我把什么都告诉你……”
他将那双冰凉纤细的手包在自己温暖宽大的手掌里,默默祝祷他能快点醒过来听听解释。
解释也不难,何况阿纳垭原本深入骨髓的浊气也已经尽数清楚,他那么聪明,肯定一想就能想明白,所以萨霆并不担心。
重要的是,阿纳垭赶紧醒过来。
不要继续沉沦在噩梦之中,否则萨霆会入梦把人吓醒也说不定。
“你还记得小时候,只要我不小心惹你生气,你就会骂我什么吗?”萨霆忽然很怀念的说着,声音淡淡,下巴蹭着阿纳垭的发顶,眼神逐渐变得迷离。
“你一生气,就会鼓起腮帮子骂我不识好歹,我想现在听见你骂我……”
“阿纳垭,醒过来吧……”
话到最后,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他等了八年,努力了八年,只想阿纳垭回到自己身边,像过去一样开怀。而不是怀抱着人,却只能孤单的等待爱人苏醒。
或许是萨霆诚挚的情绪感染到陷在梦境里的人。
没一会,阿纳垭的手指忽然抽搐两下,长睫跟着缓缓抬起,露出璀璨的灰蓝色眸子。
但深处那抹对未来的希冀,已然消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