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想?”阿纳垭以为他反悔,立刻把自己纤细的脖子伸得老长,“难道我不是为了不语者才救你的吗?”
萨霆顿时气愤难当的指着那块地方,“既然想,那你就让未来首领睡,睡这啊?啊?就这你躺进去都费劲,我怎么休息好?休息不好我怎么恢复?”
“挑三拣四的,这还没成首领呢就这么矜贵。”阿纳垭瞪他一眼,“不然你去外面支帐篷好了!”
“我……”
外边一片花海又湿又潮,屋后虽然避风可又黑又硬,让他怎么支帐篷?
生气吗?
那肯定是生气的,但不能回家也不能让别人发现的萨霆只能忍耐。
当时他还想过怎么报复下“苛待”自己的阿纳垭,后来么,也算是换种方法“欺负”到了。“行,算你狠,我睡这,给我被褥吧。”
“哼。”阿纳垭这才下楼去卧室,给他抱床被褥上来,看着他自己铺好躺上去。
还别说,正正好。
不碰头不顶脚,宽度还能再躺半个人进去。
“嘻嘻嘻……”
某人在心里哀叹着,忽然听见耳边传来低低的笑声,一抬眼才发现是阿纳垭在楼梯那里捂着嘴在偷笑,登时翻他个白眼。
“笑什么笑?给我治疗,我想睡个好觉。”他实在太累了,自从生病开始就没有睡过一个整觉。
“凶什么?现在是你求我。”话是这么说,可他还是撸起袖子过去,到地铺前面时脱鞋子踩上,还故意踢他小腿一脚,“不识好歹,我可是兰斯洛特的圣克斯,劝你对我放尊重些。”
“是,我的不对,请吧。”萨霆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难受,怂了。
“早这么说不就好了。”
阿纳垭才跪坐到他身边,这次身上出现四道金色核圈纹。
以他这个年纪,能召唤出四道核圈纹已经相当有天赋。不愧是圣克斯星辰,连萨霆看见了都想把这颗星辰摘回家藏起来。
这次治疗是效果显著的,起码是得花十几块营活才有的疗愈师水准。
哪怕治标不治本,也好过没有长大就受尽折磨而死好。
……
半个月后。
咳咳咳……
萨霆从剧烈的疼痛之中醒来,外面的天才蒙蒙亮。
这是他这半个月来第一次疼得这么厉害。想起阿纳垭离开之前的嘱咐,他赶忙爬起身,连鞋也没穿便奔下楼。
“我记得在这的……”他在厨房的案台上翻着个小木箱,里面理应放着阿纳垭留给他的止疼药剂。
因为用到的草药很珍贵,所以阿纳垭还特意给他分成好几个等分,就怕他疼起来不管不顾全喝了。
随着身体的疼痛加剧,萨霆浑身几乎被冷汗浸湿。
身体也终于站不住摔在地板上,双手抓着自己的胸口,眼睛瞪着门口的方向挣扎着想要出去。
他感觉自己喘不过气了……
“救命,咳咳……”
阿纳垭前天放下物资后就回家准备小考核,所以现在这里就只有他一个人。
此时的萨霆只觉得自己的身体疼得像被巨石碾过,还有人不停拿刀子在他身上扎。果然是止疼药吃习惯之后,一旦失去药剂的缓和就受不住。
啊。
该死,他记起来了。
今天晚饭的时候他从箱子里面拿调料,结果光藤不知受到什么影响突然熄灭,他摸黑倒的调料,肯定是抓错,把药剂当成调料加进了菜里。
难怪尝起来味道那么淡,还以为是自己调料放少。现在想想,味觉都一起麻痹了,菜怎么可能不淡!
要命的是药剂只剩下一份,他得生生熬过这次……
咔哒。
突然,卧室的门打开,穿着棉质睡袍的阿纳垭抱着枕头,睡眼惺忪的走出来。
“干什么啊大半夜的……”
“阿纳垭?!救我!”萨霆还以为自己出现幻觉,结果转头看见人真的在,求救声从喉咙爆发而出,直接把阿纳垭的瞌睡虫吓得跑个精光。
“啊,你犯病了!”
阿纳垭甩开枕头跑过去,眨眼身上便出现三道金色核圈纹,晦涩的咒语声同时从双唇间流露而出。
[Εἴθε μήποτʼ ἐγωνεῖν σεαυτόν.](星辰之光,赐予我疗愈的力量,拯救脆弱的生灵吧……)
金色星光环绕萨霆的身体,将他轻轻托起。
感觉疼痛逐渐消散,萨霆的身体才彻底放松任星光纠缠,“阿纳垭,没有你我可怎么办?”
“你怎么回事?”阿纳垭却是懊恼得很,“不是有药剂吗?你怎么不喝?”
“喝完了……”他是不可能把自己错拿药剂当调料的事情说出来的,他怕被阿纳垭骂。、
别看人家年纪小,数落人的本事那真是一等一的厉害。
“倒是你,不是说要准备什么初级考核,怎么还在这?”
“我就不能提前回来吗?那时候都很晚了你当然不知道。”说着起身去察看放药剂的箱子,发现里面真的一瓶也没有,顿时纳闷起来,“不对啊,按照我的预估,应该还剩下一瓶才对。”
“那就是你预估错了吧。”
“不可能!”涉及疗愈的事情,阿纳垭格外执拗,扭过头狐疑的看着漂浮在半空的人,“是不是你多喝了?”
“我可没有,我一直按照医嘱喝。”
接着阿纳垭扭头跑到厨房柜子的分类垃圾桶旁边,从收集药剂瓶子的桶扒拉出来,开始一个个瓶子数。萨霆就知道自己的谎话要被揭穿。
“……四……十六……没错!就是你多喝了,瓶子都在这呢!本来今天你这时候会发病,刚好把最后一支药剂喝完,你就是之前多喝了!你撒谎!”
萨霆的眼睛看向别处,这是心虚了。他没想到阿纳垭八岁多就能精准预测病程,这也给他不小的震撼。
“哎呀我去!”瞬间的失重后是“砰咚”一声闷响,萨霆直接摔回地板上。“阿纳垭!”
他眼睁睁看着阿纳垭气呼呼的扭头进房间,摔门落锁。而萨霆只能像四肢不良于行的残疾人,在地板上扭动如毛毛虫,好不容易才借着长椅坐起身。
“阿纳垭,我可以解释,你别生气,我就是不小心把药剂当成调料放在菜里了,不是故意的,我是怕你生气,你,你原谅我好不好?”
“我最讨厌人家骗我,你就是个撒谎精!”卧室内传出阿纳垭闷闷的喊声,听得出来小东西是真的生气了。
这怎么办?
先不说要靠阿纳垭治疗,就是想到他一个人在里面生气,都让萨霆心疼不已。
他还不知道自己对人家是什么样的复杂感情,只是绞尽脑汁想要让阿纳垭高兴起来。
左右看看也没什么能讨好的,最后他的视线定在落地窗外的花海上。一个挺无奈的主意浮现在脑海之中,他努力站起,克服那种麻痹感,连滚带爬的去打开落地窗,滚出客厅。
本来服用药剂是不会有这样的麻痹感,只有咒术会这样。
这也是他没有第一时间察觉药剂被当成调料使用的原因。唉,所以说这边的光藤咋回事?怎么突然好好的会熄灭了呢?
卧室内的阿纳垭抱着枕头,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生闷气,眼圈都红红的,想来很难过。
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真正难过的是什么。
咚咚。
忽然,身后的落地窗户传来闷响。
他转头看见窗户边趴着的黑色东西,差点以为有邪灵。
再定睛一瞧,原来趴在落地窗外的是萨霆。他手里拿着束黄色野花朝他挥舞,隔着窗户闷声喊着,“阿纳垭,原谅我,我再也不骗你了,这是最后一次!”
本来阿纳垭是不准备原谅他的。
但是看着他满头满脸的泥巴,还趴在地上敲窗户的狼狈样,就觉得又惨又好笑,最终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哼,再骗我,我就把你埋花海里当花肥,这次绝对不是吓唬你了!”